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朝雲,幾番**,不覺已至天明。
「親愛的,你可比那些丑陋的妖怪們溫柔多了」千羽模著龍鏡結實的胸膛,纏繞著他的身體細語連綿,龍鏡猛地抓住她的手,「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把她的手抓住放置一邊,起身穿戴完全後,不言不語的提劍離去…
千羽拉過被褥遮住身體,邪魅的笑了笑,繞著玉蔥般縴細的手指「龍鏡啊龍鏡,你的心里怕是很難受吧,哼,傻師兄,我說過的話,什麼時候算數了」
……
「司法大人,不,現今該叫你護座大人,勞煩護座為千羽傳信與雪皇,三日後,曾經開滿九朱雪的那座山上,我師父會在那兒等她,師父說,他有話對雪皇說」
「你就那麼確定雪皇會去?」
「她會去的」千羽自行滿滿傲氣漫天的轉身欲離開。剛剛提步,身體憑空而起,暗黑氣霧環身,巨大的魔氣侵蝕的身體,腦袋也跟著愈漸眩暈,「你要干什麼!」
「我在教你,什麼叫不知天高地厚!」語落,只望見那某粉色身影重重摔在角落,鮮紅的血液沾染了長裙,血眼恐慌,蜷縮著身體。
「本座就留你一條賤命,回去告訴你師父,莫要再來打擾魔君夫婦!否則,魔界定掀了蒼玥!」
七夜勾了勾嘴角,拂袖風起時,已不見千羽羸弱身影。
緋雪半倚在狐裘華椅上,听得懷中的白影細語相訴,「是嗎?」
「七夜看上去好是憤怒,把陌千羽打成重傷,看樣子少了十天半月是痊愈不了了!」
「白魅,你說我該去嗎!」
「問問自己的心吧,白魅也不知!」
…….
常說前塵如煙,無論多久或許重演,總是仍看不穿,七千年了,伏陵山上已一片荒蕪,沒有劃過的飛鳥,沒有殘敗的落花,連一絲干枯的細葉都沒有,只是一片死氣沉沉,頹敗萎靡的模樣!
獨自立在空蕩蕩的堅硬的泥土之上,看著被風化連灰都不留的黯淡天空,總是在不經意間憶起昨日重重,她還是來了,她想要听一听那個人到底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身後襲來一陣殺氣,轉身,見一銀白光影朝自己襲來,可不是那司法天君印冗,她不躲也不閃,區區一個司法天君,豈能傷得了自己!
依舊站在原地,高傲卻不乏優雅,慵懶卻不乏嫵媚,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這種不羈的傲慢無疑是惹怒了那道銀白身影。
只見緋雪俯身,妖艷的紅袍垂至及地,宛若綻放的那朵瑰艷的曼珠沙華,印的整片大地別樣的絢爛,試圖尋出遺留的九朱雪殘留的氣息,哪怕有一丁點兒痕跡也好!
微微的笑容掛在絕美的臉上,霎那間天地都失去原本的昏暗,透出絲絲緋紅,異常絢麗,依稀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迎來,他,來了?
她側過臉,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面容憔悴的像是受了什麼傷,兩人對視了好一會,不知是什麼時候回過神來,或許是聞得身後驚呼的「夜凡上仙」,清晰似又模糊的時候。
緋雪垂首,看著穿過他身體的銀白長劍沾著奪目詭艷的鮮血散發出誘人氣息,滴滴憐人的紅色,若泣般緩緩滴落,融進泥色硬土,只留下淡淡的緋紅,誅魔劍!又是誅魔劍!傻可白,你在干什麼?
「你?」緋雪震驚的看著他。
「剛剛好,趕上了!」夜凡虛弱的說道,原本清冷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蒼白,甚是憐人!
「為什麼?」長睫輕顫,怔怔的凝視著近及身前的人兒,「我死了,不正合你們意嗎?」
「緋雪,對不起」那是微顫的聲音?總讓人無端生淚…….
