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謙之動作很快,馬上就找好了隨行大夫,拉著一大家子人慢悠悠的往長安去了。
因著有兩小的緣故,又怕他們受不住旅途勞頓,這一走便走了月余,等到長安的時候迎春花都開遍了。
天氣也漸漸暖和起來,除去早晚還有些涼意以外,晌午只穿兩件單衣便一點都不冷了。
兩個小家伙一路上也沒有出岔子,只是有些蔫蔫兒的,直到了平康坊崔宅,還在呼呼大睡著。
盧氏一早就派人等著了,等一家人進了門,先問的就是龍鳳胎︰「八郎和十娘可有大礙?」
正巧鄭氏懷里的十娘哼哼了一聲,鄭氏便輕輕拍了拍,才道︰「無礙,有大夫隨行呢,勞煩您掛心了。」
有了龍鳳胎,明顯元容的地位又降了一個檔次,盧氏只跟她說了一句話便被打發出來了。
崔謙之還模了模閨女的腦袋,道︰「阿婆也關心你啊,只是你弟妹還小,弱的很,你不要跟弟妹生氣。」
「我知道,阿爹你放心罷。」元容笑著點頭,又為了讓崔謙之放心,解釋了一句道︰「我也擔心他們身子呢,我那麼小的時候,阿爹和阿娘一定也是這樣擔心我的。」
安慰了長輩,元容便回自己屋子沐浴洗塵,一出來就看見許久不見的元熙正坐在屋子里,無聊的看著阿江她們收拾東西。
「阿姐。」元容行了一禮,然後便被元熙拉到了跟前,上下打量了一回,才道︰「瘦了!莫非是累的?」
元容笑了笑,要說累那確實是有點兒,連續趕路什麼的,不要太煩人,就連吃飯都提不起興致了,而且中間拖得時間太長。精神萎靡了啊。不過真的瘦了麼?
然後元容便模著臉蛋去照鏡子了,卻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麼區別來。
阿月正抱著東西路過,當即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九娘天天照鏡子。便是真瘦了,也是覺察不出來的。」
「算啦,我就當是真瘦了。」元容嘆了口氣,然後便拍了拍臉,回頭看元熙道︰「阿姐見過八郎和十娘了嗎?是不是很討喜?」
元熙一邊兒催著阿江給元容梳頭,一邊兒嗯嗯道︰「是啦,跟你幼時一樣討喜!」
然後姐妹兩個便一齊到了正房里,兩小方才醒了,正並排放在榻上,兩個嗚哩哇啦不知道在說啥。崔謙之正趴在邊兒上看著,一臉傻笑。
「阿爹你笑什麼呢?」元熙走過去跟著瞧,順手戳了戳八郎的臉蛋,「還挺滑溜。」
小嬰兒的皮膚就是這麼滑溜!元容心想我小時候應該這麼被戳過的罷?想著想著便不由得上前朝著元熙後背戳了戳,「小心些。別弄哭了,一會兒可得去春山堂用飯。」
若是弄哭了,鄭氏必得留下來照顧,這回來的第一頓飯可不好缺席。
好在兩小很給力,吃飽喝足了又睡足了,這會兒精神正好,鄭氏又不放心把孩子放下。便直接讓乳母帶著一塊兒去了春山堂,盧氏倒是稀罕孫子孫女,抱著逗弄了好一會兒。
不得不說,孩子對于老人而言,絕對是寶貝,就算他們不會說好听的話。還會哭會鬧,也依舊讓人愛的不行,就連大房的嘟嘟都湊上去想要跟弟妹交流交流。
飯後崔善淨便說了接下來的安排,正好如今天氣漸暖又不太熱,剛好趕路。還能順道欣賞一下春光,于是便打算于月中起行回老家。不過在走之前,得先把正事給辦完了。
三娘的親事已經說定了,乃是一個三等世家的嫡支子弟,不過是嫡幼子,雖然不能繼承家業,但人很是不錯,品行好肯上進,配三娘也不虧。
正好趕上那青年父親要往外放,于是一拍即合,便把婚期給定的緊了些,不過李氏早就開始攢嫁妝了,倒也不很慌亂,又有盧氏添了些,很夠看了。
其次還有崔元靖的婚事,先跟王家過了禮,又有王家說想要留王玉屏幾年,便不著急,而接下來就是要辦妥元熙的親事。
「說實話,阿姐,阿婆到底為你看好了人家沒?」元容得空便拉著元熙問道。
元熙臉色有些不好看,哼了一聲才道︰「別提了,煩死了。」
咦?這里頭有事兒!元容好奇心起,便拉著元熙晃悠道︰「到底怎麼啦,快給我說說,是不是出了岔子?」
岔子倒也談不上,只是盧氏給她看的人基本都是世家公子,雖然家世沒得挑但是人就差點兒,元熙她瞧不上。
「阿婆似是喜歡讀書人,但我可不喜歡軟腳蝦啊。」元熙嘆氣道。
元容嘴角抽了抽。不過這倒也可以理解,元熙從小到大接觸的小郎君,都是朝著崔元靖看齊的,能文能武文武雙全才能勉強入眼,何況她自己都是愛舞槍弄棒的人,一般人降不住她。
然後元容便想到了理國公家的嚴三郎,便試探問道︰「阿姐,那嚴三郎呢?」
