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如此勇敢 第23章

作者 ︰ 深澍

不是風?是……夏曉禾轉身,陸司雨站在她身邊,他握著她的手,此時此刻,沒錯的。♀夏曉禾沒反抗,看了他幾分鐘想找個合適的時機把手拿走,他卻緊緊的收牢了手掌,像是抓的更緊了。

「司雨……」曉禾低低的叫他的名字,他眉頭深鎖,像是有事要講。

「曉禾,做我女朋友吧。」她有沒有听錯?話是從司雨口中說出的千真萬確,只是為什麼他會選擇這個時候告訴她。他應該很清楚的,她和蔣悅凡之間的關系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為什麼還……

「曉禾,蔣悅凡不會回來了。」

「司雨,你,你到底想說什麼?」曉禾再遲鈍也感覺到司雨的嚴肅,他沒有一絲表情的望著她,陽光乖順的躲進了雲層之後,一抹陰郁籠罩著停在原地的兩個人。夏曉禾只覺得對面男生的嘴唇機械而冷漠的微微張開,「曉禾,其實蔣悅凡離開後的半年,我們一直都有聯系。他不是無緣無故就走了。」

「我知道,他爸爸病了,他得回去。所以我……」她還想掙扎什麼,又或者她還在妄圖說服自己?難道她還是願意等?司雨的心里不停的滾動著這些問題,他也一遍遍的問自己,要不要告訴她,或者說出來遠比藏起真相更有意義。

「曉禾,事情並不只是那樣。」

「我不想知道,司雨。我只知道,他會回來就夠了。」曉禾低著頭,聲音中盡是央求。

「曉禾!你是不是從頭至尾就知道他不會再回來?我也想過無數次,如果他回來,而我站在你身邊,他會不會惱我。可現在我連被他惱火的機會都沒有。方老師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她是蔣悅凡的母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不是蔣悅凡出了事情,她會放棄學校的工作嗎!」

「別說了。」

「曉禾,蔣悅凡走之前找過我。他說回美國不僅僅是為了照顧他爸,最重要的是醫生希望他也能回去做個全面的檢查。你知不知道這個意味著什麼。」夏曉禾目光渙散的望著腳下的土地,呆呆的听著陸司雨剝繭抽絲的將幾年的心事一點點肢解開。檢查?什麼檢查?他是又病了嗎?除了擔心之外,她還能做些什麼,她心里像是塞滿了沙粒,每動一下,都是千瘡百孔的疼。

「蔣悅凡每周都會發郵件給我,我甚至把你的考試成績單傳給他。我們也曾為了你的成績聊過許多次,可是後來他消失了,再就沒出現。」

「你究竟想說什麼!」夏曉禾固執的抬起頭,她眼光篤定,毅然決然的否定了司雨所有的話。確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接受這樣的事,陸司雨沒有回避夏曉禾的目光,他緩慢的走近她,雙手抬起又輕柔的捏住她的肩膀,她在抖,即便已經掩飾的很好。

「曉禾,我不勉強你。我明白在你心里蔣悅凡意味著什麼,可是我想你知道,有些事不相信不代表沒發生。」終于,她握緊的拳頭徒然張開,淚無法抑制的流了出來。這幾年她堅持的很辛苦,真的很辛苦,不是因為她不願意,是她害怕,害怕他的承諾是一紙空文,害怕他就此拋下了她,甚至忘了世界上還有一人願意等他。

雲被風撥亂,可它依舊愛著風,縱使有些疼,卻不願意放開手。傍晚的操場,塑膠跑道上濃濃的彌漫著塑料被炙烤的味道。夏曉禾靜靜的坐著,腦袋竟是出奇的空白,像是被人掏空了心思,挖空了記憶,那個黑洞只是越來越大,血淋淋的都是他。

「還有什麼?你和他知道的,而我不知道的。」曉禾輕聲問,像是準備接受審判事實一樣。

「你們分別那天,蔣悅凡來找過我。我和你提過,我們在江濱公園喝酒。他說醫生檢查出他父親是結腸癌晚期,已經進入了化療階段,醫生建議保守治療,因為手術沒有任何的意義。蔣悅凡的身體比一般的人弱,從小就一直得病,在醫院住的時間要比家里還久,他父親工作忙,好像很難抽出時間照顧他,所以他才回國和方主任住。這些……想必你都知道的。」

