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院子里有聲音,于楠听了會兒,轉頭看向湛旭陽。
「他們好像在殺老鼠。」湛旭陽不確定的說。從閣樓無法看到程永智那邊的情況,他只能依照聲音做出判斷。
「去看看？」于楠問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佳佳和湯圓,他們倆有一會兒沒出動靜了。結果正好對上兩雙可憐兮兮又淚汪汪的眼楮,再看她手上，竟然還捏著一卷手紙。
「……」瞬間出戲的感覺。
「目測暫時沒有危險,可以去三層的走廊透透氣，但是不許進到房間里，小心有老鼠順著管道爬上來。」湛旭陽說。走廊的西側窗戶正對著程永智的院子，有一定的概率可以看到那邊的情況。
佳佳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于楠噓了幾聲,她才輕手輕腳的放開湯圓，站起身。
湯圓打著噴嚏在于楠腿邊來回蹭，蹭幾下再小心的抬頭看她一眼，然後接著蹭。于楠被它看的沒轍，又是好笑，又是無奈，「行了，行了，你只要不出動靜，我就讓你去。」她模模它的頭。
湯圓在喉嚨里咕嚕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算是答應了。
三人一狗下了樓，徑直走到走廊西側，湛旭陽挪開插銷，推起鋼板。
沒看到程永智他們的人，倒是見著不時有小金屬球或是冰錐、冰箭之類的物體從樓上往下扔。準頭不是特別好，大概有一半都沒有落到變異鼠身上。
湯圓不甘寂寞的站起來，兩只前腳搭在窗台上，伸著脖子往下看。于楠一下一下的模著它腦袋上的毛，「想下去嗎？」
「汪汪……」湯圓拼命搖尾巴。
這才是狗拿耗子……
「湯圓的話應該問題不大，上次它自己跑丟應該是經過了一次進化。你想想它以前跟著咱們出去時候的樣子。」湛旭陽提醒說。
于楠點點頭，「等下去的時候讓它收尾。」到時候變異鼠的數量應該就比較少了，隨便它折騰。
「咕嚕……」「哈——哈哈——」佳佳模模肚子，干笑著抬頭看了看于楠和湛旭陽。
「餓了？」于楠往窗外瞄了一眼，轉頭面對湛旭陽，「你們倆先上去，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她起床那會兒就得有3點多鐘了，折騰這麼久也差不多該餓了。
湛旭陽沉吟片刻，「不用去樓上了，都是醋味燻得吃不下去，就在這層的活動間吃吧。平時都有打掃衛生，還算干淨。」三層沒人住，就只有活動間放了套木質沙發，平時打掃衛生也沒忘了上來抹兩下。
于楠應了聲，讓他們先過去。等見不著人了，買了幾包餅干、小零嘴拿在手上，慢慢跟過去。「這些味兒小，先湊合吃點，要是晚上能滅干淨老鼠，再給你們做宵夜。」她把東西放在桌上，挑挑揀揀，「佳佳吃什麼？我記得你喜歡吃巧克力夾心餅干？這個怎麼樣？」
「好。」
佳佳和湛旭陽各自挑了喜歡的口味，三個人坐在沙發上 嗤 嗤的啃餅干。湯圓著急的扒著于楠的腿，伸著鼻子湊到餅干邊上聞了又聞，然後舌忝舌忝鼻子看著她，「瞧你這可憐樣。」于楠把餅干塞進它嘴里，自己拿起下一片。
「咱們晚上要在樓上睡嗎？」三個人邊吃邊聊，說話時都盡量壓低了聲音。
「嗯，樓上睡。」湛旭陽雙腿分開，兩個胳膊肘分別搭在膝蓋上，一手拿著餅干，一手把餅干往嘴里送，說話時有點心不在焉。
「幸好下了幾天雨，沒有那麼熱了，不然又得跟上回似的中暑。」于楠咽下嘴里的餅干，扭頭詢問湛旭陽，「你說有沒有必要弄一個發電機？太陽能那一套還繼續留著，然後再弄一套汽油發電的做備用。」
「容易讓別人發現咱們有汽油，不好。」湛旭陽看了看佳佳，說話並不避諱她，「我建議你還是添上幾塊太陽能板，把蓄電池換成容量更大的比較好。」
于楠想想，「也好。」線路都是現成的，也不用再改，她打算把整個樓頂都鋪上太陽能板，反正湛旭陽已經發現了她的秘密，那于振聲早晚也會知道。
填飽肚子，湛旭陽分別給于振聲和程永智去了電話。程永智那邊問題不大，他們自己就能應付的過來，甚至還有余力詢問這邊需不需要幫助。相比之下于振聲就忙了些，作為後勤部的人，這時候雖說不用直面喪尸鼠，工作上卻是不能出半點差錯，補給和供應都要及時跟上。他們部門的人又少，一忙活起來，說是腳不沾地也不為過。剛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忙忙掛斷了電話。
火焰噴射器發出的那種轟轟聲響了一夜，區別只在于離得遠還是離得近。三個人在三樓活動間的沙發上湊合了一夜，起床時感覺全身骨頭都像是重組了一次。
「雨停了。」湛旭陽從窗邊走回來。
沒刷牙，沒洗臉，于楠顯得相當萎靡。「天晴了嗎？」她靠在沙發上抬了抬頭。
「沒有。」
「嗯。」于楠閉著眼楮重新歪回沙發上。「沒睡醒。」她咕噥一聲。湯圓毛絨絨的腦袋伸過來，前爪不停的扒拉她的臉。「你再搗亂不給你飯吃。」于楠迷糊著睜開眼楮威脅它說。
「嗷嗚……」湯圓變本加厲的用爪子撓她。
都這樣了于楠也沒法再睡，只能睜眼坐起來，「行了，你別折騰了。」推開湯圓，她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雨停了，樓下院子里的積水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紅色，上面飄得都是老鼠尸體，風一吹，尸體就打著旋的撞到一起。
