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一听大喜,連忙吩咐伙計去把絲綢都包起來。♀莊易璃心頭一震,看向花未情,「你……」
花未情對他拱了拱手,「莊老板,你可得要記住你方才應下的事。」
莊易璃咬牙切齒,心里燃起一股火,竟是被這小子給誆了。看著里里外外忙活著給花未情包絲綢的伙計和滿面油光的掌櫃,莊易璃盯著花未情,道︰「花公子可真會打算,只是這鋪子里的絲綢,加起來說不準還超過了一千兩銀子。」
花未情拱了拱手,「若是超過,那可就是我花某人自討苦吃了。」心里卻暗自道,這鋪子里頭明文規定一日之內可退貨,若超過一千兩,立即退貨便是,也不虧。
莊易璃重重呼出一口氣,負手立在一旁看著老掌櫃在櫃台上一匹一匹布地算著銀子。上了年紀的老掌櫃腦袋還算靈巧,布滿皺紋的手啪啪的打著算盤,不到一刻鐘便算好了價錢。
老掌櫃笑著把算盤遞給花未情看,「公子,一共是六百八十兩銀子。」
花未情瞥了一眼算盤,再掃過櫃台上堆成小山的布匹,「這鋪子里的積貨可全都在這了?」
老掌櫃點頭,「都在這了,一件都不落下。」
聞言,莊易璃氣憤地剮了老掌櫃一眼,老掌櫃對上東家要吃人的眼神,一把老骨頭還顫了顫,還不知哪兒得罪了東家。
花未情抿唇笑了笑,拿出銀票付了賬,便轉身看著莊易璃,「莊老板,既然如此,現下輪到你我來算算這鋪子的錢了。」
莊易璃不情不願地取出了房契,花未情從懷里數出兩千兩的銀票,遞給莊易璃,一手交房契一手交銀票,正所謂錢貨兩清。
花未情仔仔細細瀏覽了房契的相關,臉上浮起一抹笑,將房契折好,抬頭看向莊易璃,「跟莊老板談生意就是舒坦,日後,在這蘄州,還請莊老板多多照顧。」
莊易璃黑著的臉堪堪擠出一個笑,「花公子,不,應該是花老板,來日方長,你我還有得較量。」
花未情大笑三聲,「就只怕花某這等小魚小蝦上不了莊老板的心。」
莊易璃拱了拱手,道︰「還有事,先告辭。」
「莊老板慢走。」
鋪子里的伙計掌櫃大眼瞪小眼地看著花未情,花未情抽出房契,抖開放在小山似的絲綢上,「這鋪子日後便是我的,若想要繼續留下來干,去莊家結了工錢再過來。」
最終,老掌櫃帶著伙計出了去,也不知道還來不來。
花未情坐在櫃台後,來回掃著這間絲綢鋪,也算是揚眉吐氣一回。省下了三百二十兩銀子,又能把莊易璃氣了一場,值了。再者,此次也算是暗著和莊易璃豎了敵,兩方較量才剛剛開始。
「掌櫃,這布怎麼賣?」
花未情回過神,店里頭來了一位婦人,看中了一匹布。花未情當真不知道這款的布該賣多少銀子,想了想,左右是第一單生意便道︰「大娘您看這匹布應當值多少?」
婦人伸手在布匹上模了模,道︰「依我看,也就值二兩銀子。」
花未情道︰「若是大娘看得上,這布我就二兩銀子賣了。」
婦人眼中透著喜色,忙從袖子里掏出二兩碎銀子,交到花未情手里,而後抱著步走了。
花未情看著手心里的二兩碎銀子,心里莫名感慨,這是他做的第一筆生意賺的第一筆錢。從前他只知揮金如雨地花錢,把大把大把的銀票往外撒,哪里知道賺錢的苦。
將店里的東西收拾收拾,花未情便關了門。樓上存放絲綢的地方隔開了一間小房,正好可以住人,便想著將客棧里的東西全都搬過來。明日再請一名伙計,有人看管店鋪,自己再去別處進貨。
回客棧結了房錢,花未情牽著馬,背著包袱出了客棧。路過一間酒樓時,想起今日顧著忙還沒來得及吃中飯。
把馬給了小二,花未情進了酒樓,立馬有小二手腳麻利地上來問︰「客官,要吃點什麼?」
花未情覺著這聲音十分熟識,一轉頭,這張臉也很熟識,正是他前世的跟班,小酒。花未情瞪著眼楮看他。被長得這麼好看的人盯著看,即便是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小酒撓了撓頭,結結巴巴道︰「客官,您,要,要吃什麼?」
花未情回過神來,道︰「把你們店里的招牌菜一樣上一份,再加一壺女兒紅。」
「好 。」
小酒就要走,花未情喚住他,「等等。」