「癌癥,會遺傳嗎?」夏曉禾的父母都是醫生,她很清楚癌癥的可怕,但是並不是所有的新生兒都會因為父母患病而受到遺傳,尤其是一些癌癥基本都是人到中年才罹患,更不能隨便做假設。

「我也勸過他,讓他別亂想。他說醫生告訴他,結腸癌是最容易遺傳的四種癌癥之一,和人的飲食習慣有很大的關系,如果在家庭中父母患有因多發性結腸息肉瘤導致的結腸癌,其子女患上同類癌癥的可能性高達50%。」

「你的意思是他離開是因為這個……」

「他是抱著希望走的,只是後來沒了消息。♀我只是在想,如果他好好的,怎麼會忽然消失了。最重要的是……她還有你,不是嗎?」

「只要一天沒確認,我就相信他會回來。這種事……他回來也好,不回來也好。我總要听他親口說,否則我都不會相信。」夏曉禾語氣冷的像是j市冬天的風,呼吸之間將她的臉扭曲的難以辨識。司雨知道,她心理在拒絕這件事,縱使是蔣悅凡親口告訴她,或許還是要被她推翻的。

高一的期末考試終于來了,每個人仿佛都換了一張臉孔,不再是愁眉苦臉,相反的多了些許灑月兌和爽朗。不過眼楮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事實上,每個人心里的算盤一直打個不停,擔心復習不錯的功課考砸,又僥幸沒復習到的題目不會出現在卷紙上。

考試那天早晨,蔣悅凡特意在女生寢室樓下等夏曉禾,本就是考試的日子,出出進進的人比往常多了許多,夏曉禾看到蔣悅凡的時候先是一愣之後就變得無比尷尬。

「你,你怎麼來了?」提問的人結結巴巴,目光警惕的環顧四周,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這個給!」蔣悅凡坦蕩的遞過手里剛從食堂買的熱豆漿,夏曉禾顫顫巍巍的接過,然後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她微微揚起下巴,努力的扯出個微笑,「謝,謝謝。」

「今天好好考。」蔣悅凡倒是爽快,一點都不拖拉,給了東西說了話就走人。夏曉禾站在原地看他背影,他,好像又長高了。好像該說點什麼吧,她想著,「蔣悅凡!」曉禾喊他,他高興的轉頭看,夏曉禾笑著朝他使勁揮揮手,「好好考!考個第一看看!」男孩兒不答話,只是怔怔的望著她笑,然後揮揮手消失在太陽的光線里。

青春是個美好的詞語,我們只因為會懷念是因為我們曾經年輕。時光留下了腳印,在夏曉禾不大不小的心髒里存了一個姓名,他叫蔣悅凡,愉悅的悅,非凡的凡。

司雨沒有再勸說夏曉禾,他知道,總有一天這個固執的女孩兒會想清楚,她會明白自己的用心,這一次沒有私心,只是想說出一個真相。那晚夏曉禾拒絕了陸司雨送她回家,她想一個人靜靜,一個人想想這些年她想都不曾想到的事,她仔細回想著司雨的每一句話,再想想蔣悅凡離開她之前的種種。最後仿佛想通了一般的掩著臉哭起來,她討厭蔣悅凡,討厭那個家伙什麼都不肯告訴自己,討厭他用這種自以為是的方式選擇對她好,如果這兩年他不好,那麼她卻什麼都不能為他做,這種等待又算什麼。

夏曉禾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李慧敏看著眼眶微紅的夏曉禾有點吃驚,她本不想問的,可是又有些不放心,「曉禾啊,你,你不是去校慶了嗎?」曉禾沒說話,怔怔的朝客廳的沙發走去,然後安靜的坐下來,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氣,「媽,我想出國。你覺得怎麼樣?」

「你,你怎麼忽然改變主意了?是,難道還是因為那個孩子?」李慧敏很清楚夏曉禾的個性,表面上柔和溫順,實則是個固執堅持的孩子。

「兩年了,已經過了兩年了曉禾,你還是不想放棄嗎?」

「媽,結腸癌遺傳的幾率很高嗎?是不是得了一定不會好?現在醫學技術這麼發達,就算是中國不行,美國?美國一定可以的,對不對?」曉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的盯著李慧敏,她的眼里布滿血絲,看上去像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一樣。

