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第七場,雲姝抬眸,開始關注擂台上的情形。最終晉級的人數比之規定少了很多,只有流珠令雲月盈淺陌四人。雲姝並沒有太意外,因了考驗方式的改變,這場較量已經轉換成家族勢力和個人修為綜合實力的比拼。月盈淺陌自不必說,即使流珠令雲待自己以誠,也不意味他們行事就真的不使任何手段。
令雲和淺陌耳語一番後,一起站到擂台邊緣觀戰。月盈率先祭出武器,是一段七色彩綾。雲姝眼中閃過一絲興味,說來也巧,這一次是第一次可以攜帶武器參加較量,正好被她趕上。這七色彩綾看似尋常,卻是雲浮殿的鎮殿寶物之一,名虹。不但水火不能對它稍加損傷,一般的鐵器也會直接被它削斷。此物最為玄妙之處,是可以溝通兩個本不可相連的地方,甚至溝通陰陽。
月盈將虹拋至半空,隨即手形急速變化,口中亦念念有詞。虹在空中快速旋轉,且越來越大。這時便見月盈縴縴玉手瞬間翻轉,指尖下垂,猛然攥在一處。虹在頃刻間便要罩住流珠,她卻猶自不動。直至虹輕觸她的發梢,流珠嫣然一笑,雖璀璨卻暗藏冰鋒,幾乎像是一種嘲諷。她猛一抖腕,一根金鞭迎上虹,將它擊回月盈身邊。月盈伸手接住,逼上前來,流珠迎上前去,開始近身搏斗,再之後的情景就看不清了,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團模糊的光影。這速度,雲姝咂咂舌。不過有一個人絕對能看清,雲姝看著聚精會神觀看兩人纏斗的宮主暗自忖度,是自己太多心了嗎,總覺得宮主太過注重他們的身份及修為了,再無往日謫仙般的從容淡泊。
實在無趣,雲姝只好蹲去逗弄珍珠。此時洛悅已經不哭了,而珍珠正舒服地仰躺在洛月懷里,偶爾還打個小哈欠。珍珠月復部的毛發較少,依稀透出漂亮的肉粉色。雲姝伸手撫上去,輕輕摩挲著,它像是很享受地眯起眼。等雲姝停下來,珍珠噌的躥到她懷里,瘋狂地舌忝她,以前的淑女形象半分也無。雲姝唯一能做的是高高昂起頭,讓自己的臉免受荼毒。「月盈他們真的很過分,」呃,雲姝很糾結,真不知道月盈他們在背地里說了自己多少壞話,搞得人盡皆知。「這次宮主說不讓你參賽時她就在宮主後面,笑得那麼陰險,這一定是她挑撥的。」
雲姝淺笑,眉眼稍彎,「畢竟無憑無據,我們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了。」「我是沒親耳听到她說啦,可是她就是這樣的人呀。那次她還對流珠說我的壞話,被我捉了個正著。最後還是淺陌代她對我道歉,我才不和她計較。兄妹差這麼多,淺陌就永遠彬彬有禮。雲姝,現在月盈淺陌開始和流珠令雲交好,你不擔心嗎?」雲姝看她神態自然,恐怕不是對淺陌有想法才這麼說,那麼在人們眼里淺陌就是虛懷若谷的謙謙君子,永遠風度翩翩吧。「君子之交淡如水,又何必懼怕這些?我想月盈其實是個好女孩也說不定。」
兩人說完這些話,擂台上勝負也見了分曉。流珠叉著腰傲立場中,鞭梢曳在地上,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月盈捂著傷口憤恨地瞪著她,雲姝看見她臂上漸漸滲出血的傷口,心道,洛悅口中的交好恐怕有點復雜。縱再不喜,難道兩家的顏面也不要了?
