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淨又不潮濕的大牢里面,貝明緋與林瓏相擁痛哭了一會兒,林瓏這才掏出帕子給她抹去臉上的淚水,「阿緋,你不要怕,我一定想法子救你出去……」
貝明緋神色黯淡,「阿瓏,你……別勉強,這案子不是你我可以觸及的,我不想連累你為了我……」
林瓏伸手賭住她的嘴,「你我還提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只要我能辦到,一定想法子做到……」
「林姑娘。」身上傷口已包扎的貝申氏听到林瓏這話,突然像抓到救命稻草般伸手抓住林瓏的手,「葉大人是主理此案的官員,你是他的未婚妻,我與老爺可以死,但緋姐兒和朗哥兒不能死,林姑娘,以往是我這當伯母的不對,你別往心里去,事到如今,除了你,我們也無人可求……」
貝申氏想要下跪求林瓏看在往昔的交情上,幫他們貝家一把。
林瓏忙扶著貝申氏不讓她跪,「貝伯母,你這是何意?我與阿緋有舊,焉能置之不理?不過我的力量微薄,只怕使不上什麼勁?」
「林姑娘,有你這句話,我就算現在死了也能閉上眼,至于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貝申氏拿袖子淚,逃走未遂,一家子現在都下了大牢,娘家現在自顧不暇,昔日的朋友更是躲得遠遠的,不到谷底,就不會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林瓏的話比隨便月兌口保證有用得多,見過大風大浪,知道什麼人說話可信,什麼人說話等同于放屁。
「娘,你這不是在為難阿瓏?如果她與葉公子因此生隙,你我都難辭其咎,阿瓏,你別管,別卷進這案子中……」
貝申氏望著女兒,神色更難看,她也不想求人,但女兒明不明白形勢比人強的道理?
「阿緋。」林瓏不悅地喚了她一聲,知道她是好意,但她把她當成什麼人?貪生怕死之輩?
「阿瓏,你別誤會,我……只是……」說了一半,貝明緋倚在林瓏的肩上又哭了一會兒。
林瓏出這牢房的時候,天色已擦黑,她的眼楮紅紅腫腫的,手里的帕子更是被淚水打濕,明顯是哭了又哭。
葉旭堯一直在暗處看她與貝家母女說話,神情比平時更嚴肅緊繃些,此時看到她走出這牢房,他舉步跟上前去,「做什麼哭成這樣?」
林瓏聞言,回頭就著廊上的燈籠暈黃之光看著他,嘴角緊抿,雙眼連眨也不眨,整個人的神情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葉旭堯被她這樣良久地看著,眉間皺得更緊了些,「做什麼這樣看我?」聲音略為不悅。
「沒什麼。」林瓏收回目光。
葉旭堯的不悅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加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迫她抬眼看他,說出的話比平日更冷些,「說清楚。」
林瓏掙了掙,神情有幾分排斥,聲音頗為不高興,「你別這樣,快點放開我,這是巡撫衙門,給人看到不好……」
葉旭堯的怒火難以平息,她這樣不聞不問,或者說暗自猜測的樣子,讓他難以高興起來,攥著她的手臂又更加緊了些。
鄭華翰過來時正好看到這對未婚夫妻在爭執,遂忙走過去,「怎麼了,這是?」
「義兄……」林瓏正要開口,讓他阻止葉旭堯發瘋,這鄭華翰不老說讓她當他是兄長嗎?她現在就給他表現的機會。
只是,話還沒來得及說,葉旭堯就一言不發地攥著她的手臂抬腳就走,完全不給她與別人寒暄的機會。
「你快點放開我——」林瓏不悅地拍打他的手,更是焦急地看向鄭華翰,「義兄,你快過來幫幫我……」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葉旭堯的神情更為難看,她居然向別的男人求救?他是洪水猛獸?要吃了她?
