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你這唇上的脂膏真好看,顏色真鮮,像蜜桃兒似的,我就買過這粉色的脂膏,涂上去不是過艷就像是沒抹。」其中一個穿藍衣裳的少女艷羨地看著林瓏道。
她這麼一咋呼,周圍的少女都立即盯著林瓏的唇色看,這時候才發現她這妝的清新自然,比她們化得要好看得多,有個別的更是用力過猛很是濃艷,此時都下意識地用手中的團扇遮了遮。
貝明緋笑道︰「這可是玉膚坊新出的,過兩天就會有賣,你們到時候可以去看看。」
林瓏含笑地看向貝明緋,暗暗朝她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大商家的女兒,這廣而告之的行為真是見縫插針,滴水不漏,迅速得很,果然是家學淵源。
貝明緋揚了揚下巴,也不看看她是誰?再說豐盛德的行為更是讓人看不慣,總要想法子挫挫這銳氣才行,以本傷人虧他家還是脂粉界的老大,半點容人之量也沒有?
「真的有得賣?」還是那藍衣裳的姑娘睜大眼楮拉著貝明緋,「貝姑娘可別蒙我,後天我就去瞅瞅,听聞玉膚坊的脂粉好,可就是不知道是真好還是騙人的?」
林瓏淡淡一笑,「這還真的有,這好不好不是用嘴說的,朱姑娘可以買來試試?」
這位朱姑娘家里是經營米糧生意的,算得上是真正的暴發戶,只因如今家中的生意在城里也算是排得上名號的,其母又會鑽營,所以也弄了張賞花宴的名帖,這才到得這蘇州城有名的宴會上來。
「林姑娘是里家行手,說好就是真的好,那我也要試試。」朱姑娘一臉興奮地道。
「我看阿緋的也不錯呢。」有人發現貝明緋比平日更好看,自然少不得又是艷羨一番,追問其妝容上的花粉是不是也是新出的?
鄭南珠也細細地打量貝明緋的明艷的膚色,不滿地朝林瓏低聲道︰「林姑娘,你忒偏心了,給貝姑娘化了個漂亮的妝,怎不給我也化一個?」
林瓏也用團扇半遮顏面,回了一句,「我給鄭二姑娘新調試的妝還沒弄好,這可是特別給鄭二姑娘做的,會非常適合鄭二姑娘的肌膚。」
鄭南珠無非就是發發牢騷,林瓏也一下子就猜中她的心思,這樣一番話正中鄭南珠的虛榮心,這才做罷,直說一定要比貝明緋的好看才行。
林瓏笑了笑,這鄭南珠的性子不如貝明緋直爽,不過倒也不太難相處,只要模準她的心思即可。
正在這熱鬧間,林家四女徑直走過來。
「在說什麼這麼熱鬧?」林琳一出現就表現出十分的熱情,更是親熱地上前坐到林瓏的身邊,一副姐妹好地挽著林瓏的手臂,「我是阿瓏的堂姐,阿瓏也是的,躲在這兒讓我們好找。」
這話听來讓人覺得不是味道,暗暗指責她不顧姐妹親情,這林琳不愧是秀才家的女兒,林瓏微微皺眉,大庭廣眾之下倒也不好與她翻臉,「我與阿緋先來,自然是與你們錯開了,你倒好,竟是錯怪起我,這好沒天理。」
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話,讓人一笑過後,即知是林琳小氣了。
林琳微覺不是滋味,這林瓏越發滴水不進,看到眾人笑了笑,也跟著扯了扯臉皮應付過去。
林璃斜睨了一眼林瓏,她才不像林琳那樣虛假得很,目光看向鄭南珠,立馬巴結起來,「鄭姑娘看著比以前漂亮得多,都是用哪家的妝粉?我都不敢上前打招呼了。」
鄭南珠面對這樣小鄉紳的女兒一向是不太給面子的,下巴抬得很高,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好半晌,在林璃滿臉不自在後,方才不輕不重地道︰「這城里的閨秀都知道我是玉膚坊的長客。」
