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別了白魅,她沒有回玥正宮,獨自休憩于芳池邊,不知不覺,已至天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經足足睡了三天。
待回到玥正宮,竟空無一人,連終日數人環繞的丹房也是,千雪奇怪的立于殿中。忽然,末離師姐自左側而來,焦急的喚道,「千雪,你怎麼還在這里,數萬魔軍突然來襲,仙界傷亡慘重,宮中弟子都在忙著遞送仙藥,匚正君還在等著我,快快隨我前去」
千雪怔怔的立于原地,「魔軍!怎麼會這樣」
「還愣著干嘛,快點」
「噢」
….
風氣雲涌,暗黑的墨雲透著無限的肅殺與陰森,千雪與末離御劍前行,穿梭于雲間。末離死死的護著懷中裝著仙魂丹的玉瓶,猶若護著自己的生命一般。
突然一道妖氣襲來,只見一赤兔妖瞪圓了血紅的雙眼,手舉玉褚,直直的向二人砍了過來,末離將視如生命的玉瓶交于千雪,「千雪,一邊呆著,護好仙藥」語落,轉身迎戰。
雖說玥正宮各弟子大多都是煉藥,但像末離這樣修煉上百年的元老級徒弟法術還是不遜的,見那末離劍氣環身,銀光一閃,直直攻去,可那赤兔妖亦是道行不淺,雙手輕展,無數如蘿卜般的利器,飛刃而來,末離以退為攻,頓時劍身化作無數利刃,各個擊破,漫天劍氣,千雪即施法護身,緊緊的護著丹瓶,末離又乘萬千劍氣,身形一躍,直供心窩,斷然奪其性命,只聞得赤兔精一聲尖叫,隨即化為紅光萬道,隨風逝去。
剛欲松口氣,卻沒想到,真正的對手還在後面,只見那花衣女人衣帶飄飛,周身環繞著各種奇特妖異的花,一條白女敕修長的大腿露在外頭,邪邪的笑著。末離怔怔的看著她,驚呼「花魅!」話音剛落,七竅生血,竟直直落下。
千雪驚呼,「師姐——」
「千雪,一定要護住丹藥」淒涼的聲音消失在黑壓壓的雲中。
花魅邪魅的笑道,「不堪一擊」她扭著妖媚的身體,愈加接近千雪,千雪連連後退,畢竟,自己面對的可是修行千年的花蛇妖啊!可花魅步步緊逼,反正逃是逃不掉了,索性拼了,千雪將玉瓶塞進里衣,拔劍迎上,手中只見一刻也不敢怠慢,極速的掃弦對抗,花魅只身不動,看著眼前可笑之徒與自己飄飛的衣帶纏繞在一起,想道,這個小丫頭,還算有些本事,不過,我可沒工夫陪你在這玩!瞬間如長蛇的花帶死死的纏在自己身上,被牢牢制住,呼吸愈加緊促,自己快要死了嗎!
