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情臉色微變,扯起嘴角笑了笑,拱手道︰「恭喜莊老板。♀」
「多謝多謝。」莊易璃意思意思地回了禮,別有深意地往花未情的店里掃了掃,道︰「今日莊某新店開張,花老板可要賞個臉,過來坐坐。」
花未情道︰「花某方從外地回來,染了一身風塵,怕擋了莊老板的財氣,就不去了。」
「哦?」莊易璃眯起眸子,「花老板剛從外地回來,可是去進了貨?」
「正是。」
莊易璃笑了笑,「莊某這絲綢鋪子第一日就來個開門紅,往後的生意可想而知,花老板可要多留分心,千萬別把本錢都給賠了進去。」
花未情不屑勾唇,「莊老板這是哪的話,日後誰家生意紅火還說不準。」
小酒站在花未情身後不敢見莊易璃,在後頭听著自家東家說話,不由想起了莊慕寒。待莊易璃離開,花未情轉身便對上小酒怪異的眼神。
花未情輕笑一聲,「怎了?」
小酒臉上尷尬地笑了笑,「就是覺著老板說話時像我家公子。」
花未情淡淡一笑,「是麼。」
小酒點了點頭,隨即開口道︰「老板,過兩日,我想告個假。」
花未情走到櫃台查看這兩天的賬目,一邊翻著賬本一邊問︰「告假作甚?」
小酒小聲道︰「我想去拜拜我家公子。」
花未情心里一愣,停了手上翻賬本的動作,回了一聲,「好,我也正想拜拜他,過兩日我同你一起去。」
「謝老板。」小酒笑了笑。
花未情抬頭看著他,唇邊一抹和煦的笑,「還不快去干活。」
「是是,小的這就去。」
再有兩日,便是莊易璃離世四月之日。小酒上了酒樓用花未情給的五兩銀子買了上好的酒肉用籃子提著,還帶了紙燭。
花未情見狀,忙道︰「不過是去掃掃墓,你何必還另花這麼多銀子買些酒肉。」
小酒眼里轉著淚花,每次提及莊慕寒他總管不住那雙發紅的眼楮,「我家公子嘴刁,前幾月每次去拜他都買不起好酒好肉,他這麼些日都沒吃上好酒好肉,定是想得慌。」
花未情眼中一澀,這莊家上上下下,除了小酒會這麼記住他,其他的恐怕都已將他忘了。莊慕寒的墓簡簡單單地在城郊的荒山野嶺,墓前的紙燭還是上一月小酒過來時留下的。這說明除了小酒,沒人來這。
花未情站在一旁,听小酒對他家公子說了幾句噓寒問暖的話,眼楮里不知怎的就積滿了淚水。他前世除了這個跟了他十一年的隨從,還真沒交上什麼知心的好友。連府上的夫人和弟弟也都是要害他的,重獲一世,他又怎能再過上一世的荒唐日子。
這一世他要奪回自己的一切!要做富甲天下的一代巨商!更要珍惜眼前人!
對面新開張的絲綢鋪生意接連紅火了幾日,而花未情的聚緣坊這幾日卻一直閉著門。莊易璃本想要落井下石,卻找不著人。他本生來好勝要強,卻埋藏本性裝作忠厚在莊家做了十幾載的養子,處處恭謹,乖巧得似主人懷里邀寵的貓。♀
如今他掌管莊家家業,算是熬出了頭,本性漸露。花未情智取絲綢鋪,他心里有怨氣咽不下去,便在他對面開了間絲綢鋪子,看他如何囂張。
眼看花未情連續多日不開門經營,莊易璃十分得意,對身邊的隨侍輕蔑一笑,「算他聰明,曉得即便開了店也是清冷無人,索性就關了門。」
隨侍點頭道︰「那是,他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怎能跟東家比。」
花未情在樓上開了點窗縫看樓下,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身後的小酒問︰「老板,一切都打點好了。」
花未情關了窗縫,回頭看著小酒道︰「既然萬事俱備,正好明日又是黃道吉日,開張必定紅火。」
第二日一早,隨著 里啪啦的鞭炮聲和敲鑼打鼓的聲音,煦長街很快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聚緣坊的店鋪門還沒打開,門前卻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者,一長串的鞭炮放完之後,敲鑼打鼓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圍觀者議論紛紛,都在各自猜著這里頭有何貓膩。