這回更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直接攥著她走得更快。
鄭華翰也反應過來,忙追上前去,「葉兄,你這是做甚?義妹年輕小,你有放好好說,先放了她的手臂……」
葉旭堯一記眼神冰刀射出,鄭華翰頓時僵在原地。
林瓏見狀,不由得想要譏嘲冷笑,這義親果然就不能當真親人看,關鍵時刻哪還能記得你?到時候她在葉家真受了委屈,指望他們出面相幫,依她看還是指望太陽打西邊升起更快。
直到上了馬車,她被甩到那軟墊上,葉旭堯才松開攥著她的手,她掙扎爬坐起來,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臂,眼神頗為不善地瞪著一掀衣袍坐到她身邊的葉旭堯,「你發什麼瘋?跟我說貝家不會有事的人是你,現在親手抓阿緋進監獄的人也是你,你讓我如何信你?」
當她親眼看到阿緋被關進大牢那一刻,懷疑的種子就此種下。
「我在你眼里就是這麼不可靠?」葉旭堯眯著眼楮靠近她,全身冷氣大放。
「這話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林瓏正色辯道,絲毫不怕他現在惡聲惡氣的樣子。「言必信,行必果,葉公子熟讀聖賢書,這道理不用我教。」
葉旭堯郁怒不已,一拳打過去。
林瓏以為他要打她,眼楮一閉,耳邊卻听到赫赫風聲,隨後在她身後的車壁發出一陣令人心跳加劇的聲音,她下意識按著心髒,平息來自靈魂的驚悚。
「你這樣嚇我是什麼意思?葉旭堯,如果你當時做不到,就不要給我承諾。」她不怕死地再度出言挑釁她。
「你給我閉嘴,林瓏,別讓我有想要掐死你的沖動。」葉旭堯收回手,微昂頭斜睨著她,從袖口掏出一封信甩給她。
林瓏眼明手快地接住,上面大大的阿緋親啟四個字異常眼熟,「你……是匪鑒交給你的?」
她今早就將信交給匪鑒,鄭重叮囑他,要將信送到阿緋手中,沒想到匪鑒卻是交給了葉旭堯。
「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不要寫信給她。」葉旭堯神色極其淡然,看那樣子就是不大想要搭理林瓏。
林瓏神情一怔,捏著信忙拉住他的袖子,「你給我老實說,這案子進行得如何?阿緋和貝伯父他們是不是不能救?這是男人的事情,女眷為何也要受到牽連?這不合理……」
葉旭堯冷笑道︰「案子進行得如何?如何到你過問?林姑娘,哪怕你是我未婚妻,有些不能過問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問。」隨即譏嘲一笑,「對了,你不是不信我嗎?那又何必要我的答案?」
林瓏臉色一白,嘴唇抿得更緊,手中的信封被她捏得皺咸干菜,「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也不可能幫阿緋她家嘍?」
葉旭堯定定地看著她,抿緊唇一聲不吭。
外頭傳來匪石的聲音,「爺,林姑娘,回到府里了。」
葉旭堯不待馬車停定,一把抽出林瓏拉著的衣袖,袖子不悅地拂著,徑自下了馬車,揚長而去。
被他甩下的林瓏咬著唇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的神情也有幾分倨傲。
匪石一臉的為難,看了看自家爺離去的方向,再看了看徑自踩著踏腳凳下馬車的林瓏,這手心手背都是一肉,一時間不知如何選擇。
半晌,他嘆息一聲,朝林瓏道,「唉,林姑娘,你誤會爺了……」不過欲言又止,最後說了聲「抱歉」,急忙追上葉旭堯的背影。
林瓏站在夏風中,粉拳握得緊緊的。
「林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香椽一看到她,急急地走過來,「太太都等了好幾個時辰,您怎麼現在才回來?」
林瓏皺眉看向香椽。
