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桌案前方,她屈膝跪下。
「鈴鐺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帝王沒有讓她起來。
鈴鐺低著頭,見帝王一直都沒有吭聲,便禁不住微微抬眸望了過去,就驀地撞上他正看向她的目光,雖然依舊秋水淡淡,她卻是心頭一撞,連忙垂下眼簾沮。
「有什麼要跟朕說的嗎?」
又過了一會兒,男人終于出聲了,聲音跟他的目光一樣寡淡。
鈴鐺沉默了片刻,答道︰「鈴鐺的一切所作所為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鈴鐺沒什麼好說的。」
男人似乎輕嗤了一聲,又似沒有。
「那好吧,」男人眼梢一掠,示意立在邊上的張如,張如頷首,走到鈴鐺的面前,將手中的一粒藥丸伸到她的面前。
鈴鐺輕凝了眸光,藥丸呈紅褐色,大小如綠豆般。
就是雲漠太子給的神奇的能讓人吐真言的藥物是嗎?
緩緩伸手接過,鈴鐺再次看向帝王,在帝王的注視下,將藥丸投進口中,咽下。
不一會兒,眼皮就沉重起來,神識也變得混混沌沌,映入眼底的男人身影也變得模糊不堪。
終于眼前一黑,她徹底暈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不知時候。
沒有一絲感覺,沒有一絲記憶,甚至不知道他們是用藥還是用銀針,又或是用的什麼其他辦法將她弄醒的。
她只知道,醒來後,審訊室里多了一個人。
當今的皇後娘娘蔚景,也不知幾時來的,她睜開眼楮就看到蔚景錦衣華服坐在帝王的邊上,眼角眉梢的笑意都還未斂去,似是在這之前,兩人正在交談,或者打情罵俏。
見她醒來,帝後二人都微微斂了臉上笑容,看向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段被藥力控制的時間內,說了什麼話,交代了哪些事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帝王肯定問了她他目前最想知道的,她肯定也如實講了。
就在她等著接受一番洗禮的時候,帝王卻是忽然朝張如揚了揚手,「讓禁衛將人帶下去。」
鈴鐺有些震住。
就這樣?
什麼也不問就這樣將她帶下去?
哦,不,已經問了。
已經在她被藥力控制的時候,在她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時候,都問了,是嗎?
被兩個禁衛從地上拖起,她的腳有些麻木得站不住。
看來,她跪了很久。
換句話說,她被藥力控制審訊了很久。
最後看了一眼帝後二人,兩人早已經沒在看她,不知又輕聲細語說什麼去了。
她冷冷地唇角一勾,轉過身。
在兩個禁衛的鉗制下,她拖著沉重的腳鏈,跌跌撞撞回了天牢。
錦弦坐在牢房里看著她。
鈴鐺走到草堆上坐下,等禁衛離開,獄卒將玄鐵門用鐵鏈鎖好也離開,她便迫不及待地移向錦弦。
見她如此,錦弦也連忙靠攏了過來。
「快,快告訴我在哪里,可能馬上就要重新提審你了。」
鈴鐺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
錦弦一臉莫名。
「什麼在哪里?」
鈴鐺皺眉,「蔚向天啊,你將蔚向天轉移到了哪里?」
錦弦就更加莫名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蔚向天不在我手上嗎?」
這次輪到鈴鐺震驚了。
她不可思議,也十分慍怒地看著錦弦。
「錦弦,你這樣就太過分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而且,你不趕快告訴我,我緊急將人轉移掉,他們馬上就會提審你,到時藥丸一吃,你什麼都說出來,人被他們救走,我們兩個就徹底玩完。」
錦弦眉心微攏,「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睨著他一臉無
tang辜的模樣,鈴鐺氣得只差沒吐出血來。
「錦弦,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的混蛋!」
錦弦臉色一白,看著她。
印象中,這個女人性子一直是沉斂的,話也不多,就算壞,也是壞得很陰,不是那種囂張跋扈的壞。
鮮少看到她非常激動、非常氣憤的模樣。
伸手探上她的額,他斂眸問道︰「你沒事吧?」
