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朱芳華︰醉心記 雲開勿見月明(二)

作者 ︰ 木堯.

緋雪撫著懷中的白狐,問向一旁的紫夏,「魔界各處可都安頓好了?」

「是的,各處都安置到位,前幾日幾個小魔跑去凡界捉了幾個凡人,恰好被魔君給撞上,都罰了蹲魔獄,魔君殿下還是若從前那般從善以德,心懷悲憫之心呢」紫夏輕搖著扇子笑意吟吟的答道。♀

緋雪笑了笑,「是啊」,微拉著嘴角後又問向座下不遠處的藍祭,「對了,許久不見魔君,祭司可知他最近去哪兒了?」

藍祭垂眸低語道,「听聞天之最南幽天之處出了些岔子,冥王邀魔君殿下早在數日前便趕去了」

「幽天~」緋雪微微拉動嘴角,不免生了惑,「他去那里作甚呢?」

這個時候,女侍自外而來,手中拿了些很是好看的仙草走至緋雪身旁,「參見雪皇殿下,這藍月仙草,可是要吩咐魔奴去熬了?」

緋雪點頭示意,她的體內仍舊殘留幾絲炎毒,不想服食幾日這仙草倒也見著好了起來,看著這藍月仙草不經意又憶起在仙島初識白魅的時候,又將懷中的小白狐更緊的抱住。

紫夏走了過去拿過仙草,「先交給我吧」,向外走去時,那殿外守著的魔奴跌跌撞撞的滾向前來差點兒撞上自己,她提聲呵道,「這般莽撞,想是不要命了嗎?」饒是他連連求饒也便算了罷,見其恐慌的模樣,不由又問了句,「你這是見著誰了,嚇成這般模樣?」

「紫夏大人饒命,小的——小的——」那魔奴嚇得屁滾尿流般模樣,整個身子匍匐在黑漆漆的地面上,聲音細微而顫顫,極是微弱。

「吞吞吐吐的,你慢點說怎麼了?」緋雪素語,眼簾依舊垂著。

此刻,夜凡立于魔宮外,負手**四望著魔界各處,等著殿外魔奴前去傳報,他本可硬闖而入,卻還是丟下上仙的身份在這等待,魔奴頭低的很低,不敢看這傳聞中的冷清上仙,可又有誰知這鎮定沉靜的容色下早已悲愴不堪,是含著多大的勇氣和決定來至魔宮的~

他不是不願看到她,那是七千年來忘川欲水朝思暮想的人,放在心的最深處已經太久了,拿出來的時候會是這般不習慣,這般恐懼,還有這般難以面對。♀

魔奴戰戰兢兢的低語,「雪皇殿下,有人求見」

藍祭側臉問道,「誰啊?惹得你這般恐慌?」

魔奴依舊低垂著腦袋,眼眸轉了轉似有些顧忌,嘴里哼哼著听不清說些什麼,

「好好說話!」藍祭呵了聲。

魔奴震顫,臉上明白的一道青一道紫的,「是——是夜凡」

「他!」紫夏側身看向緋雪,他怎麼來了?

藍祭微蹙眉頭看了看緋雪,若無其事的撫著白魅一臉的波瀾不驚,輕語,「雪皇?可要讓他離開?」

「請他進來,若被五界知道我雪皇把仙界的最尊貴的上仙拒之門外,又要說咱們失了禮數,虧待了人家」她語不驚瀾淡淡的回了句。

「是」隨即對幾近匍在地面的魔奴喚了句,「請他進來吧,」想了想又道,「那雪皇,藍祭也便告退了」正欲轉身又聞其語,「別急著退下,藍祭,坐」瞬間兩座墨羽而制的華座浮至身後,見緋雪示意便坐了下去,「紫夏,還是你去去迎吧。」