緋雪縴細的手遮住顫動的嘴唇,七千年的等待,過去重重,只換來一句對不起,但對她來說,足矣……
「你是仙,誅魔劍傷不了你,是不是?」滿含期待卻亦焦急的問道。
只見他輕搖頭,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誅魔劍,誅魔,亦諸仙!萬物之有靈力者,皆在話下!」
是失措,是痛心!「我來救你」手心散著微弱的緋光,夜凡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執手相看,「不,不用,死了,心也許就不會痛了」
「你敢!」緋雪呵道,「夜可白,沒有我的同意,你不準死!」
「緋雪,若是人生可以重來,我夜可白亦不後悔愛你,可是現在你要好好跟著鏡月活下去,不要為難仙界」他依舊掛著笑,面色蒼白,淒淒淡笑,發出微弱的聲音。
「為什麼現在才說,可白——」雪白的長袍沾染著綻放的血花,傾倒在她懷中,她抬起雙臂,緊緊的攬著他,依舊是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
可白啊可白,你的懷抱一如當年,可我們再也回不了當初了!
淚水伴著漫天緋雪點點落下,可白,你看這紅色的雪,你睜開眼楮…….
「別哭,緋雪,我最討厭這紅色的雪,可白不想看到你哭,無論是七千年前,還是七千年後,不要為了我流淚,我是七千年前殺了你得夜可白,我死了,你的仇,也就報了~」
淚眼,無聲,緋雪千落…
夜凡抬起蒼白的臉,任由冰冷的雪花墜落,落在臉上,落在眼里,好美。♀「緋雪,好美,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你不準走,我不許你死,就算我死了,也要把你救回來」緋雪撕心的叫道,死死的拽著他的背!
他微微拉動著嘴角「真的嗎?」
她用力的點頭,緋色靈光瞬時四射,繚繞著二人。
「那就,你死好了!」未反應過來,頓時重重炎熱感包圍著自己,這樣的劇痛,曾幾何時?亦是一如當年!
她無力松開他,癱倒在地上,不解的看著眼前之人,「可白,你——」
瞬間,那面前的夜凡化為萬千星點,向四周散去,融入漫漫塵埃之中,空中漂浮的萬千仙門弟子愈見顯現,原來一切皆是騙局?
只是,夜可白,你的心,真的好狠!緋雪苦笑,痛的是身體,更痛的是心髒……
印冗邪魅的看著癱倒在地上的緋雪,得意的笑了笑,「雪皇,多謝你的雪」又對著身旁羽扇蔽面的黃衣男子笑道,「幻顏尊者,你的幻術,果真了得,若不是事先得知,恐是我也會被你給蒙蔽了雙眼」
幻顏尊者低笑,「印冗天君夸獎了」
緋雪看著漫天仙兵,自嘲的笑了笑,「幻術!」
即使再次被你殺掉,至少我也還記得你溫暖的懷抱,記得你殘留的體香,記得你清晰的話語,可是……
告訴我,從今往後,緋雪還怎麼學會相信,怎麼學會仁慈!
……
清影**,袖衣負手,看梨花落盡,無端入眼一抹血紅,點綴著素白落花,緩緩而逝,長袖微拂,玉指抬手輕點,是這落花承載了緋紅的雪?還是那雪沾染了素雅的花?
夜凡正是疑絮萬千,眉間輕蹙,有點兒微妙,身後隨風而來低聲,「上仙,能否到伏陵山?」來著正是龍鏡,還有慌措而來的千羽。
「師父,恕徒兒攔不住他」言中盡含歉意及隱約責意。
夜凡不語,思緒飄飛,伏陵山,真是個憂傷的名詞!瞬時沒入雲中……
夜凡離後一留二人,龍鏡緩步走至千羽面前,「你不是答應我?」
千羽打斷他的話,「那麼輕易的相信別人,我是說你傻好呢,還是說你為愛痴狂好呢,哼哼——」千羽輕笑。
青筋暴跳,欲拔劍,只見千羽勾著嘴角似乎在訴說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別沖動啊,夜凡上仙的徒兒若有了三長兩短可不是那麼好應付的,若是你的心上人還有各位仙長同門知道你得這門小心思,會怎麼想呢」
雙唇顫抖,青劍即垂,只道情絲隱隱不堪于世,唯那余燼垂,漫天煙飛。
「人家心里根本沒有你,師兄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死了這條心吧」千羽揚起的嘴角緩緩落下,拂袖離去。