「曉禾,癌癥基本是不遺傳的,當然也不排除有你說的這種情況。結腸癌是比較容易遺傳的癌癥,像是你問的這些問題都要經過檢查才能確定,媽媽也不是專家,沒辦法回答你。」

「媽,我想去美國。不讀書不要緊,我想去看看,我只是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曉禾,那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告訴你?」

「什麼?」曉禾沒想過這個問題,李慧敏輕輕的拉過夏曉禾的手攥在手心里,一下下的拍著,「曉禾,人都是要面對生老病死的,這是命,但是我們該珍惜當下的時間。他不告訴你,是他認為這是對你最好的方式。他不願意你看到他不好,因為他希望留給你的,都是最美好的。」曉禾很清楚,蔣悅凡那麼驕傲,他絕對不肯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連他哭都恨不得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更何況是在她面前。

窗外像是下雨了,在黑了的夜色里淅淅瀝瀝的滴個不停。窗外的風不依不饒的糾纏著窗子,只是拉動著窗框呼呼作響。客廳里只開著一盞橘色的燈,夏曉禾靠在李慧敏懷里听她一遍遍的說著蔣悅凡的用心。只是為什麼他不更誠實一點呢,他怎麼知道她不願意陪著他呢,他這個自以為是又討厭的家伙,曉禾心里埋怨著,多一次的埋怨就多一份的想念。

考試成績是在結束地理考試後的三天發表的,蔣悅凡像是眾望所歸一般的成為了年級的第一名。張季嘉發揮正常,依然保持著年級前五十的位置,曉禾與何絮都進步了一點點,唯獨司雨的成績有些出乎意料,他居然滑出了年級前五名的位置,這次考試僅排名第七。

張季嘉興致不錯看著年級排名,「不錯啊,夏曉禾。你們家蔣悅凡把你管理的挺好麼,比起期中考試又進步了一點啊。」夏曉禾低著頭沒說話,心里想的都是蔣悅凡得意的表情,可事實是這個家伙一點都不意外,也不是很驚喜,理所應當的走到她跟前,「我的願望該兌現了吧!」張季嘉捂著嘴巴偷笑,再看夏曉禾,一副受了氣的模樣。

「執著的家伙,死心眼!」夏曉禾嘀咕著拉張季嘉開溜,蔣悅凡樂呵呵的跟在她們身後。手里的統一綠茶被他搖晃的閃著綠色的光,像極了那年夏天的樹,盛大飽滿,充滿生命力。

這次的期末考試涉及到分班,所以比起往常的家長會老師們更為謹慎。生源一直是學校的重要功課,像是陸司雨、蔣悅凡之流肯定是會被老師建議學理的,學文的人在綜合性高中一直都很少,老師們投入的精力也都很有限,或許有一個半個的成了精,考上了北大,但也實屬罕見。老師們會在家長會之前讓大家上交文理志願表,可真正受到重視的也只是年級前五十的志願意向,畢竟他們才是最有實力給學校添光加彩的人。

夏曉禾依照先前的想法選擇了文科,她知道即便是她選擇了文科也是進不了20班的,不過這些又有什麼關系呢,只要肯努力,都是有希望的。也許是因為蔣悅凡考了第一名,她的心情格外好,看著人的時候笑容都多了幾分。

「夏曉禾,你的志願表呢?」蔣悅凡大大咧咧的扯過夏曉禾的志願表,然後笑著按部就班的勾選了一下。

「你,你干什麼!」夏曉禾滿眼疑惑的望著蔣悅凡,他嘟著嘴巴不以為然的念叨,「我不是答應你了麼,不論你去哪個班,我都跟著你。」

「你別鬧了。你是年級的第一名,我的成績就算是學文也進不了20班的。」

「那就不去20班唄,在哪兒都一樣。」蔣悅凡死皮賴臉的挨著夏曉禾,她移開一點,他就跟上來。她看著他煩,可又舍不得離開他,就被他蹭著來回的在方寸之地移動。

那個暑假是夏曉禾記憶中最快樂的暑假,因為每天她都可以見到蔣悅凡。他習慣在距離她不遠的胡同口等她,騎車帶她去他喜歡的江濱公園,他們每天都會去書城看書,偶爾趕上下雨天的時候去阿飛的店里喝姜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是很短暫,短暫卻快樂。當時的夏曉禾不懂,原來快樂是一種悲傷的記憶,尤其是當下過的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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