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丈母娘即將歸國,作為準女婿的豐忱自然不能躲懶,這廝躺在床上掰著指頭數日子,一想再有兩天就能將心上人訂下來,成為自己的,心里就美得冒泡兒。♀這家伙高興得也睡不著,干脆睜著眼楮,盯著頭頂上的喜鵲登枝兒圖傻笑,不用多猜,這家伙兒腦子里正暢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呢。
好不容易在甜蜜的設想中陷入睡眠,雖然覺淺,到底是休息了一下子,加之他歲數小身體壯,又滿心亢奮,因此也不覺得累。唯一讓他心里有些惴惴的,就是老丈人很棘手。
輪心眼兒,自己這個初出茅廬的大好青年,不一定是那個老謀深算、老當益壯的老……差點溜嘴說出「狐狸」倆字,豐忱以拳抵口,干咳了兩聲,盡管錦歌沒再跟前兒,他還是有些心虛。
甭管心緒如何起伏,豐忱還是吃過早飯,早早兒的趕到蘇府。他心里想得很好,這有小一個星期沒見到錦歌了,光是從電話里交流,怎麼能解相思之意呢!正好兒今兒趁機,好好兒看看錦歌。
結果他剛進大門兒,連而門兒的院門兒都沒看到,就被她堂姨的丫鬟輕走了。
五太太也沒見他,只讓大女兒錦落遞話兒告訴豐忱︰「忱哥兒且安穩住嘍,再有兩日就是你的好日子,到時候未婚夫妻相見,自有一番道理。今兒,還是且按規矩來吧!你老丈人下午就到,你看可仔細些,那位,可不是好糊弄、好說話的主兒。這訂婚,可還不是成親呢!」
被好言好語送走的豐忱,嘟著嘴,心里委屈極了︰「這有听過成親前不讓見面兒的,可沒听說,訂婚之前還得保持距離的!」
心下不忿,豐忱郁郁的走進公共電話亭。按下了蘇府的電話,轉接到錦歌的逍遙閣。♀
此時,錦落也正好兒過來,跟錦歌說豐忱的事兒。
在錦落打趣的目光下,錦歌有些羞惱的接過電話。
錦歌實在納悶兒,明明當初的豐忱不是這樣啊!他能帶著軍隊走到今天,也肯定有鐵血的一面兒,只是如今在她跟前兒時常撒嬌的感覺,好像她比他大了三歲。
好容易安撫下某個智商情商一齊倒退的大型寵物,錦歌出主意︰「不如。你去我小舅舅的園子吧。反正過了中午。大家都得聚到一起去接我爹娘,正好兒你和他們一處行動,多少便宜許多。」
接著又施誘道︰「我小舅舅釀的竹酒也挖出來了,你要是去。說不得能見面分幾瓶兒呢。」
听到美酒,豐忱一直低迷的情緒立時抖擻起來,連連道好。
哄好了他,錦歌放下電話兒,看著正鼓搗咖啡壺的錦落,笑道︰「六姐姐今兒過來的挺早。」
這不過是打招呼的一種方式,和華夏人的口頭問候語「你吃了麼」「您這是去哪兒啊」等等有異曲同工之意。
錦落卻借機笑她︰「早麼?我覺著也挺早,只是某人更早。」
錦歌知道她說的是豐忱,也不接話。這被逗弄的人不動如山了,那麼調笑的人自會覺著沒趣兒,而轉移話題。
這一招兒,錦歌屢試不爽,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錦落放下手中研磨器。沉吟片刻,道︰「你昨兒前兒和九妹吃酒吃得爽快,卻不知我在外面遇上了誰。」
錦歌眉頭一跳,大膽猜測︰「莫不是……七姐姐?」
錦落怔了一下,許是沒想到錦歌這麼敏感,接著又是釋然一笑︰「嗯,有可能是她。」
「有可能?」錦歌不解,「難不成六姐姐也看不出來?」
錦落嘆一口氣︰「我也是從冀市回來時,在火車上看了一眼……當時我在車上,正好兒挨著窗戶,她是從我對面兒那人的車窗經過時,發現的,只是可惜她和車之間還隔著兩行人,待我要下車追過去,車也已經開動,而她,早已消失在人群里。」
說道最後,語中遺憾之意盡顯,錦歌也跟著低嘆︰「那……六姐姐可看到七姐姐的大概形狀?」
錦落遲疑著點頭︰「這也是我沒立時認出來的原因,當時她穿著女式西裝,看著挺干練的,只是那冷冰冰的表情,全不是在府邸和咱們姐妹相處時的嬌艷。」
錦歌皺著眉頭,說的話卻有勸解之意︰「七姐姐那人,素來要強,因前事和二伯母的緣故,怕是也有和男兒掙上一掙的想法了。」
錦落點頭︰「也虧的那丫頭不是個要面子不要里子的主兒,據說當時離府,那小丫頭也是帶著不菲的盤纏走的。」
錦歌吃驚︰「不是吧……那二伯、二伯母他們嚷得闔府都知道,七姐姐身無分文呢。」
