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力圖騰浮現,百里妖吉和白藥老人上前來,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任由鮮血落入大陣之內。
大陣仿佛活了一般,從凹陷的陣紋中浮現出並不張揚的光華。宋雪衣接收到了靈鳩的眼色,當先向她走去,封思彤和九華洬就立馬跟上。
四人一起站在大陣最中央大部分,光華閃爍的也唯有這一處。突然之間,大陣之中沖天的半透明光柱浮現,一道大門的虛影若隱若現,將四人吞沒在其中。
百里妖吉等人先覺得眼前一白,然後就失去了靈鳩等人的身影。
黑暗混亂,又回到了那一條折磨人的通道,然而正因為這條通道,反而讓靈鳩安心。這說明他們回去的地方沒有錯,而這次比上次幸運,幾人並沒有分散開來。
然而意外突生,通道忽然發生不穩的跡象,九華洬發出一聲痛苦的死後,整個人仿佛被周圍排斥。他的背後黑暗裂開一道分叉,龐大的吸力要將他的身體拉扯成兩段。
靈鳩來不及顧及他,見宋雪衣也悶哼一聲,嘴角流出鮮血。
「哪里出問題了?」靈鳩心中一驚,她和封思彤都沒事,為什麼唯獨宋雪衣和九華洬無事了。難不成這里還有男女歧視?
宋雪衣挪動嘴唇,「沒事。」只是虛空王草排斥下界,在他身體里鬧騰。
如今的他和虛空王草等同于共生的關系,一方鬧騰起來,另一方絕對不好過。
再說九華洬那邊,以他的實力根本就無法阻擋兩界的撕扯,眼看著他的身體都要被撕裂。
「他是上界的人,遭到了下界規則的排斥,沒辦法從這里回去,只能回上界。」靈鳩察覺到了其中的蹊蹺,「只是陣法已開,簽退兩難了。」
九華洬絕望又不甘的瞪大了眸子,看向宋雪衣那邊。
數條血紅的藤蔓忽然出現,纏繞住九華洬的身體,就仿佛要將他奪舍。
靈鳩見到這一幕,也看向了宋雪衣。
「上界的環境的確可以讓你更快成長。」宋雪衣對虛空王草說道︰「等到能夠適應了下界環境時再來找我,或者等我上去。」
虛空王草的枝葉抖了抖,似乎是听明白了宋雪衣的話語,一根藤蔓還往宋雪衣的身上蹭著,勾住他一只手臂,仿佛想要把他拉住,不想他離去。
宋雪衣平靜的把藤蔓拉開,「助他回去。」
虛空王草明白了他的決議,抖著的藤蔓枝椏透著焦躁狂暴的氣息,卻還是听了宋雪衣的話,藤蔓滲入九華洬的身體,依舊留在外面的藤蔓則撕開的那破裂的虛空,帶著九華洬鑽入其中不見。
「唔。」這會宋雪衣才悶哼出聲,一口血吐了出來。
本來虛空王草和他機緣巧合之中就建立了密不可分的關系,形同他的靈根一般,卻還沒有真正達到哪一步,在他靈海里生根發芽。可也算得上是他身體的一員,突然剝離開來,受損自然不小。
可惜虛空王草還只是幼年,排斥著下界空乏的靈氣環境以及天道的規則,狂暴的想要把宋雪衣留下來。可宋雪衣又豈會留下,眼看九華洬身處危機,倒不如暫時將之寄宿在九華洬那里,不僅能夠協助九華洬辦妥他交代的事情,也能讓它有個更好的生長環境。
靈鳩來到他的身邊,伸手將他扶住。
周圍黑暗,極光忽現,仿佛時光的洪流豁然而過。
靈鳩三人覺得眼前一黑,視力恢復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山谷地里。
「轟隆」的一聲響起,靈鳩轉頭看去,看見熟悉久違的石門突然倒塌。
之前被他們放進去的石雕已粉碎。
「回來了。」封思彤失態的喃喃,隱藏在面具後面的表情復雜,有點恍然若夢。
靈鳩隨手把石門收入乾坤靈器,先拉住了宋雪衣的手,「還好嗎?」
「嗯。」宋雪衣朝她露出個安撫的淺笑,一只柔女敕的手掌不算溫柔的幫他擦拭嘴角的鮮血,「我們回來了。」
時隔三四年,他們終于回來了。
只是不知道,是否這里也是過去了三年多?是更短還是更長的時間?