「我?!可是」

「去吧」

紫夏嘆了口氣,不願的尊了句是,轉向殿外…。

依稀感到有人自後而來,極為淡雅的轉過身來,見來人是紫夏,不由憶起當年假作的徒兒來,冰冷的表情依舊,不作言語。

「請吧」紫夏半垂著腦袋,似是不敢看我的雙目,隨後帶著他進了雪皇宮內。

殿外的兩魔奴垂著腦袋不敢看向走過的二人,待他們進殿後剛剛進入稟報的魔奴一臉□□的表情對另一個順道,「可把我嚇壞了!」

那魔奴幸災樂禍的拍了拍他的肩,「瞧你那熊樣!怎麼說也是經過層層篩選才能到魔後宮前當差,沒出息,遲早被趕出去」

「去你的,你熊膽大剛才怎麼宮前魔奴來傳,不不不進去,現在在這說風涼話,我我算是記住你了,再再說我他麼算是不想在這了,天天搞這麼一出不被砍了也被被嚇死了」

「哎哎哎,別別說了啊,認認認了吧你」一陣嘻笑!

見那魔奴敲打他呵道,「娘的,敢學我說話」

「好了好了別鬧,待會讓人給撞上咱兩都吃不了兜子走!」

「呸,瞧瞧瞧你那熊樣」

「我熊我熊好吧」瞥了他眼又奸笑道,「剛剛你見著夜凡那模樣了嗎」

「沒沒啊,那你看到了?」他歪著嘴問道。♀

「沒敢盯著看,稍微瞥了眼」

「長啥模樣,有咱魔君殿下俊不」

「不好說!」他嘖嘖嘆道,「對了,我听說他跟咱們雪皇還有過一段情呢」

「這話你可可可別亂說,小心把你抓去喂魔獸」那表情甚是搞笑,正經的說道。

「不過還是魔君殿下跟雪皇配!」

「那是當然的了」

「嘿嘿」

兩人正熱火朝天的聊著,突然一陣寒風襲來,一只手搭在嘻笑的魔奴肩上,「嘿嘿嘿」,紫夏對他倆呲牙咧嘴地笑著!

「饒命啊紫夏大人,饒命」兩人嚇得跌倒在地上,連連求饒。

「雪皇的事也由得你們來議論,不要命了嗎,我這就把你們送去喂魔蛇!」她厲聲呵道!

「饒了小的們吧!饒了我們吧」

……。

「不過你們說魔君和雪皇配,這句話我愛听!那就饒過你們,要是再被我捉到你們私下議論,少不了你們好果子吃!」

「謝大人饒命」兩魔奴趴在地上許久才抬起頭來,「今兒怎麼那麼倒霉啊!」……。

夜凡那一襲白衣,于這暗黑魔宮很是不搭。

望著那抹血紅的身影慵懶地斜躺著,撫著身旁的雪狐,仿佛置自己如空氣般存在不禁有些兒心澀,清冷的說道,「雪皇,如今人界這般境地,真如你心中所願?」

許久的靜謐被藍祭一語打破,尖銳的聲音伴著並不明顯的笑意揚長而來,略有輕蔑調侃之意,「夜凡上仙,這些可都是我們雪皇造成了?若沒有當初你們一群仙的計謀,怎會至如今田地呢?這七千年來,究竟是誰受的傷害大?當初魔君魔後死于你手,現今你們仙界還想方設法的置他們于死地,你們的咄咄相逼還如何叫人心放開了」

緋雪不語,心中暗暗想到,藍祭啊藍祭你可真是會說話!倒省的我說話力氣了!

「那麼,我要怎麼做呢?停了這雪嗎?」緋雪抬眼,輕蔑的看著他,「可這不是你們千方百計想要的嗎?」

「當初那也是形勢所逼!仙門也是為了蒼生才會出此下策,這幾千萬年的酷炎那人間不覆滅已是萬幸,仙門力量尚淺無可保萬年盛世,夜凡十足有愧,七海連天干涸枯竭,雲荒萬里分崩離析,多少生離死別,亂荒漠冢,若還心存一絲善念便不會坐視不理」

