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蘭和楊欣欣都听到了身後傳來的槍聲。」楊欣欣長吐一口氣。「你先蹲下,保持腳下的壓力,我把馬克先生送到安全的地方,再來幫你。」
林若蘭依言慢慢蹲下,馬克先生非常配合地跟著楊欣欣月兌離地雷的殺傷半徑向來路移動。楊欣欣幫他找好隱蔽點,立刻向林若蘭跑去,但林若蘭揮手制止她︰「別過來,你們快走,別管我了。」
「不行,我沒有丟下戰友獨自逃跑的習慣。」楊欣欣蹲在她旁邊,平定了自己劇烈的心跳,抽出軍刺開始排雷。她輕輕的把林若蘭右腳跟下的苔蘚層揭掉,以腳跟為中心小心翼翼的清除泥土,一枚防步兵跳雷圓柱型的雷體出現在眼前。
「楊欣欣,你必須保證馬克先生的安全,所以趕快離開這里!追兵也許很快就到了!」林若蘭心急如焚。
「別動,保持身體平衡。」楊欣欣頭也不抬,對她說的話充耳不聞。
林若蘭嘆了一口氣,向四周看去。沼澤里安靜異常,初升的朝陽灑滿大地,隱約還可以听見遠處傳過來的一兩聲清脆的鳥鳴。側耳細听,除了微風吹拂樹葉帶來輕微的嘩嘩,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然而,好景不長,楊欣欣剛剛用軍刺挖開雷體周圍的泥土,一陣輕微的「 」聲就傳入兩人耳中。林若蘭緩緩轉頭向左側看去,身體立刻僵硬到了極點︰一條長達6米,黑、褐色的底色上間有白色條紋的眼鏡王蛇正向兩人緩緩游來,此時距離她們已不足十米!
「蛇……快跑……有蛇!」林若蘭語無倫次地顫抖著說道。
楊欣欣猛然轉身看去,這個動作驚嚇了蛇,它的身體前部高高立起,頸部兩側膨脹,吞吐著又細又長、前端分叉的舌頭,隨著它的逐漸靠近,林若蘭已經看到它月復部黃白色的花紋。
楊欣欣下意識地伸手掏槍,卻突然想到槍里已經沒有子彈了,她的臉色變得慘白,低語道︰「別……別動……蛇只攻擊活動的目標。♀」
兩個人一動不動地看著逐漸游近的眼鏡王蛇,臉色煞白,連大氣也不敢出。
眼鏡王蛇似乎有些猶豫,它不知道應該首先攻擊哪一個人,它吐著信子又向前游走了兩、三米,發出恐嚇的「呼呼」聲,這是蛇即將發起攻擊的信號。距離越來越近了,林若蘭甚至聞到了從它身上傳來的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
「別過來……求求你……快點離開吧!」林若蘭顫抖著低叫。蛇的頭頸立即隨著她的聲音靈活轉向她,她嚇得腿一軟倒在地上,腳下的雷體發出極其輕微的「嗒」的一聲響,她急忙雙手向後撐在地面上,以保持身體平衡。
這一下動作過于劇烈,徹底激怒了眼鏡王蛇,它「 」的吐著血紅色的信子,身體猛然向前躍起,大張著嘴巴露出尖細的毒牙和血紅色的口腔,身體騰空而起,對準林若蘭的臉猛撲過來。
在楊欣欣的駭極的驚呼聲中,蛇牙距離林若蘭已經不到二十公分了,她絕望地閉上眼楮,靜靜等待死神的光臨。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鋒利的匕首帶著強勁的力量和疾風般的速度破空而至,幾乎是擦著林若蘭的鼻尖呼嘯而過,穿透了蛇頭後余勁未歇,帶著蛇身釘到了半米後的一棵樹上。眼鏡王蛇被牢牢釘在樹干上,痛苦的把身體盤繞了幾圈,然後筆直地垂下。匕首飛擲過來的力量和角度算計的恰到好處,眼鏡王蛇狂噴出1米遠的毒液沒有一滴濺到兩個女人身上。
「大隊長!」楊欣欣喜極而泣。
林若蘭瞬間睜開了眼楮,她抬起手用力捂住嘴,強忍了一整夜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一眨不眨看著金昊飛奔而來,那一刻,愛使軟弱別有滋味,恐懼似乎也成了一種欣慰。
焦急萬分又幫不上忙的馬克先生長出一口氣,他在胸前畫著十字︰「萬能的主啊,感謝你仁慈的恩賜。」
金昊的心狂跳著,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恐懼。他無法想像如果自己再遲來一秒,就將面對失去愛人的痛苦。曾經以為,理想和幸福都在遠方,年少輕狂,不惜拋下一切,策馬揚鞭,四海飄搖。曾經以為,軟弱和恐懼是懦夫所為,兒女情長,不免英雄氣短。可是,因為她,他開始害怕失去,甚至開始學會恐懼。
金昊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向林若蘭微笑著,輕聲道︰「別怕,這種雷一會兒就排掉。」那雙深邃的眼眸,有著奇怪的魔力,輕易就安撫住林若蘭惶恐不安的情緒,她在他的注視下變得平靜。是誰說過的?男人的魅力在于男人內心的力量,在于他能給予女人一種支撐。
「這可能是個伏擊圈,附近一定有定點巡邏隊!」金昊在林若蘭腳旁單膝跪地,用塑鋼探雷針清理出一塊地面卸下背囊,低聲命令道︰「猴子左翼,燈泡右翼,在我的五點方向建立防御陣地!夜鶯保護客人,居中策應兩翼。如果打響不要戀戰,立刻向來路移動!我排除地雷後,會沿你們留下的路標追趕,明白?」
