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霧氣彌漫,寒氣逼人,緋雪安詳的躺在萬年寒冰上,緩緩睜開眼,身著如霜的雪色衣袍,沉靜幽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一絲波動,像兩泓萬年不化的冰湖,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跡。輕輕的扶著身旁的人坐起身來。
「感覺好點了嗎?」溫柔到仿佛能融化掉這寒冰的聲音怎麼也不像從這傳聞中冷血無情的魔君口中發出!
「嗯」抬眸,她四周張望著似是尋覓著我的身影。
鏡月略有些失望,素語,「他已經走了」
「走了?可是」她竟有些兒慌亂了。
「夜可白已經知道你的身份,而且很識趣的不會再糾纏你了」
緋雪死死的拽住鏡月的衣領,蒼白的唇尤為顫抖,大聲叫喚,「你對他說什麼了!」
鏡月憂傷的凝視著眼前仿佛怒氣沖天的緋雪,低聲說道,「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緋雪失望的松開他,跳下寒冰床,「我要去找他」鏡月目不轉楮的凝視著寒冰,緊緊的拉住她流瀉的裙擺。
「你放開我!」緋雪甩開他的手,轉過身去跑開兩步,卻聞其後傳來婉轉而又憂傷的聲音,直戳心髒,無端讓自己的愧疚感猛然加深!
她怎端也未想到迎來的是這句話,「等身體好些了再去吧」緋雪怔怔地站在原地,「鏡月,對不起,我剛才」
他扶著她的臉,「跟鏡月不用說對不起的,乖,好好休息,」語落,轉了身默默走出冰室。
她回到冰床上,扣著手指,目光顯然有些呆滯…
紫夏站在緋雪的床邊,第一次見她那麼的安靜,那麼的淡漠,還有些兒憂傷,不禁也讓自己變得謹慎起來。
床上的人兒盯著上空也不知在看些什麼,只是滿腦袋的疑惑,可白身上為何有炎毒?難道是紫陌想要害自己,將炎毒種與他身上以移至自己體內,可是她又怎會知道自己懼炎,難道是可白告訴她的?
她忽地起身,拍打著腦袋,不會的,可白不會把這事亂說的!這一舉動可嚇壞了身旁的紫夏,驚得猛地一顫。♀
緋雪蹙眉看著她,「你怎麼了」
「噢,沒事,沒事的,呵呵呵」紫夏撓著腦袋說道。
目光流轉,對紫夏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竊竊私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麼秘密,只是依稀望見紫夏一副極其不願的表情…….
鐘聲叮咚,祥雲纏繞,仙氣彌漫著蒼玥群山,偶爾靈鳥劃過,掠過層層五彩光環,蓬蓬瑞氣使無數妖魔鬼怪退避三舍。
紫夏仰望著冒在雲尖的蒼玥,不禁咽了一口氣,頓時萬分後悔的答應公主到這個極其危險的地方來傳信,可當她想起那日公主楚楚可憐的模樣便長呼一口氣狠了狠心朝上飛去。
昨日公主攜自己來到一片花林,說實話,自己真的有被嚇到,滿山的九朱雪美得不得不繚亂了每個人的心!公主怔怔的發了好久的呆,幾近月色,她取了朵花瓣包在紗巾里,囑咐自己交給夜可白,公主說當他看到它時,便知道她在何處了,紫夏最終都不明白,愛到底是什麼?強大到也可將自己的魔女公主一會發呆,一會憂傷,一會又眯眯帶笑,變成這副神經質模樣!
為了避免被仙界的人發現,公主在自己身上留了一道真氣,紫夏化身為只紫蝶,在偌大的蒼玥到處尋著可白的蹤影,還好曾經見過這位大人物,否則還真不知怎麼尋他!
園中的小徑上亦有輕花如雪,而那些嫣然的紅色,卻宛若這暮春的傷痕,一道道,一點點,零亂地散了滿地。
長亭下,一個青衣女子蹙眉哀傷的凝視著舉杯的可白,她一頭青絲僅僅用一根珍珠白色的寬絲帶綰起,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盈盈素靨站在亭外,在近黃昏的林中中顯得十分憂郁,令人憐惜,清雅的面容雖算不上傾城絕世,但卻高雅非凡,聖潔的讓人不敢褻瀆,她便是可白的妹妹,夜可歆。
可歆奪過他手中的酒壺,扶起醉醺醺的人兒,「哥哥,何苦如此呢,這般愛她,何不去尋她,什麼仙魔殊途,不忠不義,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就好了」
「妹妹,可她是未來的魔後,早聞魔神之女出生便許魔君為妻,但我怎麼也沒想到,她便是魔宮公主,她早晚會成魔後,我們不會有結果的!」面色微紅,半眯著眼憂傷的說道。
可歆捧起他的臉,「哥哥,妹妹只問你一句,你愛他?她愛你嗎?」
還未來得及回答,空中的紫蝶化為真身,歪著腦袋嘆道,「可讓我一頓好找!」
可歆反應迅疾立刻拔劍指著她,「哪來的魔?」
紫夏彈開她的劍,雙手掐腰對仍含醉意的可白說道,「公主讓我來的」這副模樣,動作可真是極像她的主子!
