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朱芳華︰醉心記 無情卻當離恨(一)

作者 ︰ 木堯.

素白的九朱雪蔓延了整座伏陵山,連緩緩拂過的流雲,也白的淒慘起來。♀

原本就有點兒暗紅的長發松松的挽起,鮮紅的長袍在白茫茫的花野中顯得更加妖艷,突兀無比。

再細細看去,那妖艷刺眼的紅袍,可是嫁衣?!

期待,緊張,擔心,油然而生

夜可白,他會來嗎?

美眸輕闔,多希望,能像夢中那樣,那個人自身後喚一聲緋雪,然後緊緊的抱住自己,告訴自己他們永遠不會分開!可是,為何,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半日,還未出現……

流雲滾滾,光華逝過,我依舊沒有出現,她仍是緊緊閉著雙目,不願看到浮雲過際後淒美的黃昏,不願看到花葉上泛著的絲絲月華,不願看到幽暗夜空里閃爍的星辰…….

「公主,咱們回去吧」紫夏心疼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低語。

「他會來的,夏,萬一他來了,找不到我,該有多傷心」緋雪帶著淡淡的笑容,平白添了份淒美,華美的發絲仿佛有了生命,頓時松散著飄撒在不明不暗的天空,繚繞眼色,美得有點兒殘酷。

鏡月立在不遠處,凝眸注視著那抹紅影,靜靜的,靜靜的…他幻想無數次她身著嫁衣的模樣,那時候的緋雪,該有多美,如今終于看到她穿上了最美的嫁衣,卻是為了別的人,鏡月苦澀的拉了拉嘴角,負手**

日影沉,新月升,漫天卻沒有了璀璨的星辰,它們仿佛是刻意隱去蹤跡,不忍看到那絕美得臉上隱隱透出的憂傷

「公主,夜深了,他不會來了」紫夏淡語,咬破了唇,極力掩飾住心里各種各樣的感情。

緋雪不語,長睫低垂,蓋住嫵媚憂傷的雙目,有些兒可憐

鳥兒停止了黎明的歌頌,露珠也憂傷的藏去了蹤影,生怕觸動某條緊繃的弦絲。許久,她終是睜開眼,看著漫山遍野的九朱雪,似乎看到他們過去重重,看到那個仿若凋零的自己,淚忍不住落下,一滴,兩滴,落到了愈見枯萎的葉上,落進了暗黑的泥土

紫夏瞪大了雙眼目視著眼前有些不真實的畫面,眼中頓生澀澀的感覺。

滿地九朱雪,九瓣花葉上各多了絲緋紅的顏色,震撼人心,不可言喻的驚艷,不解!

或許,這才是真正該成為九朱雪的花。

緋色如你,白色若我。

可是,人都分開了,花兒何苦這般作態?叫怎端不惹悲情?

……

「可歆,我是出不去了,你快去伏陵山頂的花林告訴緋雪,讓她等我,我日後一定會去找她」可白貼著門縫對可歆囑咐道。

「哥哥,你放心,我這就」兀的停了話語。

「妹妹,可歆,你還在嗎」他側耳緊貼著門,傾耳仔細听著,焦急的問道。

「哥哥」

「嗯?」

「下雪了」

「下雪了!好美,紅色的雪——」可歆饒是驚訝的望著漫天緋雪。

下雪了?紅色的雪?

面如死灰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情感的流露,行淚劃過,垂首貼著牆壁,緊閉上眼楮,尖尖的指甲深深陷進皮肉里,看不到的血肉模糊,看不到的悲傷痛楚,只看到絲絲血跡順著蒼白雙手緩緩滾落,滴滴猶泣……

「緋雪,不要哭——」

可歆欲往魔界,不想,又被白眉所截

他終是沒能見她,最後一面,都沒能!

寬大的裙擺如波動的紅浪,緩緩滑過!再多的耐心,希望也該被消磨盡殆,該是累了,倦了,心也死了!

離開她的芳香,嬌艷的花兒如若垂首低泣,為她悲痛,為她痛哭,竟有些要荼蘼的意味。♀

她回首,怔怔的望著漫地愈漸凋謝的九朱雪,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連你們也不要我了嗎?

紫夏自後擁住她,「公主」

終是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動與悲傷,猛地將頭埋進紫夏的懷中,失聲痛哭,仿佛震動天地,漫天星辰,塵埃遍盡都陪著她一同哭泣。

肆無忌憚的哭喊著,「紫夏,可白不要我了,他再也不要我了」

「啊——啊——可白,為什麼,為什麼要丟下我,回來,回來——」

緋雪飄飄,宛若鋒利的刀劍,刺傷著他們的心…

……

頭破血流,跪了一夜,磕了一夜,終于換來師父的點頭,他瘋狂的沖出仙山,發絲凌亂,面容憔悴,失去往日的莊重與風華,卻還是透著凌亂的美!