「還在給我裝,」鈴鐺不悅地將他的手揮開,「我再說一遍,快點將蔚向天的藏身之處和如何將消息送出去告訴我,我們已經沒時間了。」
錦弦不可理喻地搖頭,「我要說多少次,我不知道蔚向天的藏身之處,明明他在你的手上不是嗎?」
「可是我被提審前,不是將他的藏身之地告訴你了,讓你轉移了嗎?」
的確,蔚向天在她的手上。
很早以前就在。
錦弦宮變以後,她因協助錦弦有功,成了他的賢妃,便也理所當然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譬如冷宮北苑的那個試藥的人。
其實那個時候,她早已是在吃兩家飯。
她是錦弦的人,也是鶩顏的人。
之所以成為錦弦的人,那是因為那個時候,她的主子蔚景跟錦弦相戀,兩人經常偷偷見面,而每次見面,蔚景都帶著她一起。
他們兩人約會,她在邊上守著,他們兩人柔情蜜意、你儂我儂,她在邊上看著。
有一次蔚景臨時有事不能赴約,便讓她去約會地點告訴錦弦。
她去了。
那是一個夏夜,星空斑駁,在御花園,她走在萬花叢中,錦弦突然冒出來抱住了她,她當時嚇壞了,她說,她是鈴鐺。
錦弦說,我知道是你,我喜歡你,以後等你們公主嫁到了將軍府,你也隨嫁給我。
那是她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抱。
或許是一個人在這世上孤單太久了,又或許是心中想要的另一個男人一直正眼都未曾瞧過她一眼,心里面竟忽然好貪戀他懷里的那一刻溫暖。
她沒有推開錦弦,甚至還點了點頭。
可就在她耳熱心跳、渾渾噩噩回九景宮的路上,一個人攔住了她。
後來她才知道是鶩顏,當時是一身宮女裝扮。
鶩顏親眼目睹了她跟錦弦在御花園耳鬢廝磨的一幕,威脅她,說她勾.引自己主子的男人,枉她主子對她那麼好。
她慌亂極了,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而且蔚景是公主,還是當時最受寵的公主,一旦她知道了,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問鶩顏想要怎樣?
鶩顏跟她說,只要她听她的,她一定會幫她嚴守秘密,不僅如此,她還會幫她得到她想要的男人的心,就算對方是凌瀾,她也一定會讓她如願。
當時,她就震驚了。
是的,她喜歡凌瀾,很早就喜歡了,那時他還是司樂坊的一個小學徒。
或許是被他俊美無儔的外表所迷,又或是被他清冷內斂的氣質所惑,他們甚至都沒能正面說上幾句話,可是,緣分就是這樣奇怪,一眼萬年,她便不可遏制地喜歡上了他。
只是身份擺在面前,曾經他是小學徒,她是婢女,後來他是樂師,她還是婢女。
而且,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從未在她的身上流轉,倒是對她的主人蔚景有些不尋常。
她只能將那份相思深埋,沒想到竟然被鶩顏察覺了出來。
她當時就覺得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女人問她答應不答應。
她還有選擇嗎?
也就是那夜,她的人生軌跡發生了巨大改變。
她跟著蔚景,私交著錦弦,暗幫著鶩顏。
她知道,她在走一條極其危險的路,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可是沒有辦法,她想活著,她想好好活著,她想有朝一日揚眉吐氣,
她想成為人上人,她想得到她心愛的男人。
所以,她謹慎,她小心。
每一件事,她都權衡利弊,她都思慮周全,她都兩手準備,她都退路留好。
她知道鶩顏凌瀾他們在找父親,她懷疑北苑關著的那個試藥之人就是他們的父親。
當時,她只是懷疑。
借一次隨錦弦進北苑讓那人試藥的機會,她趁錦弦不備,故意在那人耳邊說了一聲凌瀾。
那人反應很大,然後,她又連忙用眼神告訴對方自己是凌瀾的人,讓他不要聲張。
那一刻,她徹底肯定。
不知自己出于什麼心里,她並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鶩顏和凌瀾,當然,更是不可能告訴錦弦,她不動聲色,她觀望。
後來,因為六房四宮失火一事,錦弦想要引出幕後之人,將她假意關進了冷宮。
那天夜里,蔚景忽然出現在冷宮里面,凌瀾也出現在冷宮里面,當時,她在院子里,親眼看到凌瀾挾著蔚景飛身離開。
她就在想,會不會他們是來查冷宮?那會不會發現北苑的那個人?