「明白!」三名隊員應了一聲,許明亮把繳獲槍支扔給楊欣欣,三個人提著槍拉起馬克先生向不遠處一株生長茂密的榕樹跑去。
金昊掏出塑鋼探雷針把雷體周圍的泥土清理出去,他必須挖一個深度超過二十厘米的坑,才能判斷出雷體下面還有沒有打擊排雷工兵用的拉發雷。地雷的整個雷體很快出現在眼前,金昊松了一口氣,頭也不抬的笑道︰「算你這小東西走運,沒踏到一個雙雷坑。」
林若蘭已經完全麻木的右腿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腳下地雷「 」的響了兩下,把她嚇的立刻全身僵硬,金昊騰出一只手揉著她麻木的沒有知覺的右腿輕聲安慰︰「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好。」
林若蘭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只能哽咽著點頭。
金昊的手順著雷體滑下去摳進底部,模到了安裝延期發火引信的螺栓,他的拇指和食指捏緊螺栓用力扭了三次,螺栓松了。隨著螺栓被卸下,金昊用力旋下引信,腳下的「 」聲不見了。「好了,把腳移開吧。」
林若蘭一坐在潮濕的地面上,身上的軍服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右腿針刺般疼痛麻木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申吟出聲,伴隨著金昊輕輕的揉捏,才漸漸有了些知覺,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她伸出雙臂圈住金昊的脖子,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窩里,淚水止不住的沾濕了他的衣領。
金昊的雙臂緊緊把她鎖在懷中,仿佛她是一只隨時會振翅高飛的雲雀。他的眼里透著劫後余生的慶幸,用最緩慢的動作把臉埋進她凌亂的短發里。「我不能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這句話所傳達的情意,勝過了千萬句甜言蜜語,那是一種無須回報而心甘情願的付出。
愛,其實很簡單︰不用海誓山盟,無須鑽石黃金,拋掉刻意修飾。愛就是守候,愛就是思念,愛就是呵護,愛就是陪伴,愛就是——從此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心情慢慢平復,林若蘭忽然離開金昊的懷抱,「耿國輝……」
「我都知道了,會替他報仇的。」金昊的聲音變得異常沉重,輕撫著她的後背,低頭看著她被擦傷的手肘和膝蓋,心里如同有一根麻繩在揉搓般疼痛︰「能走嗎?咱們得趕快離開這兒,等到了宿營地再幫你清理傷口。」
林若蘭右腿試著使了使勁,點頭道︰「能走了。」
金昊機警地觀察了四周環境,從地上拉起她奔向隊員們建立的防御圈內。
許明亮低聲報告︰「獵豹,這里是大功率電子屏蔽區,我們的單兵戰術電台也受到干擾,無法正常工作。」
程小鵬湊上來,低聲道︰「獵豹,一切正常,暫時沒有發現敵蹤。我建立了一個半徑五十米的詭雷防御圈,正面一共發現了九個交叉布置的紅外感應報警器,沒有針孔式攝像頭!」
「這麼多?看來正面過不去了。」金昊安置林若蘭坐在一塊干燥的地上,向一直蹲在一邊的楊欣欣招了招手,她立即無聲地湊過來。金昊指著地圖上標注的s江說道︰「退回剛才交火的位置,向西進發,19︰00渡過s江。渡江之後沿著江邊雨林一直向北走,我估計22︰00左右就可以和獵鷹會合。猴子尖兵,我後衛,尖兵、干隊之間相距四十米,月兌離危險地區後,注意尋找宿營地。」
微風陣陣拂面而過,隊員們開始準備背囊。
許明亮突然抬頭,象只獵犬般鼻子用力在空氣中嗅著,幾秒鐘後,他一把將準備站起的馬克先生按倒在地,低聲道︰「獵豹,有煙味,有人正向這邊走過來。」
金昊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冷笑道︰「該來的終于來了,2點方向,五人巡邏小隊,準備戰斗!」
「是!」隊員們輕輕拉動了槍栓。
「夜鶯留下,猴子、燈泡向兩翼包抄,我在正面,狙擊手歸我。準備清除!」
「明白!」
「行動!」隨著一聲令下,金昊無聲無息地橫向運動到一棵巨大的檜樹後,跪姿踞槍,g3sg狙擊步槍瞄準了抱著m40狙擊步槍的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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