那是多麼熟悉,好听的聲音,縈繞在耳畔,帶著絲絲嗔怒,「放開她」
纏在身上的花帶化為碎片,散在昏暗的雲氣中,點綴著空洞的天空。♀隨即落入那溫暖而又熟悉的懷抱。
「白姐姐——」
白魅心疼的擁著她,平穩的放下,「沒事吧,千雪?」
「沒事」
一旁的花魅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白魅,你瘋了嗎!」
白魅沒有理睬她,溫柔的撫著千雪的臉頰,「這兒交給姐姐,快去吧,路上小心」
「姐姐,」
「快走」
眸中閃過一絲濕潤,無奈的轉身,疾迅飛去。
「白魅,我知道我不是你對手,可是,敢和娘娘作對,你不要命了!」花魅單手撫著美艷的臉,戲謔的說道。
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露出淒美的笑,「是啊,我是不要命了」
……
千雪顫顫的落于太白山,將玉瓶交予匚正君,跪在地上哭著說道,「末離師姐她,她——」
雙手微顫,匚正君扶起千雪,蒼老的臉上浮著悲痛,緊皺眉頭,嘆道「孩子,起來吧」
站在人群中,感覺自己好渺小,仿佛淹沒在漫漫塵埃之中,不著邊際。千雪輕點足尖,飛至雲妃妃身邊。「雲妃妃,看到我姐姐了嗎?」
雲妃妃斜眼撇了她一眼,「跟著夜凡上仙他們在蓬萊仙島迎戰呢」
密密麻麻的魔軍,偶爾有一兩只上前挑釁,只圍不攻,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一個時辰過後,群魔頓時亂舞,狂呼,只見那黑壓壓的魔軍當中,緩緩飄來一只墨雲華輦,魔風輕拂,掀起輕薄妖異的黑紗幔,雲輦里頭側臥著一藍衣女子和一道不怎麼清晰的黑影,體態豐盈,香肩外露,發簪墨梅,清艷絕倫。
玄衣男子自雲輦中飄出,漠然的傲視著群仙,好強的一股王者之氣,他輕蔑一笑,單手一揮,魔軍蜂擁而上,頓時,霞光漫卷,魔氣萬丈,群仙攜劍直上,劍芒與魔氣交錯疾馳,山島回響,天地震搖…
蓬萊仙島之上的可白突然感受到大股熟悉的氣息涌向大地,熟悉到不用質疑,陌生到久離七千年,他承認,自己有些不知名的慌亂,清冷的面上劃過難得一見的擔憂,卻又稍縱即逝,對折華上仙說道,「長白山,藍祭和晤歌!」
晤歌,曾經的皇帝,七千年過去,我們又快見面了,只是這一次,是以敵人的關系見面。
「他們!」戎夫大呼,震驚地差點摔了手中的法器。
是啊,魔界回來了!
……
魔軍來勢洶洶,絲毫不給人喘氣的機會,一道藍影劃過,龍鏡乘劍沖向晤歌,藍劍向外逸散著強大的真氣,晤歌以掌相迎,勢若雷霆,掌風狂催無盡,那龍鏡竟一招都未接住,落了下來,衣袂飄飛,劍隨身走,碧落藍光如無數絢麗劍花,將他籠罩托住,平穩落地。
「可惡!」秦風拔劍而上。
「秦師弟!」無悠驚慌的長喚,又急于迎敵。
劍身上流淌出的劍氣,如飄舞的青帶,纏繞晤歌周身,晤歌輕蔑一笑,「找死!」殺氣閃過,頓時,纏繞的「青帶」散著無限肅殺,如發狂的青蛇,反向秦風游去。
「不要!」千雪聞勢,駕風而上,凝氣聚力,腰月復用力,繞過條條「青帶」快到不可思議!劍身擋住侵來的青帶,身體後傾,真氣猶若被點燃一般在體內熊熊燃起,「啊——」周身忽然發出妖異的血紅色光芒,一閃而過,稍縱即逝,快到無法用肉眼捕捉,「青帶」盡碎,如干枯的片片落葉,飄散墜落!晤歌怔怔地看著這個年紀尚淺的女孩,怎會有如此強的真氣!
雲輦黑紗漫飛,慵懶地眼中劃過一絲震驚,藍祭緩緩起身,透過漸起漸落的黑幔,凝視著遠方的千雪!
秦風拍了拍千雪的肩,「謝謝」心疼的看著千雪被劍氣所傷的腳踝和手臂。
晤歌向他們走來,一道極強的仙氣包籠著二人,將他們帶至安全之地,女夙斥道,「秦風,好好待著,別再意氣用事!」語落,駕雲而上,手中無劍,以袖為刃,強強攻去。
女夙面容冷峻威嚴,猶若天神,盡掩日月芳華,氣勢絲毫不遜色于男仙!空中交纏的仙魔之氣,以及繚亂的身影,讓人目瞪口呆!
