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忽略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並不是每一只母兔子都能產女乃,比如說他抱回來的這一只。魏雨辰忙讓他煮了點米粥,先盛了一點米漿讓他墊墊肚子。
魏雨辰坐在一旁喂孩子,四個蕭嵐軒的親信都圍了過來,看著小少爺的小嘴一點一點吞吐著把米漿喝下。
宋柯把抓來的兔子處理干淨,弄了點肉放進粥里面,蕭嵐軒等會醒了便能吃。
夜漸深,小少爺也閉上眼楮睡著。魏雨辰把小少爺放在蕭嵐軒的身邊,扯了被子也替他蓋上。
宋柯挑著簾子小聲問︰「大人還沒醒?」
魏雨辰搖了搖頭,宋柯掃了一眼棉被上躺著的一大一小,放下了簾子。
蕭嵐軒次日清晨才起來,醒來時,天還只是微微亮,魏雨辰昨日本想等蕭嵐軒醒來,但到了後來實在困得緊也睡了過去。
蕭嵐軒動了動手臂,踫到身邊的一團小小的東西,偏頭一看,從襁褓里頭看到了一張小小的臉。這是他的孩子,莫名地就有一陣感動,蕭嵐軒抬手隔著襁褓撫了撫他,唇邊一抹淺笑。
外面的宋柯早就醒了在準備著吃的,昨天的兔肉粥熬到最後糊了也沒等到蕭嵐軒醒來。
太陽升起的時候,魏雨辰才幽幽轉醒。睜眼就看到蕭嵐軒著小少爺,他道︰「是個男孩,個頭小了些,不過日後可以慢慢調回來。」
蕭嵐軒唇邊的一抹笑不見淡,他突然想起,「可喂他吃過東西?」
「這荒山野嶺也沒甚給他吃的,昨日只喂了些米粥,還是盡快給他找個女乃娘。」
「這離膠州不遠,屆時在那給他找。」
魏雨辰點了點頭,「我先去打點水進來給你洗漱,你昨晚沒吃東西,想必也餓了。」
「有勞。」
魏雨辰出了去,宋柯端著一碗粥在外面,剛才他也听到里面有動靜,便將粥盛起來,給蕭嵐軒送過來。魏雨辰掃了一眼加了許多東西的粥,道︰「我先打盆水給他洗漱,你再給他送。」
「嗯。」
蕭嵐軒撐著身下的棉被坐起來,穴口處還傳來陣陣疼痛,但這點疼痛比起昨日生產之時的疼痛,算不得什麼。他低頭看著襁褓里已經睜開眼楮的小東西,想要將他抱在懷里,但又不知怎麼下手。
魏雨辰正好進來,看到這一幕。把水盆放下,過去半跪著教他怎麼抱孩子。蕭嵐軒按照魏雨辰教的方式抱著,不敢妄動,這孩子太小太弱,擔心力度把握不好。
襁褓里的小東西突然哇哇地大哭起來,蕭嵐軒皺起眉頭,看向魏雨辰,「他怎的哭了?」
魏雨辰輕笑一聲,「大抵是餓了。」
蕭嵐軒身子還沒恢復,不能走動,只能把孩子交到魏雨辰手里,讓他去喂。
過了膠州便是蘄州,大抵也只需一日的行程。蕭嵐軒身子不便,留在荒山野嶺多呆了一天,魏雨辰把產後滋補的藥給他喝下去,慘白的臉色才漸漸有了好轉。
蕭嵐軒命宋柯前去蘄州查探,找出花未情入獄的來龍去脈。
第二日,他們一行人才重新起程,一路上馬車駕得緩慢,正午才到膠州較為繁華的城鎮。找了一間客棧住下,魏雨辰立即去附近找女乃娘。
找來的女乃娘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少婦,剛生完孩子,因為家中貧寒,便做起了女乃娘,賺點銀子補貼家用。
當晚,宋柯回來如實稟報在蘄州查到的一切。
蕭嵐軒打算明日就前去蘄州,好好會一會那位蘄州知府。
魏雨辰知道了又要說他,「你真真胡來,這身子剛能下床,哪經得起你折騰。」
蕭嵐軒這些日本就瘦下去幾圈,經過昨日的生產,出了不少血,身子還弱得很。宋柯也勸道︰「大人,魏大夫說的是。再說,夫人在牢中還好好的,遲上一些日子,也……也不打緊,主要還是你的身子。」
蕭嵐軒負著手,退了一步,「最遲後天。」
魏雨辰看了他一眼,沒話可說。後天就後天,總比他堅持明天就去強一點。
花未情漸漸不安,按理說小酒收到他的信函快馬前去京城向八皇子或者是蕭嵐軒請求援助,來回十二天是足夠的。可他已經在牢里頭呆了半個月,也沒見外面有任何風聲。
在這不見天日的牢房里,每日能見到的便是來送飯的獄卒。獄卒是那位他送過銀子的,對他還算客氣。
花未情越來越覺著不妥,叫住來送飯的獄卒,道︰「兄弟,我上次托付你的信函,你可真送到聚緣坊名叫小酒的人手上了?」
獄卒心虛地笑了笑,「送了,送了,花老板吩咐的事我哪敢耽擱。」
花未情心里犯愁,他一向信任小酒,若是他看到那封信,又怎會無動于衷?還是說,他也遇到了什麼危險?