「現在,我們開始吧。」令雲邀約,淺陌笑著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淺陌令雲移到擂台中央,又是一番謙讓,最終決定由淺陌先出招。流珠踱到月盈身邊站定,兀自凝視場中的比試,而月盈立即像只炸了毛的貓似的跳離她身邊。雲姝輕笑一聲,真是只高貴傲慢的波斯貓呀。此時淺陌令雲已斗至****,令雲一躍而起,手中龍刀劈向淺陌,淺陌用相思斬險險擋住,迫不得已向旁滾出一段距離。淋灕的汗水、凌亂的發型讓這位貴公子顯得狼狽不堪。
但令雲並未就此放過,而是直沖淺陌面門一刀劈過去。雲姝愕然,只听一聲尖叫幾乎震破耳膜,「哥!」雲姝眼角余光可見月盈站在原地睚眥欲裂。說時遲,那時快,相思斬可是通靈聖物呢,一瞬間彈出的光罩將令雲震出三丈遠。雲姝霍然站起,懷中珍珠尚未放下就已經向擂台狂奔而去。流珠已搶先一步將令雲扶起來,雲姝便停下了腳步。一番查看下,發現令雲只是手臂青紫了些。一片混亂下,宮主令流珠令雲不必再戰,直接宣布令雲為魁首。
雲姝總算放下心來,流珠發出不舒服的嗚咽聲,雲姝急忙松開自己緊握的手,珍珠火速跳離她懷中,逃命去也。雲姝急忙去追,終于在它沖出新萃宮前將它一把提在了手里。雲姝想它也該餓了,干脆先回去給它找些吃的好了。反正今晚慶祝,明天起他們有一段日子不必來新萃宮,直至宮主用焰鳥通知他們為止。
第二天中午,雲姝正正襟危坐讀一本史書,她娘冷雲阡告訴她流珠來了。雲姝放下書,沒有半分意外。無事時流珠都恨不能把她家門坎踩平了,何況現在流珠剛把她「妹妹」送給自己。流珠今天一改往日華麗之風,穿著淺碧衫子,長長的碧綠流蘇自發間垂下,整個人比之往日清新不少,像是山下的小家碧玉,倒令雲姝耳目一新。「流珠,你是來看珍珠的吧?」「不是,」流珠毫不客氣地闖進雲姝的寢室,雲姝已習以為常。流珠直接拎起茶壺,狠狠灌了半壺才解氣。「宮主讓我們下山歷練,你大概忘了,這是最後一年。」「哦,要不咱們一起去?」「嗯,還有令雲。」
雲姝辭別父母後,直接跟著流珠走了。雲姝故意落在流珠後面,一步三回頭,眼中**果地寫著戀戀不舍四個字,反正流珠粗心,雲姝也不必怕她發現。雲姝邊望邊想自己難不成就是個漂泊無依的命。很快,她們便到了約好的地點,流珠回眸一笑道︰「到了哦。」卻見雲姝臉頰蒼白得幾乎透明,羽睫輕輕顫動,似乎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流珠還在一頭霧水時,令雲也到了。令雲一改往日將龍刀收入隨身空間的習慣,反而佩在腰間,越發顯得他劍眉醒目,英氣非凡,只可惜在場的兩位都無暇關注他。
「雲姝,你怎麼了?」流珠邊問甚至還焦急地晃了她兩下。雲姝輕輕地搖了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妨。令雲眸光微閃,假作不知,心里卻將昨晚和淺陌的對話簡略地過了一遍。他說希望自己將雲姝引到斷崖上,不論結果如何,只要自己做了,他就盡最大力量幫自己作穩城主之位。令雲有問他這樣做的原因,淺陌說希望雲姝能從此意志消沉。當時。淺陌溫文爾雅地笑著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說︰「你也知道雲浮殿和雲羅宮這不可解的仇恨,哥哥這麼聰明,一定知道怎麼選。哥哥,」淺陌這時親熱地半摟著他的肩道︰「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天底下我就佩服你。再說了,你是老城主的兒子,城主之位你不坐誰還配?那些老頭子不支持你絕對是瞎了眼!」
雲姝,再不濟,你還有父母疼惜,而我呢。我最信任的兄弟背叛了我,父母慘死,那麼艱辛地登上城主之位,卻沒幾個服從我的號令。我取代了你成為魁首又如何,你試過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痛苦嗎?新萃宮眾人又有誰試過?何況,如果你不是那麼脆弱,你會留下來,那麼我也會彌補,他的視線投注在龍刀之上。
「我們怎麼走?瞬移會不會比較好?」流珠頗有些小心翼翼地提出問題。」呃,還是不要了,搞不好你會解體,到時要去哪找你的殘肢斷臂啊?想想都恐怖!」流珠听完令雲戲謔的話語,頓時火冒三丈,氣急敗壞地嚷道︰「令雲,你……」「只要不是從這摔下去都好。」雲姝柔言細語地說完,面向崖下的臉上還有淡淡的笑意,只是細看起來比往日清冽了不少。「都是因為你啦,」流珠這才恍然大悟,「不然雲姝怎麼會這麼生氣……」這次打斷流珠的人變成了令雲。「我們就乘這柄刀好了。」
令雲將龍刀擲出,它不但沒墜落在地,反而懸浮在離地一尺高的地方,刀身微微泛著光,顫抖著發出嗡嗡的鳴聲。「我們快上去吧,龍刀都等不及了。」說完,令雲率先踏了上去。待流珠雲姝站定後,令雲輕喝一聲「起」,他們便遨游在雲天間了。
雲端之下,凡塵之上,雲姝輕輕閉了眼。不知是斷崖上的冤魂時時縈繞她身旁,還是親手殺死了愛她的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她從此畏懼這高處的寒冷,再不能獨自御空飛行了。這,大概就是上蒼給予她的懲罰。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間早已物是人非。看了令雲昨晚比試時劈向淺陌面門的一刀,她本想告訴他,雖然今日的他一洗往日的紈褲習氣,甚至堪稱青年才俊中的翹楚,但她寧願他還是往日的那個少年,至少那個少年不會那麼將名利放在心上。但經歷了剛才的事,她什麼也不想說了。她也變了吧,所以誰都不要怪誰了,偶爾寒暄,互問冷暖,這樣就好。請牢記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後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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