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痛苦持續不斷,並且隨著風暴愈演愈烈.不僅僅只是神識的丟失,在痛苦的折磨下,神智都在漸漸遠去,程正詠幾乎要舉起夕照劍的時候,這陣風暴終于過去了。
她一身是汗的坐倒在地,而夕照玉劍第一次被這樣隨意的丟棄在一旁。
「你神識的強度比之我們那時也不差了,不似前面幾個,不過片刻便消弭于風暴中。不過也只能讓你在此間多消耗幾場罷了。」男修看著她的眼楮終于有了一絲興味。
程正詠抹了抹頭上的汗——自從正式成為修士,她就沒再流過汗了——也顧不得再保持什麼晚輩的恭謙了,直接問道︰「前輩,不知這侵蝕風暴多久一次,如何抵御?」
男修搖搖頭,道︰「這是我的神識空間,時間都是虛妄,你若愈是懼怕,它來的就愈快。」男修頓了頓,開口道︰「至于抵御之法,個人皆有不同,只看你自己了。而且,它也不全然只是壞處。不若這樣,若是你能經得住風暴,便在此處陪我百年,之後我便放你離開。如何?」
程正詠苦笑,不是只有壞處?若不能抵御風暴,她神識耗盡,就是不死也已經痴傻,還不如死了呢!程正詠抓起丟棄在一旁的夕照劍,這往日是自己依靠的玉劍,在風暴的痛苦中卻可能讓自己失手殞命。她抓著劍手緊了緊了,將之連同劍鞘一起送入了乾坤戒中。這才回答男修道︰「若是晚輩有命活過風暴再來請教前輩吧。」
男修不理她模凌兩可的話,看了看她手上的戒指,道︰「乾坤戒?似這等可以納物的空間。我們那時十分常見,可惜許久都不曾見來此的修士佩戴了。」說著又嫌棄的道︰「這個真是劣等品中的劣等品。」
被男修如此嫌棄的乾坤戒現在卻是連元嬰修士都覬覦的寶物,程正詠模了模戒指絲毫沒有不滿,只拿出幾瓶丹藥,全心等待著下一場風暴的來臨。
神識被一絲一絲剝離的痛苦,比之凌遲,比之任何*上的痛苦都要強烈百倍。饒是程正詠做足了準備,時不時補充一粒養生丹。卻也彌補不了神識的損失的疼痛。這次的風暴持續了更長的時間,她也堅持了更長的時間,可漸漸的還是逐步在痛苦的折磨下失去狼,將手放到了戒指上。
這時候。男修的聲音忽然響起︰「不要只想著對抗風暴,順應它,將它變作你的一部分。」
程正詠打了一個機靈,一口咬在嘴上。極力的將注意力放在男修的話上︰順應它!
程正詠模索著風暴的來向,用耳朵,用神識去感受,讓神識順應著它的方向走。一遍一遍的調整,終于與風暴一致。而在同一個方向上,風暴也無法再帶走她的神識了。
抵御風暴。而後在風暴的極痛下集中注意力。每一樣都是對精神的極大消耗。幸好,風暴無法再傷害她之後也漸減弱了下來。程正詠終于累的攤到在地。
「現在的修士,」男修搖搖頭。似是十分看不上程正詠毫無形象的樣。
程正詠才不管,她累極了,一動也不想動,甚至想就這樣睡過去。
此後的風暴似乎隔了許久,至少她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精力它才姍姍而至。
程正詠以為風暴已然無法傷害到她,可她忘了風暴的名字正是「侵蝕」二字。無法再拉扯帶走她的神識。卻好似真的可以侵蝕神識一般。程正詠感覺到無數根鋒利的針正在她的頭上用的扎,扎的她的頭無處不痛。
「一定有辦法的!」程正詠堅信著。試了許久,這種侵蝕無法順勢而為。她咬牙努力的抗拒它。這樣雖然不能減輕痛苦,卻可以讓她集中注意力。
幸好,這種痛苦,比不過神識被拆分的痛苦,也幸好這場風暴漸漸過去了。然後,程正詠發現,她的神識比不上沒有經過風暴侵襲的時候,卻比這一場風暴前強了一絲。
神識的減弱是如此的快,可恢復卻又是如此的艱難。但是能夠恢復總是一種幸運。經歷這種痛苦,程正詠已然沒有過多的要求了。