啪啪啪~緋雪輕拍著手,不屑而語,「夜凡上仙啊,那咱們過往的帳又該怎麼算呢?你殺了魔宮的魔君和魔後,魔界淪陷了七千年,難不成這些就作罷了麼?」

他想說對不起,想說殺她的人不是自己,可話到了嘴邊總是毫無預兆的變了味,「過往對錯都已過去,雪皇既然重生,何必苦揪著過去不放,殺你的是我,你若恨便盡管沖著夜凡來,何故為難人界!如你所說,害你們的是仙界,關人類什麼事~」

「難不成你們需要了我便給,不要了我便非得隨時收了麼?豈真當這偌大的魔界屬了你們仙界,事事听從你們不成?」緋雪打斷他的話,又續說道,「再說,可多虧了我,人間才不會繼續處于極炎之中,不來感謝我反倒責怪起了,上仙且說說,這又是什麼理?」

「你怎會此般狠心?雪皇,如今可有看看那些潦倒的百姓是怎般過活的?」

緋雪起身,緩緩走向他,歪扭著身姿繞著我踱步,忽地面露淒苦之色,「難道,我真的錯了嗎,百姓如今該怎麼活下去!」

倏爾站至他身前,近到感受得到那熟悉的陌生的寒氣,「那關我何事?」語落,極為欣慰的欣賞他落寞的神情勾著嘴角繼而坐回榻上。

「你!」

藍祭看著平日里寵辱不驚,何事都表情始終如一的夜凡上仙如今此般神情不由以袖掩面笑了番,上仙啊上仙,你這是憤怒失望還是怎麼了?

緋雪笑語,「你求我,跪下來求我,我便應了你!」

夜凡負手看著不遠處美艷依舊的人,眸中的決絕,恨意滿盈了眼眶,他沒落的輕閉雙眼,散開飄渺的淺笑,你不再是那個喜歡噘著嘴撒嬌的緋雪,我也再做不回意氣沖動的夜可白,七千年前,夜可白可以為了蒼生放下清白,七千年後,夜凡為何不可再為了蒼生放下尊嚴?

雙腿灌了鉛似的有些僵硬,四下里靜的很,緋雪凝視他的眼眸閃過一絲絕望,卻在剛欲跪下的片刻,殿外另一個魔奴又風風火火的進了殿來,神情異常的…….好似戰場上隨時準備陣亡的兵將!心里直哆嗦暗想今個是撞了掃把兄弟的麼?怎麼遇上這麼一樁樁事來…

夜凡直起身體看向魔奴。

「呦,你又怎麼來了?」紫夏不耐煩的問道。

只望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雪皇殿下,剛剛有魔兵從幽天來報,那個…。」

白魅自榻上跳了下來,扭著狐身碎步走至魔奴身前,高昂著頭淡語,「再這般吞吞吐吐,就把你舌頭割下來育魔蛇」

魔奴聞此使勁的眨了幾下細長的眼,哭嗓著音調,「魔君在幽天遇襲了,仙界全軍出動,冥軍稀少,魔君殿下也沒有帶多少人,望雪皇殿下帶兵前去支援」

听此夜凡竟是一怔,他是全全不知竟有這般事,他們難道是瞞著自己?

緋雪輕蹙雙眉,立起身來狠狠的盯著夜凡,「我道上仙何故今日來此,原是想來拖延時間罷了,什麼心系蒼生,我看全是虛情假意…」

「我對此事全然不知」他忿忿而語,甩過長白廣袖。

卻聞魔奴驚呼,「魔君囑咐雪皇身體有恙,望殿下依宮休養」

「夫君遇險,本座怎能在此安然泰養,藍祭紫夏帶宮內魔兵隨本座前去!」衣角劃過夜凡的衣袂,繼而立住,隨意道了句,「上仙可是要在此喝杯茶盞?」語落,拂袖而去…

他那緊握的雙拳漸漸松了下來,目視那絕世的身影愈漸遠去,緋雪,若是你沒有復生,就不會打破我心里所有的希冀,破碎心底一切回憶,我從不曾幻想,你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但即便我們之間變成這樣,我依舊很開心,至少,你活著…

須臾,提步尾隨她們之後趕往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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