三人心中都有牽掛,一起走出這條久違的礦山。
「主子?」山口處,一道聲音響起。
靈鳩本能的伸手憑空一抓,一人的身影就狼狽的摔了出來。
這人身穿黑衣面帶金色面具,熟悉的聲音配上熟悉的打扮,讓靈鳩認出來這人就是午幽。
「主子。」午幽跪在地上,已經可以確定宋雪衣的身份。
宋雪衣的相貌一直以來都俊美無匹,長大後也不難認出來,不像靈鳩和小時候的樣子已經完全大變。
「嗯。」宋雪衣應了聲,牽著靈鳩往前走,「說。」
午幽明白宋雪衣要他說什麼,「從主子消失到如今已經有了近四年的時間,半年前李天安突然回歸,之後屬下一直等候在這里。這段時間里,御海鎮里發生了很多的事,宋家和九一商會暫時被樓主掌管,孫家則沒了。」
一開始靈鳩和宋雪衣听著還好,直到最後一句。
「孫姨怎麼了?」靈鳩問道。
這個稱呼讓午幽一愣,忍不住抬頭仔細看了靈鳩一眼,然後迅速的低頭,「鳩主兒?」
靈鳩默認,「說孫姨的事。」
「是。」午幽立即道︰「一年前,樹海洲孫家來人,不知道和孫夫人說了什麼,孫夫人就不顧樓主的阻攔,獨自去了樹海洲。」
幾句話的功夫,靈鳩他們已經趕回了御海鎮內。
他們的速度之快,讓午幽驚訝無比,他覺得宋雪衣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了。
一眼看去,御海鎮似乎和往年並沒有什麼區別,人來人往熱鬧如舊。
宋家府邸坐落在御海鎮位置最好之處,靈鳩和宋雪衣等人就直接踏著屋檐入內。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攔著本少爺?」
「這里是宋家家主才能進去的地方,你們不能……啊!」
「嘖,什麼東西,一個小鎮里的支脈也敢在本少爺面前放肆!本少做了你們的家主,也是你們的榮幸。」
「攔下他們!」
一陣喧嘩吵鬧的聲音傳入靈鳩等人的耳朵里。
她朝午幽看去。不是說,他們的樓主管理著宋家?
午幽根本不敢多看她的眼楮,明白她的疑惑後就道︰「之前一直是小打小鬧,樓主就沒在意。」
誰知道他們一回來就遇到這事兒。
幾人來到吵鬧的地方,見到雪院里正有兩方人對峙著。
一方正是宋家的老管家,另一方一看就知道領頭的是站在前方的錦衣公子。
錦衣華服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的年紀,已是五層武者。他身旁站著兩人,都是八層武者。前方和宋家守衛打斗在一起的人,個個都是七層武者。
這樣的實力在御海鎮這個小地方,難怪膽敢這麼囂張,膽大妄為了。
「听清楚了,從今日開始,這御海鎮宋家就歸本少所有,本少的名字是宋明田,你們往後的家主。」錦衣華服的男子展開手中握著的折扇,一搖一擺的朝雪院走去,邊走邊鄙夷的說道︰「這是什麼布置,真是簡陋到了極點,不是說當年那個什麼宋雪衣是個天才煉藥師嗎?窮成這樣,還有這個,秋千?小孩兒的玩意!」
「站住!」老管家厲聲喊道。
宋明田皺了皺眉,嫌惡道︰「嗦的老家伙,解決了他。」
他身邊的八層武者一眨眼來到老管家面前,一拳頭就要打中他的腦門。
老管家瞪大了眼楮,眼里充滿了悲哀。家主,老奴怕是不能再守著送家了。
視線中,八層武者眉心忽然破開一個小洞,雙眼無神的倒在了地上。忽然撞入眼底的男子淡雅若仙,落地無聲,揮袖間,一群實力不弱的男子們一個個死得無聲無息。
這一幕震驚了所有,整個場面都寂靜無聲。
「你,你是何人?」宋明田注意到死的都是自己人,頓時覺得事情不妙。他臉上得意的表情還沒有恢復過來,硬是做著謙卑的樣子,反而讓面龐都扭曲了,「本少乃常明城宋家嫡系血脈,這時正在處理家務事,閣下是不是有點誤會?」
「他是御海鎮宋家嫡系血脈,你站在這片土地的主人,你說這里面有沒有誤會?」悅耳的女子嗓音響起。
宋明田本能的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就見一座屋檐上,白衣少女坐在邊緣,雙腿騰空的輕輕搖晃著,素面朝天的容顏,連陽光都要軟和在上面,為她添一份靈光。
這樣靈動逼人,清邪月兌俗的少女,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頓時覺得曾經見過的絕色都仿佛庸脂俗粉,兩者之間根本就是雲泥之別。
他眼中的痴迷和欲念已經決定了他的下場。
靈鳩嘴唇輕輕一揚,誰也看不出來她是在幸災樂禍。
果然,那盯著她看的宋明田嘴唇挪動,似要說什麼的時候,雙眼忽然炸開血花,人就失去了生息。
靈鳩跳下屋檐,來到宋雪衣的身邊,「有點惡心。」
宋雪衣將她抱進懷里,輕聲道︰「我的錯。」
「家,家主?鳩主兒?」兩人的容貌變化不少,可相處模式卻始終沒變,讓老管家倍感熟悉。尤其是之前靈鳩說的那一番話,更讓他忍不住懷疑眼前的人,就是他們消失了數年時間的天才家主和鳩主兒。
宋雪衣丟下一瓶療傷的丹藥給老管家,沒有言語的抱著靈鳩進入雪院廂房里。
這里和他們離開之前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密室里面也是如此。
宋雪衣先給浴池了放了水,然後親自給靈鳩寬衣。
靈鳩一怔,按住他的手,「你現在還有心思洗澡?」孫姨很有可能出事了,她原以為宋雪衣會第一時間趕去樹海洲才對。
「急也沒用。」宋雪衣揉了揉靈鳩的頭發,「鳩兒已經很累了。」
一句話攻陷靈鳩的心防。
雖然一直以來她表現得很輕松,可放逐之地里她就沒有放松過。剛從放逐之地里回來,她腦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泡個熱水澡,再睡個天昏地暗不可。然而事與願違,一回來就听說孫姨出事,宋家又鬧騰著。
靈鳩默默的抬頭看著宋雪衣,這世上除了眼前這個男人,還有誰能這麼了解她,細心的寵著她?