在這里沒有日月的交替,也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程正詠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神識漸漸恢復原狀,甚至更加靈動,而風暴的間隔也原來越長,程正詠索性隨地一坐,就修煉了起來。
抱元守一之後,她便發現此地的奇特之處。這里的靈氣並不非常濃郁,至少比不上元曇元君的洞府。可是這里的靈氣卻十分靈動,吸收起來毫不費力。而程正詠雖說進階不過三年多,但是在鏡中卻呆了十多二十年,境界大有提升,此時所差的也就是修為提升了。
如此一來,這里便與元曇元君處的靈氣水滴有異曲同工之效。吸收起來或者略微慢些,但是十分平和,不必再著意劃歸己有。
程正詠這一修煉,便不知日月流逝——原本這里也就是迷茫一片,無日無月——直至她修為已至築基中期巔峰才罷。
她這一動,頭上停著的小便被驚起,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程正詠低頭輕撫依偎在她交叉雙腿上的兩只斑斕虎,欣慰的發現它們各有進步。雖然比不上她自身,但也不枉她還記得放它們出來。
程正詠抓起探起頭來的程斑啟,又將仍在修煉的程斕庚輕輕移開,這才站了起來。而不遠處的男修仍是原本的樣,一直看著遠處。
修為雖然進益,但是要突破築基中期,達到築基後期卻不能僅僅憑借在此的修煉而已。程正詠招出夕照玉劍,在未開的鋒上抹了抹。隨手比劃了幾招劍招。
那男修也不回頭,揮了揮袖,腳下的蒙蒙霧氣便變作了一只猙獰的凶獸。皮毛、眼珠俱全。除了潔白的顏色,再看不出原來之時一團雲霧。
程正詠絲毫不以為懼,單手執劍迎了上去。修為增加之後,她的劍招也更加靈動了起來。
幾個劍招雖然無法奈何那只凶獸,但也使得程正詠對它有了些了解。她便先拂開靈獸,手中掐訣,巨劍訣與破雲斬同時出手。
那凶獸便被傷到了一肩。立時發了狂,不再只是用爪揮著。或者拍向她了。凶獸抖了抖背,它的毛發便變得根根堅硬,立了起來,分出無數根急速的向著程正詠射來。
程正詠輕松的推劍。畫了一個圓,那凶獸便還歸了一堆白絮,漸漸的飄散開來。
程正詠對著男修一禮道︰「前輩,不知晚輩現在可有資格?」
男修不答,道︰「你所修功法似是源自雲山一脈,可惜時過境遷,已不完備。」
程正詠所言,原本只是一個玩笑而已,沒希望得到回答。哪知會有意外之喜呢?
她有些激動的道︰「晚輩所修功法確實源自古劍修功法!不知前輩可否賜教?」
「不意竟偶逢故人的傳承。」男修轉過頭來,似是笑了一下。但弧度太小,程正詠只看到他嘴角的略有些牽動而已。
程正詠卻心中跳了起來。若是這位前輩真的欣逢故人。或許能給她完整的功法也不一定!
在程正詠激動的眼神中,男修又將頭轉了回去,再次開始一言不發起來。
程正詠有些郁悶,但是只差一步,便可得到原本的功法,怎可功虧一簣?
程正詠問道︰「前輩。不知你可知道這原始的功法?若前輩能將之賜給晚輩。晚輩願任由驅遣!」
見那男修不為所動,接著道︰「既然前輩留下神識。不為後輩、不為宗門,想來是為了傳承一身所學。不知前輩對弟有何要求,晚輩原為前輩待選靈根優異者,送來此處供前輩挑選!」
若是修士們知道這里有一處傳承,自然會願意來此。此事對程正詠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雖然男修對她的提議仍然沒有什麼興趣,但程正詠怎麼會輕易放棄?最後可能是被她煩到了,男修終于道︰「我們彼時沒有功法。」
「沒有功法?」程正詠有些失望,但是能夠得到《太極心訣》的由來線索也很不錯。更何況,程正詠已是決意要請到這位前輩指點,這是她所能遇到的最了解《太極心訣》的修士了!