這樣的話很下面子,不少千金都半遮臉面偷笑起來。
林璃拍馬屁拍到到了馬腿上,心下問候了這鄭南珠的祖宗十八代,臉上卻不敢動怒,微僵地愣在那兒,眼角瞄到鄭夫人與襄陽侯夫人葉鐘氏以及幾個貴婦人說笑地朝這邊走來,眼珠子暗暗轉了轉。「是我家瓏堂妹開的那間嗎?她自小愛鼓搗這些個玩意兒,沒想到現在連脂粉鋪也開了一間,不過家中的長輩不贊成的居多,這樣拋頭露面的有失斯文……」
這樣帶有貶義的話一出,立即惹得眾人都神色一變,令得一些想過來說說話的自命清高的閨秀立即退避三舍。
鄭南珠的表情一僵,這林家的姑娘不是在打她的臉嗎?這店也是有她鄭南珠的股份,再說林瓏的表現她是看在眼里的,不能說是真閨蜜,至少好感是不欠的,雙眼漸含火氣。
林瓏的神色一肅,這林璃當眾貶低的話听來真刺耳,雙眼看到已經走到了近前的葉鐘氏,這會兒總算知道這林璃的葫蘆里面賣的是什麼藥?無非就是在這襄陽侯夫人面前說她林瓏不守婦道,閨譽欠佳。
「璃堂姐,你說的是人話嗎?」林琳立即怒火中燒地起身,當眾為林瓏仗義執言,「大家都是同一個祖宗的種,是骨肉至親,阿瓏不偷不搶,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你問問這在坐出閣的夫人嗎?哪個不是有陪嫁店鋪?照你的意思來說,是不是個個都有失斯文?當然阿瓏迫于生計不得不拋頭露臉,這也是我們兩家照顧不周的原因造成的,我爹為此自責不已。」
林璃當場怒瞪這個堂妹,她怎麼能這麼說?再說不是說好了,大家要一致對外先將林瓏拉下來?她怎麼突然調轉槍頭對付她?「琳堂妹,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再說這都是你時常掛在嘴上的話……」
「我沒這麼說過,我敢發誓對得起天地祖宗。」林琳昂著頭道,「璃堂姐,我這麼說也是為了你好,同是林家的女兒,你何不嘴下留德?揭人短處沒有半分好處。」手指向林瓊與林玫,「兩位妹妹可以為我做證,若不是為了瓏堂妹,我何須在此與你多說?」
一副自己都是不得已的樣子,拿別人來豎立自己良好的形象。
林瓊似有點膽小地道,「嫡姐,快別這樣說了,這些個話私下說說即可,大庭廣眾的到底不好看,琳堂姐也是為了你好,你再到瓏堂妹的店鋪里去拿胭脂水粉也不好看,這些個都是要銀兩的。」
故意說得不清不楚,就是要引人遐思,究竟是林璃不對還是林瓏過于貪財?
林玫本身就是林琳的親妹,姐妹倆暗斗是暗斗,對敵時一致槍口對外,「璃堂姐,出門時二伯母就讓你謹言慎行,可你怎麼如此口無遮攔?踩低別的姐妹們也不會顯得你高雅……」話說到一半,似才看到襄陽侯葉鐘氏一般,立即掩嘴不語,咬了咬下嘴唇,一副自個兒多嘴的樣子。
「你,你們!」林璃咬牙切齒地指著她們幾人,這會兒再傻也知道自己成為了最先當靶子的那一個,真是氣得可以吐血。偏是這場合,這不是擺明不但要踢她出葉家孫媳婦候選人的行列,還要讓她的閨譽受損以後難覓夫家?這幾人真夠狠的。
林瓏微抬眼看了看一臉義憤填膺的林琳,不禁覺得可笑,之前一直沒能在襄陽侯夫人的面前留有好印象,這回倒是想要一箭三雕,演的一手好戲,不當戲子可惜了。
雖然她不想競爭這葉家長孫媳婦的名額,但也不能讓人拿來當墊腳石,硬拉她下水來打擊抬高自己,這兩位堂姐都將她當成軟柿子不成?
