聞言,蘇陽怡連忙道︰「是是是,是我急得沒了分寸。♀不過春桃那孩子……也是怕我擔心,才從鄉下跑了回來。」
這時候,那村長便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天河天水,你們倆也別怪了。」
轉而又向姜夫人和蘇陽怡道︰「不過這人……」
怕是不願意放回去。
春桃低下頭,開始暗暗抹眼淚。
蘇陽怡嘆了一聲,道︰「若是正經的三媒六娉,您這樣的人家,我們也是願意的。只是……」
姜天河立刻又暴躁了。
眼看就成了僵局。
姜氏反而老神在在,不說話了!
蘇陽怡一怔。當然她以後會知道,姜氏一直都是這麼……調皮的。不過眼下,她以為這是婆母對自己的考驗。
因此,她只是穩了穩心神,道︰「就算這事兒成了,我們也是春桃的娘家。您說這是您的媳婦,可也不能一輩子把人關著,鎖著罷。不如把話攤開了說罷。」
村長就勸姜天河,道︰「人家不放心也是應該的。你別老是這麼大的火氣,這事兒還是得好好說說。」
這時候,春桃突然站了出來,看向姜天河,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是你的人了,自然跟你。」
此話一落,屋子里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
蘇陽怡是傻在當場,可是姜天河卻是眨眼的功夫就笑歪了嘴!
雖然……有些不堪入目,可到底是個真性情的人。
蘇陽怡看了一眼姜氏的反應,她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只好在心里苦笑。
只听春桃又道︰「可是你不是三媒六娉娶了我來,賣了我的人,也不是我的主子,而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要我死心塌地的跟你,你需得答應我幾件事。♀」
姜天河立刻道︰「好好好,你說,你都說!只要你死了心跟著我,給我生女圭女圭。莫說是幾件,便是幾十件,我都答應你!」
這種直白又熱烈的方式,讓屋子里幾個人都有些呆滯。就連姜天河的兄弟和村長,都背過臉,有些不忍直視。
偏姜氏還笑呵呵的,直直地盯著那對小夫妻,好像在等著看好戲。蘇陽怡雖然有些不自在,可是看了姜氏的反應,也定了定神,想先听听他們二人怎麼說。
春桃的臉紅得要命,聲音也發抖,但忍著沒去看蘇陽怡,而是直直地盯著姜天河,道︰「第一,小姐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娘家人,你不許再對她和她家里人無禮。」
姜天河連忙站了起來,給姜氏和蘇陽怡作揖,他虎背熊腰地走過來,倒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只見他一臉誠懇地道︰「我媳婦說了,你們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娘家人。今兒瞧你們願意親自為她一個丫頭跑這麼一趟,便知道你們是真的心疼她。不枉我媳婦兒掛念你們。從今兒起,你們就是我老姜的岳家,每年逢年過節老姜都去你們府上見禮。你們別嫌棄就好。」
雖然橫,但倒是個知禮的……
姜氏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直道︰「別多禮別多禮。姜兄弟,咱們這個親結的好啊。嫌棄不嫌棄的話說不上,可你既然把我們當岳家,日後若是你做的不妥當,我們多說你兩句,你也別不愛听啊。」
姜天河連忙點頭稱是,又去問春桃,道︰「還有幾件哪?」
春桃倒被他這個架勢呆了一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是隱隱有些紅了眼眶。
蘇陽怡一看,這就是女大不中留的架勢啊,只好嘆了一聲,道︰「別的也不用多說了。改日還煩請您讓人把聘書送來,互換了媒牒才是。」
竟然就這麼把春桃嫁出去了……不過看這男子倒對她也不錯,如姜氏說的,千金難買有情郎啊。♀
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她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昨日還僵了一日,今日竟就成了正經的親家。姜家的態度也轉了個大個兒,熱情地招呼葉家人留下來吃午飯。姜氏看已近晌午,便答應了。
春桃竟自顧自地就去了廚房忙活,是要燒一桌好酒好菜出來了。
姜屠戶還道︰「多炖些肉,好好招呼我岳家。」
春桃羞紅了臉。
姜氏看向蘇陽怡,笑道︰「小媳婦不許上桌,也不用在身邊伺候,你也去罷。不會燒飯就給春桃打下手。」
蘇陽怡連忙站了起來,笑道︰「是。」