隨著一聲吱呀的開門聲,花未情一身紫色錦袍站在大門中央,有一副好容貌的男子立即驚艷了全場。花未情身後懸著一簾紅綢,外面的人看不清鋪子里面到底是怎麼個模樣。
花未情踏出幾步負手而立,掃了一眼前來圍觀的百姓,唇邊攜著笑,朗聲道︰「今日是花某人的聚緣坊開張之日,為慶賀新鋪開張,凡今日在本鋪購絲綢一匹,則贈朱釵首飾一件,購成衣一件則贈上品手帕一張!」
話音剛落,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響起,他身後那張紅簾慢慢落下來,漸漸露出了里面琳瑯滿目的真面目。店鋪里頭的牆壁上懸著各式的美人圖,美人圖下用衣架子搭著已經制作好的成衣,美人圖上的女子身上所穿的正是這衣架子上的衣裳。
太陽高升,街上的人流越來越多,不少人都躺著腦袋去看大街小巷的牆上貼著一張紅底黑字的告示,以為是哪家懸賞,上頭卻寫著︰聚緣坊今日開張大吉,為慶賀,凡購成衣則贈上品手帕,購絲綢一匹則贈朱釵首飾。煦長街九號。
一早出門上街的少婦都往煦長街蜂擁而去,不大不小的店鋪里頭積滿了人,議論紛紛,好不熱鬧,小酒在不大的店里頭忙得團團轉。
「伙計,買這衣裳可真是送手帕?」
小酒笑著點頭,「是是是。」
「手帕可是任挑的?」
「是,姑娘喜歡哪件就要哪件。」
那邊又有人問︰「那我要是買兩匹布,可否送兩件首飾?」
小酒回頭,咧著嘴笑,「自然,買多少匹布,就送多少件!」
相比小酒的慌亂,花未情則從容得多,他面若三月春風,一身紫衣華貴哪像是店鋪掌櫃,更像是那風流倜儻的貴族公子,店里頭的女客只驚鴻一瞥便都羞紅了臉。
花未情就站在旁邊,柔聲道︰「小姐本就生得花容月貌,若配上這衣裙定是傾國傾城。」
「公子過獎了。」情竇初開的女子紅著臉不敢看他,然後拿起衣架子上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就要這個。」
花未情溫潤一笑,再道︰「本店今日開張,買衣裳送手帕,小姐是要自己挑一張還是在下幫小姐挑一張?」
緊抿著唇的女子道︰「公子眼光好,就勞煩公子幫著挑一張罷。」
花未情臉上依舊帶著迷倒千萬女子的笑,幫著挑了張手帕,再把衣裳包起來,收了銀子,再道一句,「小姐下次再來。」
莞爾一笑便令情竇初開的女子心花怒放。
那邊,在店里頭轉悠了幾圈就等著花未情有空的女子看了過來,問︰「掌櫃,這衣裳若是不合身,那該如何是好?」
花未情立即過去,「若是小姐怕不合身,試試便可。」
「這……」還沒出嫁的女子顯然有些羞怯,怎能在這試衣裳。
花未情取下衣裳,親手為她披上,左右上下看了看,道︰「這衣裳正合小姐的身,就如為小姐量身打造。」
對上花未情含笑的眸子,年輕的女子臉上浮上兩朵紅雲,「那……就要這件罷。」
花未情再道︰「若是小姐回去試了不稱心,明日拿來換便是。」
面帶羞澀的女子抬頭看他,「嗯。」
聚緣坊里頭客似雲來,一反前些日的冷清。花未情那日進貨回來得知對面開了間絲綢鋪後便將鋪子的門關了。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打算著怎樣將生意都攏到自己店里。他前世風流討好女人的心思層出不窮,自然曉得女人家愛美又貪便宜的心思。
于是,便請了蘄州幾名繡娘連日趕工,將他運回來的一部分絲綢做成成衣,再讓街頭賣字畫的老叟就著衣裳的款式和顏色繪出幾十張美人圖,懸在店鋪里頭用作客人參考。而做成衣裁剪剩下的衣料子則做成了手帕,當做贈品。一匹絲綢平均大抵五兩銀子,而贈送的首飾不過幾十文錢一支大批進貨來,說來還是只賺不虧。
蘄州是富庶之地,名門千金又或是地主家小姐諸多,這類人不像貧苦出身的女子,靠自己雙手一針一線地給自己縫衣服,她們更青睞于花銀子買自己看上的東西。花未情昨日連夜和小酒打著燈籠出門貼開張告示,今日一傳十十傳百,自然就迎來了許多客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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