她從容起身,走向鄭夫人這主人家,鄭重屈膝,「讓幾位夫人見笑了,這都是葉家的私事,鬧到這大庭廣眾之地,實在有失顏面,也讓鄭夫人的宴會失色,小女子代家中幾位姐妹向夫人道歉。」
葉鐘氏不禁看向林瓏,雖說弄了個店鋪出來不太像樣子,但是這先向主人家致歉的行為,比起那個一臉惟護姐妹又當眾挑事的林琳來說,這行事顯得玲瓏得多。
「這不是你的錯,我想鄭夫人也不會怪罪于你。」葉鐘氏率先開口,這里她的身份最高,在主人家發話前先說一句並不失禮。
林瓏這才看向葉鐘氏,「謝過侯夫人諒解。」
「襄陽侯夫人所言甚是,林姑娘趕緊起來吧。」鄭夫人朝女兒看了一眼。
鄭南珠立即會意上前扶起林瓏,暗自瞟了一眼京城貴客,看那臉若銀盤暗含威儀的樣子,立即慶幸自己不是那葉家孫媳婦的侯選人,這樣的婆母她侍候不來。
林琳一看到這兩人的互動,就暗叫一聲不好,白白地讓林瓏撿了便宜,遂忙上前施禮,「都是小女子一時間過于氣憤才會失言,古語有言,有過即改善莫大蔫,明知自家姐妹言語有失也不提醒,這並不是為她好,攪了夫人的宴席,小女子相當過意不去。」
一張嘴倒會說話,鄭夫人暗忖,不過她身在內宅,這樣的把戲不鮮見,林瓏上前道歉的話顯得要合理許多,畢竟這口舌之爭雖因她而起,但並不是她主動挑起的,受了池魚之殃罷了。
相信她能看得出來的,葉鐘氏自然也不在話下。「往後這樣姐妹互相揭短的話不要再說了,你的堂妹本夫人也是認識的,一向極好,行事穩妥。」
林琳忙應聲,「夫人教訓的是,小女子定當謹記。」這林瓏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得到鄭夫人如此的稱贊?心下想不嫉妒也難。
「你能記住即可,正如你所言,知過能改善莫大蔫。」葉鐘氏看了她一眼,還是開口說了一句。
林琳頓時喜出望外,這回應聲的話多了幾分興奮,能得葉鐘氏開口說上一兩句,比什麼都不說要強得多,「侯夫人所言,必當平生座右銘。」
林璃的臉色蒼白,現在她上前再說什麼也搏不到一句好評語,在葉鐘氏的心目中怕是已經排除出去,她後悔地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巴掌,之前為出風頭貶低別人到頭來害了自己。
林瓊是庶出,哪會這麼不識趣地上前表現自己?所以老實巴交地站在原地,就是讓葉鐘氏以為她听話好擺布,這不愧為一條表現自己的方式。
林玫畢竟年紀小上一些,上前也學著親姐與林瓏那般說話,應聲的只有鄭夫人了,還是不怎麼搭理的那種,惱得她暗恨不已。
林瓏看到這場面不太好看,臉上自然喜慶不起來,她的宗族觀念是不強,卻也知道在這場合失禮,還是先行辭去才是上策,遂道︰「鄭夫人,小女子不好攪和了這宴席,還是先行辭去為妥……」
林琳立即雙眼看向她,她這是什麼意思?是想要以退為進?心中立即分析起來,就差將林瓏左轉右翻地查看個遍。
「林瓏姑娘原來在這里。」葉旭堯的聲音很是清冷,但說出林瓏姑娘這三個字時倒是頗為好听。
林瓏告辭的話被打斷,立即看向那邊走過來的幾個男子,為首的正是葉旭堯,與之前相見的別扭樣子相比,現在的他顯得似乎和氣許多,這人是不是會變臉啊?或者說男人也是那四月的天氣,說變就變?
林瓏暗暗揣測。
幾個長相俊美的男子走近,一眾少女都嬌羞地半遮臉面,對于之前上演的精彩好戲頓時拋到腦後,一顆芳心微微跳動。
一身白衣的葉旭堯最為醒目,旁邊的鄭華翰與傅年也不遑多讓,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一向是女人家追逐的目標。
葉旭堯站定在母親的面前,嘴角略微向上翹了翹,「娘,你之前不是問我,那好用的胭脂水粉是哪家的嗎?這正是林姑娘新開鋪子玉膚坊的產品,哦,對了,我听聞鄭夫人的寶貝千金與貝家千金好像在這店里也摻有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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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吃點開胃菜吧,明天某夢再上大餐,請大家見諒啊,實在是時間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