姜夫人哪里是讓她去燒飯,分明就是讓她去跟春桃多說說話。
這個廚房收拾得挺干淨的。蘇陽怡瞧得笑了一笑。
春桃正熟門熟路地淘米,听見她笑,便好奇地望過來。
蘇陽怡笑道︰「一看這廚房就是你收拾的。你的習慣倒還和從前一樣,喜歡把東西疊著放。」
春桃在蘇家,原是管配蘇陽怡衣帽首飾的丫頭。聞言,她怔了怔,是想起了當初的事情。
蘇陽怡坐下來幫她燒火,一邊道︰「雖才幾天……但過得還習慣麼?」
春桃輕聲道︰「原是不習慣的。可昨日……見小姐安好,心里落了一半,便覺得,也還好。」
主要是她出逃回來,姜天河雖然冷著臉,可還是擔心她餓了,冷了。她因此而有些動容。
聞言,蘇陽怡嘆了一聲,道︰「是啊,心放寬了,許多事情便不一樣了。」
前世她郁郁而終,或許也害了春桃一輩子不得知。
春桃淘米,一邊輕聲道︰「小,小姐,葉家……」
知道她還擔心,蘇陽怡便道︰「葉家母子倆都是好人。他們家人也是從玉昌遷過來的,許是和咱們蘇家有什麼來往……這事兒我還沒細問。不過你不用擔心我。」
春桃道︰「瞧著姜夫人,倒是比李夫人和善很多。」
竟然會為了她的事情親自到鄉下來,說實話,一開始春桃也是吃驚不小。而且前日她見了葉家少爺,比沈家那個簡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說長相,就說那份氣度,和沈康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小姐能遇上這樣的人家,也是好事。當然,她並不知道蘇陽怡的典契是八年的……
在沈家的時候,蘇陽怡也是進過廚房的。她擇著菜,一邊問春桃,道︰「杏兒在哪兒,你知道嗎?」
春桃听了顰眉,仔細想了想,道︰「奴婢記得賣給了安陽縣的陸家……但不知道是哪一個陸家。」
說著,也不等蘇陽怡問,就自己細細地把當時的情景說了,並道︰「小叔是個做牙儈的,經常在外面走動。小姐您別急,奴婢讓小叔去打听打听。」
蘇陽怡低頭笑了起來。
春桃反應過來,有些臉紅,道;「他……和小叔,也不是壞人。」
至此,蘇陽儀才真正放心下來,笑道︰「嗯,是好人。」
春桃把飯做好端了出去,然後就和蘇陽怡,雲媽媽等人在廚房里另開了一小桌,說著話。間或听外面傳來吆喝聲,竟然還有姜夫人的聲音……
玉媽媽難得有些尷尬,笑道︰「夫人一直都是這個性子。」
蘇陽怡忍不住笑了起來,道︰「相公的性子倒是不像母親。」
「少爺像老爺,老持沉重。老爺還在的時候,每日都要盯著夫人才安心。」許是想起了往事,玉媽媽有些感慨。
當著春桃等人的面,蘇陽怡也不好多問。
臨走的時候,蘇陽怡才知道,當初葉老爺為什麼要盯著姜氏才安心了……
姜氏竟然從姜家搜刮了一大堆土特產搬上車,臨走還一身酒氣地和姜天河叨咕,道︰「親戚,改天你們來城里,再請你喝酒。我有個兒子,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年紀,也是海量……不過他不大喜歡喝酒,你多教教他!」
哪有做母親的找人教自己的兒子飲酒的!
玉媽媽連忙扶住她,有些尷尬地道︰「夫人醉了!」
姜天河和他兄弟還在樂呵呵的表示一定要進城去找姜氏喝酒,並道︰「親戚,你就是娘們兒中的爺們兒……」
听得眾人一頭黑線。玉媽媽連忙把還在傻笑的姜氏扶上了車。
好在一上了車,姜氏就趴在玉媽媽肩頭,睡著了。
回到城里,姜氏又醒了過來。玉媽媽和蘇陽怡又是手忙腳亂,給她更衣的更衣,準備醒酒湯的準備醒酒湯。
這麼一鬧,倒是把蘇陽怡心里那一點愁思全抹了去。
姜氏睡到天黑才起來,嚷著頭疼,喝了點粥,便又睡下了。
葉澤在門口探頭探腦。
待蘇陽怡服侍姜氏躺下,出來了,見著他,便是一怔,行了個禮道︰「相公。」
葉澤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屋內,道︰「母親怎麼了,怎麼這麼大的酒氣?」
想到今天的事,蘇陽怡又想笑又無奈,道︰「母親認了兩個親戚,高興起來多喝了……幾碗。醉倒了。」
葉澤聞言一怔,然後目光有些柔和,笑道︰「母親好多年沒有這麼高興過了。隨她去吧。」
「嗯。只是喝了酒又嚷頭疼呢。」
想到葉澤還沒吃飯,蘇陽怡便先吩咐人去做飯,和葉澤並肩走回飯廳。
路上,葉澤問道︰「你那個丫頭的事情,怎麼樣了?」
「瞧著那家人還不錯,索性就把春桃許給他家了。春桃的年紀也不小了,配了人正合適。」
葉澤道︰「母親認的那兩個親戚,難道是……」
他話還沒說完,蘇陽怡又笑了起來,小聲道︰「可高興呢,臨走人家還送了咱們許多土特產。母親說鄉下的兔子肉好吃,還給她提了一整只剛打回來的野兔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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