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歐陽清歌這才舒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想要站起身,卻毫無預兆地被一個大力的手臂緊緊地圈了起來。
她大吃一驚,以為是自己的歌唱得並不能讓耶律冀齊滿意,所以他又要變著法來折磨自己。
想到這,歐陽清歌不由得要反抗,卻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溫熱的液體,正順著她的脖頸處緩緩流淌往下。
她一怔,慌忙抬起頭,見耶律冀齊正牢牢地盯著她,一雙深邃的眼眸里閃動著一絲晶瑩。
「這首歌,很好听。」
被耶律冀齊這樣夸獎,歐陽清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剛剛唱得其實並不是歌,而是詩詞,是文學家泰戈爾所著的詩詞。
這一次他逼著她道歉,而她又恰巧想起了這首詩詞,便信手拈來作為了自己的歌。
但是,他怎麼會哭?
心里有諸多的疑問,歐陽清歌抬起眼眸,想要問個清楚,但想了想,還是吞了回去。
似乎是看出了歐陽清歌眼里的疑問,耶律冀齊摟著她的手臂不由得又收緊了幾分,嘴里發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知道嗎?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沒有娘親了,而我的娘親,就是被當今的皇後,那個歹毒的女人給活活害死的!」
「我的娘親是個宮女,她沒權,沒勢,更沒有地位。」
「我一直記得,娘親死的時候,曾將我叫到床頭,對我說過一句話。」
「她說。孩子,日後娘親不在了,你在宮中要事事小心,千萬不能惹父皇母後不開心,不能給處處他們添麻煩,不能為非作歹,膽大妄為,否則最後得不償失的會是你。♀」
「事到如今,那些場面,那些語句,依然歷歷在目。」
「可是,我還小,不知道什麼是生死兩重天,也不知道什麼是陰陽相隔,更無法理解娘親說的每句話,所以我並沒有多大的悲傷,只是一味地在王宮中過活著。」
「可是,直到娘親真的離我遠去了後,我才發現,沒有娘親的日子竟然是那麼的難熬。」
「每一天,我都從白天熬到夜晚,又從夜晚熬到白天。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我從來都是在孤寂中長大,在淚水中入睡。」
「當我稍稍長大了一點的時候,父皇,還有那個賤人也終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們總是擔心我會丟他們的臉,覺得我是個沒娘親管教的野孩子,所以就整天整夜地監視著我。那段時間,想起來都讓人害怕。」
「現在想想,其實娘親,她將她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父皇和我,最後卻落得這麼個下場,真是悲涼。」
「父皇怕我給他丟臉,嫌棄我出身卑微,好,很好!我就偏要給他丟臉,我要看著他因為極度氣憤而抽搐的臉,看著那張臉,我就很開心!那是他欠我的!」
耶律冀齊輕輕說著,聲音似虛無飄渺,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深深地觸動著歐陽清歌的心弦。
許是他內心充滿了疼痛,疼痛的,連‘本王’這個自稱都忘了。
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一般,伸著手渴望汲取著溫暖,哪怕,只有一絲也好。♀
歐陽清歌的心底,有一處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人狠狠地敲擊著,直擊痛處。
其實他,心底深處是非常孤單的吧。從小,就沒了父愛母愛,如同一個孤兒一般,在寸步難行的王宮中過著幽禁一般的生活。
當他看到同齡的孩子有爹娘疼著寵著,能夠並肩走在大街小巷上,呼吸著同一處天地的空氣時,是否也有那麼絲絲的羨慕和嫉妒呢?
想必,是有的吧。
想著,歐陽清歌不禁鼻尖一陣發酸。
她是孤兒,自然能夠體會耶律冀齊現在的恨,只是身在王宮中,在這個絲毫沒有情可言的亂世里,連親情都煙消雲散了,那麼還有什麼可以保持永恆?