小酒回頭,彎著腰問︰「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花未情看著他,眼前的人是跟了他多年的隨從,自他十歲便一直跟著,現如今卻淪落到酒樓當跑堂的。花未情道︰「我記得是你莊家大公子的隨從,怎的來這做起了跑堂。」
小酒看著眼前的公子,印象中似乎沒見過他,他怎的知道他就是莊家大公子的隨從。「公子,您知道小的?」
花未情輕描淡寫,「我跟你們家公子是知交,以前見過你,你不記得罷了。」
小酒當真信了,提到莊慕寒,眼里的淚水禁不住嘩啦嘩啦地流,「可是,我家公子,他已經,已經不在了。」
花未情讓他哭了一陣子,那邊的掌櫃扯著嗓子吼道︰「小酒,你又偷懶!過來招呼客人,杵在那作甚!」
小酒用袖子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哭腔應了一聲,「馬上來!」
花未情抓住他的手臂,小酒回頭眼神茫然。花未情側臉對著他,「今日就把工錢結了,我店里正缺伙計,來我店里干。」
這句話並不帶詢問的意思,而是命令。小酒還有些不明所以,睜著兩只梨花帶雨的眼楮看著他。花未情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這是預付給你的一個月工錢,今日太陽下山前,來煦長街九號找我。」
小酒看著手上的一錠五兩銀子,「這……」
花未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這銀子你收下,先去招呼客人。」
小酒把銀子放進懷里,連忙下去去門口迎上剛來的客人。
花未情听著小酒招呼客人的聲音,心里頓覺蒼涼。小酒算是他從小的玩伴,他上青樓他便跟在後面付銀子,他上賭坊他便跟在後面搖紙扇,他游山玩水他便跟在後頭背包袱,主僕兩人也算是感情深厚。
莊慕寒死後,莊易璃將從前服侍他的人都趕了出門,小酒本就是孤兒,無處可去便來這酒樓做起了跑堂。
花未情用了膳,臨走時還特意囑咐過小酒記得要來。小酒看了一眼掌櫃的臉色,圓臉蛋上浮起一抹紅,看了一眼花未情才點了點頭。
黃昏之時,小酒如約而至。鋪子的前門沒開,他便在門口站著等,別說有多乖巧。花未情從樓上探出頭來,道︰「從後門進。」
小酒抬頭,看到正是中午的那位公子,心頭一喜,背著包袱繞到了後門。花未情開門讓他進來,一邊上樓一邊道︰「以後你便在這幫著我看店打掃,每月付你五兩銀子工錢。」
小酒點了點頭,「小的明白。」
花未情上了樓,打開隔出來的小房,道︰「這兒地小,你且和我擠一擠。」
「是,老板。」
小房里擺了兩張木床,是花未情下午才收拾出來的。
翌日,花未情早早去了木匠行,花二兩銀子訂做了一塊牌匾,取名聚緣坊。而後再別人家絲綢鋪,一件一件詢問了價錢,回來再給自己的絲綢標上價,讓小酒一一記下。
處理好了店鋪里頭瑣碎的事務,留下小酒看鋪子,花未情便帶上那剩下的一千多兩銀子騎著馬去常州進貨,來回大抵要個四五天。
將店鋪交給小酒打理,他是一萬個放心。小酒是他看著長大的,他那性子由里到外都忠厚老實,不像莊易璃面上一套心里一套。
第三日,花未情帶回兩車的布料,還臨時雇了一個工人幫著趕馬車。風風火火地甩著馬鞭駕著馬車回到蘄州,街上的人往兩邊閃讓出了道。
還沒到煦長街,遠遠便听到了鞭炮聲。
走近了才知道是對面開了一家新鋪子。原來的茶鋪不見了蹤影,新開的鋪子排場壯大,大紅的開張對聯貼得霸氣,鞭炮接連著放,好似不用花銀子似的。
花未情將馬車趕到了後門,在後門卸貨,招呼著工人把馬車上的貨搬上樓,自己則去了外面看熱鬧。小酒在一旁支支吾吾地說︰「老板,他們開的也是絲綢鋪。」
花未情心里一怔,站在自家店門口,鞭炮的濃煙散去後,便見到里面花樣百出的布匹絲料,剛開張的新鋪子里頭擠滿了人,生意紅火得很。再回頭看看自家的店,兩相對比才知什麼是冷清。
連續半個時辰的鞭炮聲消停後,從對面鋪子走出了一位身著華貴錦袍的男子,他笑意盈盈地過來,拱了拱手道︰「花老板別來無恙。」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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