參不透的鏡花水月,總是要成空的……
一襲血色長袍如絢爛的牡丹綻放在浮華中,風起袍飛,繚繞了多少人的雙眼,泛著微色紫氣的天空飄灑著蠱惑人心的雪花,緋雪死死抓著地上的泥土,白皙的玉指卻仍出淤泥而不染,她垂首苦笑竟又是淒慘動人,美得有些兒殘酷,不經讓眾人心中低顫,幻顏目不轉楮的望著那道憐人的身影,神色有些兒復雜,嘆道「這麼個絕世人物,卻是魔界之人,可惜了」
一旁的戎夫開玩笑道,「莫非,幻顏尊者生了憐惜之心不成。」
幻顏輕笑,「掌門說笑了」
待到無悠等人趕到時,緋雪已痛苦的動彈不得,半眯著眼依舊滿眼輕蔑看著眾人。
「小千雪,」秦風皺眉憐惜的喚了句。
「秦風,她是魔後,不是你的小千雪了」戎夫惡狠狠的呵了聲。
「她並沒有做什麼壞事,掌門為何」
「她是魔神之女,就算此時不作亂,未保日後不會,我們是替天行道,秦風,你退下,否則,按仙法處置」
「我——」秦風欲上前,無悠拉住他,「師弟,切勿沖動,有些事,不是我們決定的」
……
華沉立于女夙身側,面含低笑,露出嘖嘖贊嘆之意,「如此佳人,真不負絕世二字,連重創此般,也另有一般韻味,我都看了頓生憐惜之意,尚且男人?」
女夙不語,只是淡笑著。
華沉抬首,仰望著漫天的雪花,舉手之間便接住一朵來,卻見那緋雪頓時融化手心,硬生生的傳來涼透之意,怪不得它方得維持如此之久的清涼,仙門也真是機關算盡,話說這心里倒是有了幾分同情之意,暗自想道,這雪皇哪曾做錯何事,竟受著炎毒之苦,無奈的搖了搖頭,常說妖魔無情,奈何這仙神難道就是有情?只道這話只能于心想想,斷然不可說出口的,雖說自己為百花之主,無人堪管,但于己,也是不該對這有所非議的,實來,心中本是幽怨重重,人界百花盡凋,怎端高興的起來,雖說錯在魔界,但仙界又沒責任麼?算罷,算罷…….
夜凡穿過眾人,立于那淒美至極的身影之前,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人兒,輕喚道,「緋雪」
她睜開眼楮,看著那雪衣飄飛,風華滿身的男人,不屑而又無力的低語「我已至此,何必還用這一套呢」,她只道還是幻顏的幻術。
而上皆驚呼,「夜凡上仙!」
「雪皇,你——」夜凡欲走上前,莞爾猶豫至久,竟有些兒無端是好!終還是提步緩進…
只是仿佛一股強大的魔力至後而來,足足將他震至十米之外,那是多麼熟悉的氣息?
他抱住跌落的緋雪,心疼的道了句,「對不起,雪,我來遲了」鏡月貼著她的額頭,相伴多年,他自是知道怎樣對抗炎氣,只見緋雪周身炎氣漸消,面色也是愈漸恢復。
額頭上落下一吻,听的他道,「雪,你等等,我來教訓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欲起身卻被拉住,「鏡月,不要生氣,為了他們不值得」
鏡月笑了笑,「我听你的」
兩人同立,深紫色天空依舊零零散散飄落著片朵兒雪花,緋雪半倚在他身上,看著表情各異的各個仙家,輕笑,「你們,就那麼想要下雪嗎?」
戎夫等人看著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夜凡有些不敢看她落魄決絕的面孔。
「好——我給」緋雪輕笑,拂袖間,漫天飛雪,竟大的讓人恐懼。全世界,仿佛浸在血色中,那緋雪,侵蝕了整個大地,整片天空,整個塵埃…….
卻已沒有了他二人的身影…
他抬臉,血紅的緋雪消融在雪白的肌膚上,輕眯雙眼,緋雪,你怎麼忍心…….
四周靜的有些而恐怖,仿佛能听得到雪花互相摩擦打落的聲音,這,莫不是另一場天地浩劫!
空氣里回蕩的那些令人發指的回聲,充斥著那些仙人的腦袋,久揮不去,「你們不就是怕魔神重新現世嗎?本宮今日在此發誓,哪怕是舍棄生命,也要解封魔神,到那時,本宮與父皇,定踏平這仙界,讓天下入魔!」
……
他緊閉雙眼,心中深嘆口氣,終是我們,把你逼到此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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