錦落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二伯母他們要著調,你會和她起沖突?可見都是個面兒上精明、內里糊涂的。我听人說過,二伯母他們在滬市的房子被人賣出去了,為這個,二伯母在壽客園哭鬧了半天呢。」
錦歌撲哧一聲笑出來︰「七姐姐做事最爽快,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二伯母當時不是顯擺說,那房子是留給蘇錦息的……可見七姐姐離家出走,有他的因由!」
錦落奇道︰「你竟然不喊六哥哥啦?」
錦歌唾棄道︰「我最看不上架炮往里打的主兒!有本事兒把眼往府外看,算計自家姐妹又是哪門子的能耐?當初听二伯他們把他吹得簡直是地上沒有、天上難尋的,我且以為他是何等的英姿風發呢!卻原來,沒有人給開路,沒有人架著他,他在軍校就混不出個樣兒了!可見也是個慫包!有本事的,又是個男子,外面兒機會多的是,便是以府里的家資,供他出洋又是什麼難事兒呢?不過是離不開集體的照應罷了。」
錦落笑她︰「你這丫頭,竟然對他的意見這樣大,我不過提了個名兒,你就說這麼多!」
錦歌哼笑︰「我能對他有什麼意見?喊他一聲六哥哥,不過是府中的關系而已,若是走在大街上,我都未必能立時認出他來……所謂的意見,不過是見不得蘇家人里,出現那等無情無義之輩,仔細說來,誰能管得到誰呢?不過是白說幾句,痛快痛快嘴而已。」
錦落提醒她︰「你底下痛快就得啦,千萬別讓咱家老太爺知道……他,可是老太爺心尖兒上的寶兒呢!」
錦歌道︰「我又不缺心眼兒,沒事兒找那等不自在呢!」
錦落卻搖搖頭︰「我看你膽子可大得很呢。」
錦歌見錦落身為姐姐,淨說逗弄她的話,不禁叛逆起來。
她干脆將雙手叉在腰間,將頭一擺,做出個刁鑽嬌氣的樣子,笑道︰「哼,膽子大也沒關系,左右有你表弟在後面撐著呢!」
話一說完,她自己覺得好笑,不禁咯咯咯地笑起來,笑得倚倒在被她豪言驚到的錦落身上。
……
吃過午飯,天便開始打晴,一點兒也看不出早上的陰沉。
幫著弟弟換好衣服,錦歌也開始拾掇起來。
錦諾卻不滿︰「姐姐,我非要穿這種傻里傻氣的西服,帶這傻兮兮的領結嗎?」
小家伙站在穿衣鏡前,左扭扭、右轉轉,眉毛擰了十八道彎兒,鼻子皺成了團兒,小嘴兒也嘟得可以掛油瓶了。
偏偏最可氣的是,大金這個諂媚的家伙,竟然揮著胳膊,吱吱呀呀的指來指去;更郁悶的是,錦歌竟然看出它是在給錦諾打氣兒,也認為這身兒一副不好看。
錦歌自己挑了一身兒新作的亮灰色緞面兒的女式西裝,領口兒、袖邊兒都繡著含苞欲放的帶著露水的紅玫瑰。作為搭配的收拾,錦歌選擇了那條白金細鏈兒綴珍珠的項鏈,相配合的,手腕上的暖玉鐲子也被褪下來,換成了白金質地的手鏈兒,手鏈兒的樣式是朵朵盛放的玫瑰咬合在一起。
錦諾見他姐姐換好衣服出來,眼前一亮,更是拉著錦歌的手央求︰「姐姐、姐姐,你穿得這麼好看,我穿得難看,豈不是給你丟臉?!」
錦歌不願意在這種小處兒讓弟弟不開心,便招呼夏湘︰「你待小少爺到更衣室去,讓他自己選喜歡的穿,別太過就行。」
這小家伙兒看小舅舅的廣袖華服很是眼紅,早就逼著小舅舅送了他兩套,正愁沒有穿出來的機會,可巧兒今兒就趕上了。
錦歌覺得,希望小家伙兒不要嚇到老爹娘親才好。
「小姐,您今天梳什麼頭式呢?」冬和手巧,對著鏡子在錦歌頭發上比劃著。
錦歌模模主動遞上頭飾的小金,道︰「你看著辦吧,和我這身兒衣服相配就好。」
于是,錦歌頭上多了兩個小包包,用白金瓖鑽玫瑰的頭夾有間隔的各圍了一圈兒。好在每個頭夾都只有櫻桃大小,看著倒也適宜,只是在陽光底下就顯得有些過于耀眼了。
「我這都是玫瑰了……」錦歌看著夾在耳畔的玫瑰耳釘,搖頭拒絕,「就換那個只有一個米粒兒大小的鑽石耳釘就好,太多就顯得刻意啦。」
「姐姐,你看看這身兒怎麼樣!」正要選胭脂,錦歌就被她弟弟的興奮聲吸引,抬頭一看,她就笑出聲了。
好家伙,小錦諾!你穿著魏晉時期的衣服也就罷啦,可是那個假發,你是從哪兒里淘到的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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