忽然間,耶律冀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二話不說就湊近了她,在她的耳畔邊輕聲呢喃道︰「怎麼了?」
「我能理解王爺。」歐陽清歌緩緩答道。
短短幾個字,卻讓耶律冀齊心頭一震,他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女子一張精致的臉頰上多出了幾分憂愁的情緒,閃亮的大眼里,有一種晶瑩就要呼之欲出。
「不知道為什麼,對于你,我總感覺似曾相識。」
歐陽清歌一愣,心里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難道說,他認出了她?他認出了她就是當日在青樓中被他買下的紫?
不要啊……
歐陽清歌深呼吸了一口氣,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的心中驀地升起了一種抗拒的情緒,手也在同一時刻伸出,將耶律冀齊推了開來。
「王爺說笑了,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又怎會似曾相識?」
耶律冀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深邃的眸子里似乎不再如以往般平靜。
他有些失落的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臂彎,眼里多出了幾分惆悵與失落。
見耶律冀齊沒有驅身逼向自己,歐陽清歌趁勢退後了幾步,與耶律冀齊保持了一米的距離。
「王爺,時候不早了,該回家了。」
「家?」耶律冀齊挑了挑眉,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邪肆與漫不經心。
「對于本王來說,從來都沒有家這個概念。那麼,你是想讓本王回哪去?」
歐陽清歌的心尖都在顫抖了,她忙干咳了一聲,掩蓋住自己的尷尬︰「王爺,該回府了。」
可耶律冀齊接下來的下面的話卻讓她大跌眼鏡。
「算了,本王今天不回去了,留在這里陪你!」
「噗……」
看著眼前的女子大驚失色的模樣,耶律冀齊不禁心情大好,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歐陽清歌垂放在身側的手。
「本王好不容易才能見你一面,怎麼能輕易就放你走呢?」
「所以,本王今夜就宿在這里了!」
「不要!」歐陽清歌想都沒想,拒絕的話就月兌口而出。
如果讓他在這里過夜,那後果……
歐陽清歌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一邊搖著頭,一邊就要將手從耶律冀齊的大手中抽出來︰「王爺你還是快回府吧,免得讓下人擔心……」
「放心吧,他們不會擔心的,本王像這樣夜不歸宿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們早習慣了。」
耶律冀齊漫不經心地說道,可目光,卻一直牢牢地鎖住女子慌亂的眼眸。
「不要啊王爺!您還是快回家吧,否則就算下人不著急,萬一傳到皇上耳朵里,怕是又會好好責罰您一頓了。」
「責罰?」耶律冀齊的眼淚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痛恨,他不屑撇了撇嘴角,說道︰「他若是要責便責,要罰也盡管來,本王不怕!」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不會真對本王怎麼樣的,所以放心吧,親愛的。」
歐陽清歌一愣,尤其在听到耶律冀齊話後面的那句‘親愛的’之時,她的臉頓時紅了。
「我……」
「所以親愛的,你就別擔心這擔心那了,今夜本王留下來陪你,就這麼決定了!」
「……」
看著眼前平日里傲嬌的的男人,此刻卻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地纏著自己,歐陽清歌有些哭笑不得,她不再說話,只是轉身就要走出門外。
卻忽然被拉住,耶律冀齊溫熱的呼吸徘徊在她的脖頸旁︰「親愛的,你要去哪?」
歐陽清歌瞥了他一眼,滿臉地不經意︰「既然王爺想要在這借宿,那麼我也不好再打擾王爺,所以我就先出去了,免得驚擾了王爺入睡。」
「本王要和你一起睡!」
耶律冀齊想都沒想,就急忙說道。歐陽清歌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抬起手就要扔開耶律冀齊拉著她的那只大手。
可剛一用力,卻不想事與願違,反而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那個懷抱很溫暖,溫暖的仿佛要將她融化。
「王爺……」
「不許走!」耶律冀齊一字一句地說著,語氣也變得霸道起來。
「否則,本王就直接把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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