有不少人拿著抄子、臉盆等容器在水里走來走去撈死老鼠。「老鼠都死光了？」她好奇的問了一句。
「大概吧。」湛旭陽走到她旁邊站住，「一會兒咱們出去看看。」他說的是出去，而不是下去，于楠想了想，決定破罐子破摔，「等吃完飯再說。昨天的串都喂了老鼠，你不介意我早餐弄點好吃的吧？」她勾出一個笑。
湛旭陽看到她的笑容，莫名的抖了抖，「咳，當然，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我家小楠一定要吃高興了才行。」
「我去做飯，如果再有老鼠，你和湯圓收拾。」她說的是有可能被食物的香氣吸引來的變異鼠。
「沒問題。」
「我呢，我呢？」佳佳睡眼朦朧的抱著枕頭，努力睜大眼楮看著他們。
「你等著吃就行了。」于楠笑笑，轉身下樓。
門窗封閉十幾個小時，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潮氣，在推開廚房門之前，于楠將手弩扣在了手腕上。廚房有上下水管道，保不齊會有那麼一兩只小老鼠鑽進來，謹慎——是末世的人們不得不養成的習慣。
「喀嚓」她擰開門鎖，站在門的側面，如果有老鼠沖出來，也不至于直接對上。她緩緩推開門，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等了一小會，她邁出一步，確定沒有問題後才走進去。冰箱里都空了，整個廚房里只剩下有限的一些調味料，她思考片刻，拿了一個鍋燒水。然後打開商城，購買餛飩、燒麥、小籠包、蝦皮、干紫菜等等。
她早就想吃了，以前是沒機會，這回是豁出去了。
該煮的煮上，該蒸的蒸上，餛飩底料放在碗底，以滾燙的雞湯沖泡。沒多久，這香味就飄了出來，于楠聞著味都快流口水了。
湛旭陽領著佳佳下來，一個坐到餐桌前等著吃飯，一個走進廚房。
「好香。」湛旭陽貼在于楠身後，伸手環住她的腰。
「嗯，三鮮餡的。」于楠說著，想到什麼，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
「我要是在基地里開個飯館，保管比末世前最火的酒樓生意都要好。」說起來現在基地里還真沒有人開飯館，有沒有食材原料不說，關鍵是沒有地方開。a區所有的臨時建築要麼拆除，要麼就搬走了，剩下的就是像醫療中心、服務中心這種已經建成並且投入使用的公共建築。連居民樓都沒有，何況是飯館了。
湛旭陽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也樂得配合，「現在開飯館，大概連剩飯剩菜都不用處理了。」
「那不是挺好？多環保，還避免了浪費。」于楠用笊籬撈出混沌，依次放到三個人的碗里。這會兒包子和燒麥也都好了，指使著湛旭陽從鍋里揀出來放到盤子里，她自己端餛飩。
「我忽然覺得叔叔不在家，咱們吃獨食是一種很可恥的行為。」剛坐下，就听佳佳這麼說道。
「……」于楠再次對「熊孩子」這個詞有了深刻的理解。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是不是都像佳佳這樣，特別有眼力勁兒，該撒嬌的時候撒嬌，該裝乖的時候裝乖，听話的時候是真听話，淘氣的時候恨不能讓人抽她一頓。
末世讓孩子成長，可是只要放松下來，他們就會立刻暴露本性，變成一個個頭上長角的小惡魔，這還是跟佳佳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以後于楠才發現的。
「吃飯。」湛旭陽敲敲桌子，抬手先給于楠夾了個燒麥放到她跟前的碟里。
「要吃醋的自己倒。」于楠自己是不愛吃醋的，放在桌上誰喜歡就自己倒。
一人一大碗大餡混沌，20只小籠包，20只燒麥，居然被他們三個人吃了個干淨。于楠托著撐得不行的胃，坐在椅子上不想起來，「撐得難受。」她可憐的癟癟嘴。太長時間沒吃了，餡料的味道又極好，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等到胃里的感覺傳達給大腦，已經撐得不行了。
「給你揉揉？」湛旭陽蹲到她旁邊。三個人里他吃得最多，現在竟然跟沒事人一樣，讓于楠十分懷疑他的胃是不是無底洞。
「不要。」于楠搖頭，「越揉越難受，還不如讓它慢慢消化。」蹲在地上的湯圓突然向外沖了出去，「快去看看怎麼回事。」于楠催促說。
幾乎是在她說話的同時，湛旭陽已經跟了上去。
外面一陣撲騰，然後傳來開門聲，又關上門，湛旭陽帶著湯圓返了回來。「進來兩只老鼠。」他說。
他這麼說就是解決了，于楠點點頭，「去看地下室了嗎？」
「一會兒我去看，你就別管了，不是不舒服嗎？」湛旭陽拂開她眼前的頭發，吻了吻她的唇。
「水里都是老鼠血，自己小心點。」她提醒說。洪水暴發後很容易瘟疫橫行，再加上喪尸病毒，可能又會有一大批人中招，就像上次喪尸鳥過後一樣。
「知道。」他說，「湯圓留給你們，別亂跑。」後半句是對佳佳說的。
佳佳連忙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