他支撐著仍不穩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走至她面前,緊緊的抓著她的肩,「緋雪讓你來的?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現在很不好「紫夏打開他的雙手,將紗巾遞給他,「所以你要去哄哄她!這是公主讓我交給你的,她說你若是真心愛她,可以不顧忌身份與她在一起,她願意放棄一切與你海角天涯,永不分離,若你不願意,我們公主再也不會纏著你,再也不會找你!」
糾結的垂下眼眸,接過紫夏遞過來的紗巾。
「你若有意,三日之後,她會在那里等你,公主說你打開它便什麼都懂了!」語落,看了眼可歆,搖了搖頭,繼而又化作紫蝶飛去。
小心的打開手中輕握的紗團,一抹淡雅的顏色卻灼目的刺痛了自己的雙眼,九朱雪的葉安靜的躺在手心,依然水潤芳香,卻已然失去當初歡快的顏色,淚眼朦朧,輕笑著坐在石凳上,靠著可歆的肩,這時候,只有幾多清涼,化作清淚,落入那無盡的懷想…
漫漫蒼玥,風已住,花落盡,簾外卻早已堆砌起厚厚的愁緒來,不論如何,這沉沉的黑總是讓人心中郁郁,他起身點起紅燭,猶若當初皇宮那般,幽深暗夜中,這點起的星星火光也許是心中某種暗藏的希冀吧!
但燭光卻只讓人覺得更加寂寞,這空落的房間,寂寥的長夜,剎那間又憶起懷中那不羈的笑容,放蕩的言行舉止,好想!真的好想!
四周悄寂的夜色下,悲痛總是那樣輕易的爬上心頭,這里那里,或許都是一樣。
……
這個時候,瑾國皇宮內氣氛仿佛異常的凝重!之前冤枉緋雪的那件事終被晤歌發現,其實完全可以說這個皇帝從來都是相信那個女人的!
紫陌被關在自己寢宮內已是數天,她一直奢望著我有一天會回來尋自己,哪怕只是一句道別!她不信,夜可白就這樣不告而別,從此銷聲匿跡,她是瑾國堂堂世陌公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愛上一個人,她不甘心!
花費數天之久,解除晤歌給自己設的結界!剛欲逃出宮殿之際,卻又被抓回,她跌倒在地上,憎惡的看著晤歌和半華!狂吼道,「從今以後,我紫陌再無皇兄!」
繼而有悲傷的低語,「我的皇兄早就死了,從前的他,至少不會整天和魔混在一起!你們不會有好結果,不會的!」話語未落,鮮紅的指印浮在白皙的面上!
「住口!」只是听到晤歌狂怒的呵斥!
看著拉著他的半華,紫陌輕蔑的瞥向她,說道,「你!畢竟是魔!這是永遠無法擺月兌的身份!」
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向宮外,「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看到,那個柔弱不堪的紫陌成為六界最尊貴的上仙!」半揚著嘴角,憤懣而又幾許淒涼地離去…
年少輕狂,是許多人的通病,但幾千萬年後的紫陌,真的實現了今日的誓言,只不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悠久的歲月已把這狂傲驕縱的孩子氣沉澱的一絲不剩,或許,現在的她永遠也不會想到很久很久以後,作為五上仙中唯一女仙的她,已是看破紅塵,傲然清冷!那時候的她或許也早已記不清過往的是是非非,俗塵往事……
很多年以後,晤歌將皇位交予自己的孩子,與半華同同墜魔!在他們心里,仙魔從來都一樣!
晤歌成為魔界的魔師,執華之手,相伴永生……
時光為何如此匆匆,你越是希望它停留,它越是加快腳步離開,你越是希望它緩緩而逝,它越是匆匆而過,不經意間已經過了兩日,夜半時分,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只是與可歆靜靜的坐著。
「去吧,哥哥,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的,我知道,你的心早就不在這里了,妹妹永遠支持你,去追尋自己想要的」可歆依舊是半帶微笑,淡淡地看著他。
「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還有師父他老人家,我這麼做,實在有愧于他」
「我知道哥哥放不下的太多,可是妹妹已經長大了,會照顧自己,也會照顧師父,你放心的去吧,若是再不走,被發現就走不了了」
可白上前擁住她,「好妹妹,哥哥對不起你,照顧好自己,哥哥會回來看你的」
「哥哥,不要回來,和她永遠幸福的在一起,就夠了」不知何時,兩行清淚已沾濕的對方的衣衫。
「謝謝你」不舍地松開她,抹去眼角的淚漬剛欲走出去,門猛地被踢開。
「大膽孽徒,竟與魔界有染,生出這種心思,還不與我去領罪」對面的人一身白袍,白發白胡,氣青了臉,瞪大了眼看著他,正是那白眉!
異口同聲驚呼,「師父!」
「可歆,你哥哥被媚了心竅,你也跟著犯傻!」
「師父,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您就成全他們吧」可歆跪在他面前苦著嗓子說道。
白眉將她關至門外,屋內,只可白與他。
「師父」
「別叫我師父,可白,數弟子中,為師最滿意的便是你,可你,竟做出這種事來,太讓我失望了」白眉拂過長袖,緊皺眉頭,低嘆。
「師父,徒兒不肖,辜負了您的厚望」
「你想找個伴,為師不反對,仙門雙修的也大有人在,何必要去找個魔女呢!」
「師父,她雖是魔界的,但心底善良,幽天之缺,幽天之缺就是她幫忙修補的,那天幫我們的人就是她」他激動的說道。
「為師見那人法術高深,也並無魔氣,怎會是魔,再說那分明就是個男子!」
「她,她是魔神與雪神之女!魔宮公主」
白眉怔怔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許久低語,「我說你何故兀的問起魔神的事來,原來還是因為那個魔女!可白,就算她原屬身體,那魔女也是公認的未來魔後!」白眉拂袖氣呼呼地走了出去,隨手設了道結界,「你在這反省,休想出來」語落,已不見其影。
「師父!師父——我心已去,縱使關我一時又如何,師父——求求你,放可白去吧!」
可歆在外焦急地敲打著們,「哥哥,師父設了結界,怎麼辦?」
他癱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仰天長吼,「啊——」
緋雪,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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