她肯定沒弄錯,嚴三郎絕對是對元熙有意!元熙看樣子也不討厭嚴三郎,若是做姐夫的話,元容覺得還能勉強接受。
卻沒想到元熙面色一沉,而後道︰「人都不知道哪兒去了,指望他?」
談話到此結束,元熙沒心思繼續說下去了,元容也只好知趣的閉嘴,暗自打算著回頭找人打听一二。
元容還沒找人,就有人自動送上門來了,崔元珩帶著六娘七娘過來探望龍鳳胎。
「七兄,你最近跟嚴六有沒有見面?」元容把崔元珩拉到角落里悄聲詢問。
崔元珩是個什麼人,眼珠子一轉就猜出了六七分,當即便道︰「要不回頭我下帖子請他出來聚聚?」
就這麼辦。兩人定下日子,崔元珩回頭便叫人送了帖子去,很快就等到了回信,嚴六答應了。
嚴六郎也不是笨蛋,何況他還哄過元容讓她給傳話捎帶東西?看見元容便心里有數了,直接道︰「是阿容想見我?」
元容端端正正坐著,斜睨了嚴瑧一眼,道︰「我想你作甚?」就是想,那也是想拿棍子敲你。
崔元珩十分體貼的到一旁看書去了,屋里的婢子也都打發了出去,所以嚴瑧也不客氣的笑道︰「我知道你想有話想問我。」
也不等元容開口,就道︰「我三兄年前回老家此事你是知道的,本來此時也該回了,只是遇到了意外。」
意外?元容不由得眯了眯眼,嚴三郎是生病爬不起來了還是被土匪給搶劫了?
「說來慚愧,是他一時大意,受了點傷,路上便耽擱了時候,不過也快回來了,你不必著急。」
我急什麼?又不是我娶媳婦,也不是我阿姐非他不嫁,到時候元熙嫁給了別人後悔的也不是她。
便輕笑一聲道︰「原來如此,只是要知道,有的事情上,疏忽大意可是要不得的。」
這種事情可是趕早不趕晚,你下手晚了,就沒你的份了,何況嚴家還是勛貴,可不一定就能順利成呢。
嚴瑧對元容一個小孩兒能說出這等似有含義的話略有意外,不過再一想元容早慧,或許真的明白也不一定,便也就放下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還不等嚴家有什麼動靜,倒是別人那里先鬧出事兒來了。
這里頭的事兒,倒不是盧氏給元熙看了什麼人,而是平妃居然舊事重提,想要撮合她佷兒和元熙,雖然被崔善淨婉拒了,可王家竟然也放出了風聲,說要跟崔氏結成秦晉之好。
這麼一來,本來排著隊想要求娶元熙的許多人家便縮了。
雖然元熙本也不打算考慮那些人家,但你不願意是一回事,人家來不來求娶又是另一回事啦,這讓元熙面上很過不去,心里憤憤不已,若非如今乃非常時期,她早就提著劍跟王六郎打架去了。
「那可如何是好?」元容聞言又驚又怒,心里不由暗罵平妃生事,竟是不想跟他們家善了了?
其實元容還真是猜錯了,雖然平妃行事張揚,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不然能叫聖人寵愛這麼多年?她倒是真想叫佷兒求娶元熙的,不為別的,只為了跟東宮系示好。
誰叫她兄長先前跟太子妃娘家那一支爭的厲害呢?如今聖人的身子似乎壞了,她兒子又小,眼看著是沒有奪位的希望了,當然怕太子日後算賬,既然崔家跟東宮相善,也是間接跟太子示好呢,且王崔本就門當戶對,她佷兒也不算吃虧。
只是平妃算盤打的 里啪啦想,崔家卻不想成為她的跳板,更不想拿女兒的婚事來成全她。
「大不了我回娘家去求求嫂子們,把四娘嫁到鄭家去。」畢竟鄭氏子弟多,適齡的也有好幾個,那又是自己娘家,料想不會虧待了閨女,鄭氏咬牙道︰「總之我絕不會把女兒嫁到王家的!」
且不說崔王兩家本就不睦,更重要的是那王六郎也不是個好東西,雖然不像裴寧那樣喜愛眠花宿柳,但家中卻有不少歌姬侍妾,何況他本來對元熙還不懷好意,元熙嫁過去如何能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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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補更。話說我昨天心血來潮清理冰箱里的冰,然後用力過猛把手戳冰刃上了,手疼加上牙疼,還有肚子餓,杯具就是這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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