四下突然血霧彌漫,攝人心魂,眾人全身忽然癱軟無力,使不上一點兒仙氣!這血霧!有毒…
忽然白光籠罩大地,血霧漸漸稀疏,千雪抬頭仰望,可白乘著飄渺的雲氣,墨發四散,漫飛亂舞,猶若九天之外的神帝,俯視下界,緩緩而下…
深邃沉斂的眸子依舊黑的望不到底,整個人如一朵聖潔的溫蓮,滌蕩了每個人的心,與這塵世中的雜亂!廣袖輕拂,掃過一處,不留一物!晤歌見來者是夜可白,拂袖退去。
千雪仰望著不遠處白衣袂袂的上仙,心想,或許,這一生,都只能這樣的仰望了!面色蒼白猶如破繭後脆弱的蝶翼,美得有些兒殘酷!
可白見她受傷向她走去,她看著他伸來的手,那樣的眼神仿佛就在看著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又仿佛忘掉一切塵世迎了上去,可就在即將觸及的那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自身後拖走了她!只听到她的驚呼,「救我——」
眼看著她身體飄浮,直至幽深的雲輦之中!
「千雪——」可白欲追了上去,卻被一道結界擋住,只得奮力解開結界!
天地一片靜謐,詭異的讓人頓生恐懼,墨色紗幔依舊隨風飄幻,突然,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拂過紗幔,千雪探出臉來,整個人兒無論是動作姿態還是眼神笑容都是那麼熟悉而又陌生,她立于雲輦之上,狐媚的眸中緋波蕩蕩,邪魅的俯瞰眾人,有一瞬間,那道模糊的身影讓人想到另一個人,那個似乎想一想都是罪過的女人!
「千雪!她怎麼?」無悠問道。
「不,她不是千雪!她是藍祭,被藍祭附了身!」女夙淡淡的說道,冷靜的面龐怎麼也掩不住那道橫生的驚慌!
原本動人的聲音帶著些慵懶,嬌媚,極度誘人的聲音縈繞在眾人耳畔,她邁著蓮步走了過來,勾著眼嫵媚的看向可白,輕語,「夜可白,有本事,就來殺我呀!」
身體一顫,夜可白?
他似乎已經快忘記自己曾叫這個名字了,夜可白。
被藍祭附了身的千雪扭著絕世窈窕的身子步步緊逼,直至立于可白身前,難為他向來沉靜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無措,盯著眼前之人。
「夜可白,你沒想到吧,七千年,我們回來了!」隨後,極為曖昧的靠近他的耳邊,暖暖的氣息卻如薄冰般寒冰徹骨,她饒是邪魅的對他說,「這具身體,你可要好好對待,否則,會後悔哦!」隨即發出一陣嬌媚的諂笑,邪邪的注視著他!
然可白卻沒完全听懂她的意思,她突然閉上雙眼,全身癱軟的倒了下去,可白順勢接住千雪,愛憐的看著懷中脆弱的孩子…
不知為何,那數萬魔軍隨那墨雲華輦,瞬間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眼中劃過令人參不透的情感,擔憂,愛憐,還是什麼?千雪青絲流瀉,隨風飄散,偎在他的懷中。
抱著懷中不省人事的千雪,穿過人群,猶若一道悲傷的夢境,美得殘酷,美得觸目!
他喜歡這個孩子,不僅是因為她的背影,她的聲音都極像另一個人,還因為這個孩子曾經和他的緋雪一樣,都是那般的無憂無慮,天真調皮。
陌千雪,這個孩子,他想要保護她,好好的保護她。
劃過的雲輦之上,藍祭半眯著慵懶的美眸,嘴角輕揚,看著斜倚的晤歌,語氣漠然,「你可注意到那個女孩?」
「當然」
「我今天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晤歌勾著迷人的嘴角,邪魅的笑道,「真的很,有趣!」
墨色紗幔飄蕩在空靈的雲中,雲輦如若黑夜中暗魅的幽靈,飄飄蕩蕩,不知游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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