接下來的事花未情已經不敢去想,每日在這充滿霉味的地方已經是讓他接近崩潰的邊沿,再有絕望的想法,他怕會垮下去。
半個月沒好好梳洗,他的身上也混著霉味,送過來的水連保住解渴都成問題,更別說拿來洗臉或是別的。
這些日,無事時,他便坐在草席上打坐,抑或是持著稻草梗在地上劃來劃去,寫詩作畫來消磨時光。
要是再沒有人前來搭救,他就要做最壞的打算,憑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蕭嵐軒親自登門造訪蘄州府衙,蘄州知府差點被一口茶嗆住,連忙換了官袍,帶著府衙里的衙役出來迎接。
垂頭彎腰,逢迎的笑掛在臉上似定了型,「下官不知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海涵。」
蕭嵐軒被請進了前廳,好茶伺候著。他端起茶盞,看著面前彎著腰的徐進東,也不繞彎子,道︰「听聞徐大人抓獲一名勾結番邦,通敵叛國的反賊,可有此事?」
徐進東顯然沒想到蕭嵐軒會提起這件事,他滿頭虛汗地點頭,「是,確有此事。」
蕭嵐軒提起茶蓋拂著茶葉,「勾結番邦,通敵叛國乃重罪,徐大人應該押回京城,交予大理寺審查才是。」
「這……」徐進東臉上笑得難看,「那罪犯不肯認罪,下官不敢輕易驚動朝廷。」
「哦?」蕭嵐軒眯著眼看他,「那你可有他的罪證?」
「有有,下官當時還傳了人證,但他死活不承認。」
「听說罪犯還是名商人,此事本官倒是感興趣得很,徐大人倒不如說一說,他如何勾結番邦,又是如何通敵叛國的?」
「這……這個……」徐進東腦筋一轉,急忙道︰「大人,下官查到他以做生意為名勾結番邦。」
「不知徐大人所說的番邦具體指哪一國?」
徐進東被蕭嵐軒問得冷汗直流,「听說是南洋。」
「听說?」
「不,不是,是下官查證過的。」
蕭嵐軒好整以暇,抿了一口茶,「那徐大人可知南洋並非一國名稱,而是好幾國的泛稱?」
徐進東唯唯諾諾地垂頭,身子還不經意抖著。
蕭嵐軒繼續道︰「南洋諸國皆是小國,與中土向來無敵對之勢,且與中土隔海相望,即便他有意侵犯也力不從心。」蕭嵐軒看著身子發抖的徐進東,勾了勾唇角,「不過,徐大人此意,硬是在中土與南洋之間加上了敵對二字,不知安得又是什麼心?」
蕭嵐軒這麼說分明就是暗示他挑撥兩國關系,混淆視听,此乃滅九族的大罪。徐進東連忙下跪,道︰「大人!下官先前並不知情,求大人恕罪!」
「徐大人錯了,與其說本官恕你,倒不如說懇請你放本官一馬。」蕭嵐軒睨著地上的人,譏諷道︰「本官半年前與南洋人做了一筆絲綢生意,還望徐大人通融通融,莫要連我也一並算在通敵叛國之內。」
徐進東急得快要掉眼淚,在地上磕著頭,「下官一時懵了頭才會鑄下大錯,求大人恕罪!」
「徐大人倒是說說,鑄下了什麼錯?」
徐進東匍匐在地上,「下官,下官不該對南洋人有所誤會,更不該以通敵叛國的罪名關押花未情。」
「那你可知道該如何補救?」
「下官,下官即刻放人!」
蕭嵐軒還不滿,「听聞蘄州城里人人都在傳南洋人意欲進犯我朝,若是此事傳到京城,再入了聖上的耳,徐大人看會如何?」
徐進東本就膽小,被蕭嵐軒這麼一嚇,那點膽早就破了,身子像篩子一樣抖著,「大人,下官,下官即刻命人消除謠言!」
蕭嵐軒總算滿意,唇角掛著笑,卻也掩不住他臉上的蒼白之色。
離開了府衙,蕭嵐軒便連覺著頭暈目眩,今日一早從膠州趕過來,還沒歇息便上了這府衙。宋柯上前扶住他,「大人,還是先去客棧歇息。」
蕭嵐軒望著西邊的殘陽,天也快黑了,此時往回趕定是要風餐露宿,還不如在蘄州停留一夜,明日再走不遲。左右,小少爺有魏雨辰照料著,他也放心。
正要找客棧住下,前面有人擋住了去路。趕馬車的宋柯拉住韁繩,「什麼人?」
攔在前面的人拱著手道︰「在下莊易璃,听聞蕭大人來了蘄州,莊某想盡一盡地主之誼,請蕭大人上府上小住。」
蕭嵐軒乃天下商人皆知的官商,亦官亦商,爵位國公,誰不想巴結巴結。莊易璃听到有人來通報後,便立即前來攔下馬車。
蕭嵐軒挑著簾子從馬車出來,袖著手站在車轅上,「多謝莊大人好意,本官事務纏身,實在難以月兌身。」
莊易璃臉色微變,隨後堆起滿臉笑,「莊府的門隨時為大人敞開,大人若是得閑,不妨來坐坐。」
蕭嵐軒意思意思地應下後,便轉身進了馬車。
陰暗的牢房里,花未情在草墊上靜坐,今日一天都沒人來送飯送水,他如今饑渴交加,連動都不想動。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章麼麼噠。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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