「還好。」休息和救人,怎麼看都是後者比較重要,「我沒那麼不經用。」
宋雪衣知道她又口不由心了,分明就是在關心孫谷蘭,卻還故作無所謂。一只手就能夠捧住對方小巧玲瓏的下巴,宋雪衣道︰「我們現在走,不及等幾日再走的速度快。娘也不是軟弱無能的人。」
靈鳩面露疑惑之色,知道宋雪衣不是會撒謊的人,她沉默了一秒就順了他的意。
也許是地方過于熟悉,也許是心生感動,也許是實在懶得不想動了,反正靈鳩就坦然的任由宋雪衣伺候著。
衣裳在對手手里月兌盡,白若象牙般的肌膚在暖暖的夜明珠光暈下,更顯得細潤動人。少女的身姿已經有了優美的線條感,凹凸有致。宋雪衣抬起眸子,看見少女半眯著眸子,慵懶的模樣,喉嚨微微一緊。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該歡喜對方對他的毫無防備,還是該無奈了。
溫熱的池水包裹著全身,讓長久緊繃沒有放松的精神終于松懈下來,昏昏欲睡。
迷糊中,她感覺到有一雙手穿行在她的秀發頭皮中,濕潤的觸感從臉頰和嘴唇擦過,以及肚皮上炙熱擦過,像是有意的躲閃著,剛剛踫觸就不見了。
靈鳩眼楮都睜不開,微微的抖了抖眼睫毛,她總覺得好像哪里接觸過一樣似的。
腦海里的記憶有點餛飩,不知道出于何種心態,她就伸手去找尋那讓她覺得熟悉的觸感。
饒是睡夢迷糊中,她也敏銳的很,竟然沒折騰多久就找到了。
熱量一入手,靈鳩腦海里的記憶就慢慢有點清晰了,卻又想不起來完整,只記得……
「拔蘿卜~」夢囈一般的聲音軟軟的,刺激得某人渾身一緊。
「唔,好像要撥好久?」靈鳩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思考著個嚴肅的問題。小手來回了兩趟,然後就不負責任做了個甩手掌故。她就覺得,好像要好久,很費力,那還是不干了。
苦了某人,被挑撥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苦苦一人承受著。
宋雪衣原地站了一會兒,年輕的沖動刺激著他,深沉的眸子盯著眼前睡得香噴噴的某人,最終泄氣的在她嘴唇輕咬了一口,算作了懲罰。
房間里早就被他無聲無息中灑下了安眠香,要不然靈鳩也不會這麼快就睡著。
宋雪衣輕柔的將她抱起來,擦干了身子穿上輕薄的褻衣,放在床榻上。
然後自覺的做了一會兒的宋雪衣牌子抱枕,讓她真正睡沉了之後,才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外面的尸體和血跡已經被人處理干淨,老管家和午幽等人都等候在原地。
一見宋雪衣出現,午幽就道︰「屬下已經給樓主傳去消息。」
「嗯。」宋雪衣走向就寢隔壁的書房,「你們過來。」
老管家和午幽都跟了上去,封思彤習慣性的隱藏在暗中,無聲無息的跟上。她剛剛去了一趟家里,發現封奕豈並不在,便想從午幽他們嘴里知道真相。
四人在書房里,主要由老管家和午幽說,宋雪衣和封思彤听著。
根據他們所言,宋雪衣得知他們在放逐之地呆著的時間和這里一般,他們剛剛消失沒多久,就有宋祖家的人親自來訪,要求面見宋雪衣,可巧的是宋雪衣他們不見了,孫谷蘭也不會把宋雪衣他們離去的真相告訴宋祖家,便說他們去外行商的時候無意失蹤了,連她這個做娘的也不知道。
宋祖家的人無法,呆在宋家住了半年,見宋雪衣他們都沒有回來,才無奈離去。
之後宋家也遭受過襲擊,卻被暗中的勢力幫助了,後來才知道是九華樓的人。
一年前,孫谷蘭接到孫家的消息,留下一句話讓老管家,說是宋雪衣他們回來後也不用擔心,她會照顧好自己。至于九一商會則已算是半入駐了九華樓,和九華樓有密切的合作。封奕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