當他看到滿山的死寂,震驚的仿佛連呼吸都很是困難,心髒猛然停止般痛楚的感覺不到一絲心痛。

拾起殘余的落花,猛然發現,它們變得和以前不同了,白葉上多了些許紅色,可白輕握著它,咬破了唇齒,壓抑住崩潰的神經!

許久,空中飄蕩著低沉又有些細膩的聲音,「回去吧,夜可白,別再執著,走上一條不歸路」

他抬臉對著空蕩蕩的天空問,你是?

聲音又起,「魔界祭司藍祭,本座是來奉勸你一句,休再糾纏公主。」

「不,我愛她,她也愛我」我幾近嘶吼~~

「公主已對你死心,你且回你的仙界,你有你的責任,她有她的使命,彼此之間不過都是對方生命里的過客,公主一定會嫁給魔君,這一路上,不該有你!自從跟你在一起,公主留了多少眼淚,你若是真心愛她,便不要在打擾她,魔君比你更愛她,所以,你」

未待她說完,他仰天大笑,「夠了,別說了,別說了.」

……

起初,白眉打算讓可白帶領眾弟子攻打魔界,卻因緋雪的關系而不予他參戰。總會有那麼些自不量力又容易沖動的仙門元老級仙長是不是地想去招惹魔界。

拂過的流雲泛著淡淡的緋色,讓人滿含期待,卻仿佛沒有一絲彌留之意,只是倏爾而去,留下漫過塵埃的點點色彩,那天的雨點淅淅瀝瀝,滴滴猶泣,仿佛在為誰悲哀,為誰慟哭

可歆急匆匆的去依舊尋閉門不出的哥哥,告與他白眉數日後將率滿門降魔。

迎面而來的一陣清風,喚醒了這麼久遠的夢境,荼蘼芬華,如今陪伴身邊的只有這漫天星光下黑沉沉泛著漣漪的湖面,還有那微微襲上肌膚的涼。這里那里,無人堪寄,幾多蒼涼,幾多空想?酒闌雲尊空空的游弋著不堪幽怨……

他對此事已是毫無反應,無論是怎樣的求白眉,他都堅持開戰,縱是說再多不過徒勞,白眉根本不會听自己的話!

可是夜可歆一語,不得不驚醒夢中人!仙界不知從哪得到消息,魔宮公主緋雪極其懼炎,仙界攜上古五大神器,將它們集成極大炎氣,魔神之女一死,魔界必然大亂!夜可歆幾乎沒看清她那憔悴零亂的哥哥是怎樣沖出去的!

雙膝落地跪在白眉身前,肯求師父休去!白眉很是清楚安然已久的徒兒突然的哀求所為何因,又怎會應他!更何況,殺了那魔女,他許便再也不會與魔界有所瓜葛,白眉疼愛我這個徒兒已是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從一開始他幾乎就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般教導!

白眉說,可白,你的錦繡前途不該受魔界的影響,哪怕是此生必歷之劫!也不可以!

「師父若是執意前去,便再無可白徒兒,連誅仙台下的一絲暗魂都見不到」

「你在威脅我,可白竟會威脅為師了」白眉長嘆口氣,「為師這般是為你好,只有她永遠離開,你才能過回正常的生活,走你該走的路,為何你還這般執迷不悟!」

「師父,我答應你,再不和魔界有任何瓜葛,求師父別去!仙魔開戰,定會兩敗俱傷,到時若是妖界冥界來襲,便再無回轉之術,神族已滅,仙族萬不可赴險了!仙界若滅,人界企還會得安寧,師父,求您」

可歆亦是趕來同他並肩跪下「師父,哥哥若死,可歆活著又還有什麼意思」

白眉那蒼白的手無端的顫抖著,失望的看著兩個得意弟子!

白眉暗想,可白的這番話也不是並無道理,這孩子屢次這般勸導,自己可總是沒放在心上,如今靜然細想也不無道理…

白眉背對著他們,狠狠的說道。

「可白,你當真不與魔界來往?」

「遇魔殺魔」

「你可還會想著那個魔女」

「無情無欲」

「真的可以忘記她,不愛那個魔女?」

「可白不識魔女」

「好,記住你今天的話」語落,憤憤拂袖而去。

可歆自右側擁住幾乎無力支撐身體的他,「哥哥——」

「無情無欲——好難」

可是為了你,什麼都變得不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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