程正詠臉皮不厚,但是為了功法,如何都要豁出臉去!她打發了靈獸們各自修煉,自己便與男修談古論今起來——這是男修少有的幾樣感興趣的事情了。
能將修仙之史分為五個紀元,便知程正詠對這些了解頗多,雖然這五個紀元乃是她根據所知之事,半推測、半臆想出來的。既然談及其中種種,少不得也要問到前面兩個紀元之事。
如此一來,男修便也說了些那時的事。程正詠雖然有傳承記憶,對那時的了解更偏向妖獸一些,听男修講來,也覺得頗有收獲。
男修所處時代果然是第一紀元之末,第二紀元之初。那時尚沒有門派之分,只有派系之別。那麼早的時候,自然還沒有劍修,卻有太極。
而雲山一脈,自然是以天地至道聞名。那時的修士,也不專注于修為,斗法,多以悟道為要。
听男修所說,那時的修士似乎並不多。想來也是,那時還不知有沒有農耕,即便是羨慕仙人長壽,多少人肚都填不飽,哪有那麼多人悟道的?便是修仙如何好,也是建立在凡人的基礎之上的,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或許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寂寞,也或者是程正詠勉強也算的是好友的傳承,男修陸續也回憶了許多事情。程正詠知道了他為何被困于此處,也知道自己所猜測的他所求全然不對。此修竟是為了重獲肉身才陸續網羅修士進來。程正詠不禁慶幸,他看不上自己了。
既是為了《太極心訣》,自然也要多追問這功法所創之人的事跡。
她的意圖男修自然不會看不出來,他臉上笑容微露,道︰「何必一定要功法?我觀你修煉便知,此時修士遠沒有我們那時候接近天道。你們修為提升,便有心魔之擾,修煉到了某時,更是有天降之煉。如何有我們來的自然而然?」
程正詠听著驚詫不已,原來那時候的修士沒有心魔也沒有雷劫?她听著有些欣羨,卻知道是羨慕不來的。天道有常,如此必然有道理。她既然是今時修士,還是要受到心魔與雷劫的困擾。
見她沒有被他的描述所惑,男修心接著道︰「何況,單憑一本功法如何能夠適用于所有修士?只能擇近似的而已。你這時代的修士卻是功法過于執著了。須知,自己所悟所創的道,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程正詠听著心中澎湃,但是卻又有些踟躕的道︰「前輩所言,晚輩也心向往之。然而,我們此時,修至金丹,才能真正觸模到功法之道,修至元嬰才可修正功法,使之適合自身的道。」
說著,程正詠苦笑道︰「晚輩現在修為不及,如何能將功法修改的適合自己?」
那男修卻不以為然︰「我們彼時沒有功法,不也能夠飛升上界?何況,你已經勉強接觸到它的精要了。」說著男修微微蹙眉︰「這原本應該是一本道法心訣,後來卻被改做了劍訣,幸而,我還是可以指點你一二。」
听到男修承諾指點她,程正詠自然高興,但是卻更欣喜于他所說,自己已然接觸到功法的精要。
這男修十分爽快,不待程正詠問,便道︰「你所用劍式,其中有一已可引動異象。這一式我猜不是你功法上的吧?是如何得來,你且說說?」
程正詠將當日在秘境中試煉之事敘述了一遍,道︰「晚輩也不知為何突然感悟這一劍式,之後又練習許久才終于能夠用出來。」
「如此看來,走的是五星七政之道。由太極化陰陽,而立天地。日月以耀之,五星為經緯。此為大道!蔡沈曰︰‘七政,日月五星也。七者,運行于天,有遲有速,猶人之有政事也。’又有竹記曰︰‘天有五星,地有五行’由此可以知之。」
這一席話,程正詠听的似明白,又很疑惑,可不待她多說,那位前輩便長袖一掃,將她和幾只靈獸一起都掃出了這里。且,只說了一句︰「自己感悟去!」(未完待續
ps︰今天11月1日,因為知道明天要加班到天昏地暗,所以先把本章放上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