想著日後若有什麼變故,這個人完全可以成為自己的護身符,所以,她通知了自己的人,連夜將人救走。因為是打著凌瀾的名號去救的,所以蔚向天也非常的配合,營救工作很順利。
這些年,她一直沒有將這張底牌亮出來,就是為了在最絕境的時候用。
凌瀾這次用雲漠的那個什麼藥提審犯人,無非就是為了蔚向天,她知道。
起先,她還不信這世上有這樣神奇的藥,可看到身邊這些被審的犯人回來一個一個驚魂未定的模樣,又看到錦弦被提審回來整個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她才慌亂起來。
若真有此藥,她如實吐真言,那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會失掉。
無奈,天牢里面沒有她的人,她想要聯系外面自己的人都聯系不上。
所以,她只得求助錦弦。
她問錦弦,人在監牢,還有辦法秘密送消息出去嗎?
錦弦說,當然,天牢里有他的人,有兩個獄卒就是,只是天牢戒備森嚴,太多禁衛把守,不然,早想辦法營救他了,不過,送個消息給外面的人還是很簡單的。
所以,她才將蔚向天的藏身之處告訴了錦弦,讓他趕緊讓人將蔚向天轉移。
她怕一旦吃了那個什麼藥,她就什麼都講了。
反正人是一個一個審的,審之前,她將蔚向天的關押之處告訴錦弦,錦弦負責聯系外面,將人轉移,轉移之地暫時不要告訴她。
這樣她被提審,就算吃藥說實話,她也只能說出曾經的那個地方。
等她審完回來,錦弦再將地方告訴她,並將聯系的人告訴她,她負責對人再一次進行轉移,也不告訴錦弦。
如此,就算他們重新再提審錦弦,錦弦說真話,他們依舊找不到人。
只要蔚向天在他們的手上,凌瀾就不能殺他們。
否則一輩子也別想找到蔚向天。
只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錦弦竟然想獨吞蔚向天,轉移之後就不告訴她了。
「錦弦,快點,不然真來不及了,現在蔚景在跟他說話,等他們說完了,他肯定要來提審你,到時,一切就晚了。」
雖然心里面窩火得厲害,鈴鐺還是強自耐著性子,誘導哄勸。
錦弦也終于禁不住有些怒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蔚向天在哪里,你也從未將他的藏身之處告訴我,昨夜我說蔚向天在你的手里,你還跟我否認,不是嗎?現在竟然說我轉移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話落,錦弦似是意識到什麼,猛地瞳孔一斂,眸中寒霜浮起︰「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想將這盆髒水潑到我的頭上」
「故意的人是你!早就知道你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所以一直不想告訴你,要不是萬般無奈,誰會讓你幫忙?我還想著,如今我們是一根藤上的兩個螞蚱,必須同心,他們才找不到蔚向天,沒想到,你竟然寧願冒著等會兒被審吐出真相的危險,也要將蔚向天獨吞。」
鈴鐺義憤填膺的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寒眸一眯︰「我知道了,你已讓你的人將蔚向天轉移,地址暫時不告訴你,就算用藥提審你也不怕,你就是想獨吞,是嗎?」
錦弦搖頭。
「不可理喻!」
末了,就撐著雙腿準備起身跟她坐開,鈴鐺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氣得不輕,忽然,也猛地起身站起。
錦弦一怔,本能地轉身朝她看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鈴鐺驀地舉手透過玄鐵柱之間的縫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向錦弦的胸膛。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錦弦根本沒有想到,等他意識過來想避,胸口已是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
艾瑪,素子終于可以十分堅定、確定、肯定、篤定地說一句,明天絕壁大結局了,加更也會結掉,囧哩個囧~~~
謝謝2005徐徐15633592菱絲xueronghua-2007親的花花~~謝謝15136732573顧止兮cuicui530親的荷包~~謝謝灰灰wfcly30437444215633592jiaqi1023hsjykjws111hh親的花花~~愛你們,群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