香椽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迷茫,忙提醒道︰「林姑娘,您不記得早上出門時,太太的叮囑?」
林瓏這才醒起葉鐘氏要好傍晚返回,好替她裁幾件新衣裳裝裝門面,之前還記得,後來看到被押回來歸案的阿緋時,只顧著說話痛哭,將這事完全拋到了腦後,若非香椽提起,她是半點也記不起來。
這會兒哪里還能在原地站著?看這天色,她是遲了又遲,葉鐘氏的性子有幾分多疑,她更是腳不點地地急奔到葉鐘氏的院子。
「林姑娘,太太今兒個晚膳進得少,可見正不高興呢……」香椽趁機提醒,就怕林瓏不曉得。
為了在此等林瓏,她可是找了好幾個借口,才能等在這兒,就怕林瓏回府後不知道第一時間去給自家太太請罪。
林瓏感激地點點頭,若非有香椽在,這回她怕是要徹底得罪了葉鐘氏,雖然這是件小事,葉鐘氏也不會真的訓斥她,不過心里始終有條刺在就是了。
等她趕到葉鐘氏的院子時,整理了一下衣襟,掀起簾子從容地進去,看到葉鐘氏正坐在羅漢床上品茶,目光並未看過來。
她上前,屈膝請罪,「請侯夫人見諒,小女子並不是有意拂違侯夫人的好意,也不是故意到時到侯沒回到府里,只因小女子的朋友家里出了事惹下了牢獄之災,小女子只顧得安慰她,這才……遲了……」說到這里,她略帶泣音。
葉鐘氏是真氣林瓏的,到了約定的時辰,她足足等了她一個多時辰,可她倒好,全然將她的吩咐扔到了爪哇國,周圍還有裁縫布商以及下人,她身為未來婆母,林瓏這未來兒媳居然敢這樣晾著她?讓她的面子往哪擱?沒錯,她是救了她,可也不能因此不顧彼此的身份,想干嘛就干嘛?之前又為什麼輕易地應了她的話?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她就是萬分不爽。
如今看到林瓏屈膝在那兒,她半天也沒有發話,而是自顧自地品茗。
林瓏也沒再說祈求原諒的話,那泣音也被她咽了回去,她沒打算在葉鐘氏的面前打悲情牌,葉鐘氏這人會喜歡一個乖巧听話的兒媳,也不會喜歡一個只懂哭泣的兒媳,再說葉鐘氏吃過的鹽多過她吃的米,在她面前過多使計,那就是魯班門前弄大斧,自不量力。
滴漏里的沙細細地流過,不快不慢,獨自綻放著。
一眾侍女都不敢偷瞧。
香椽進來給葉鐘氏續茶的時候看了眼仍屈膝的林瓏,眼眉斂起,手中的茶壺微微傾斜,斟出茶水來,低聲稟道︰「太太,爺剛回到府里,剛讓匪鑒過來傳話,說是待會兒就過來給太太請安。」
說完,她恭敬地立回葉鐘氏的身後,目不斜視。
葉鐘氏輕撥茶渣子,淡淡茗了一口,半晌後,方才輕聲道︰「起來吧。」
林瓏這才起身,因時間有點久,她的膝蓋略有些麻,站起來時,身子略晃了晃,香椽立即上前扶住她,她暗暗朝香椽感激地一瞥。
葉鐘氏見狀,被人放鴿子的氣也下了泰半,一指對面的位置︰「扶林姑娘過來坐下吧。」
香椽得令,扶著林瓏坐到葉鐘氏的對面,再下去給林瓏沏碗熱茶緩緩氣。
「不回來也不派人傳句話?林姑娘,這確是你的不是。」葉鐘氏正色看她,「我也不是在為難你,這樣的疏忽,在我這兒可以,如果回到京里,你還這樣,背後等著揪你辮子的人多得是,到時候連我也未必能偏幫你?我這次也是讓你長長記性,往後做事不要這麼丟三落四的落人口柄。」
正所謂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林瓏是明白葉鐘氏意圖的,不過這事說到底還是自己因為只顧敘舊疏忽了,也怪不得別人借機懲罰。
「侯夫人說的是,小女子記住了。」她道。
葉鐘氏的神色緩了緩,「你曉得就好。」頓了頓,又皺眉道︰「你那朋友出了什麼事?我想想,是不是姓貝的那一個?」
她在蘇州城好歹也出席過幾次宴會,對這蘇州最富的鹽商焉能沒有印象?好像他家的女兒與林瓏的交情不淺,如今城里最熱的話題她還是知曉的。
「正是她。」林瓏神色黯淡地道。
葉鐘氏知道兒子到蘇州來是有公務的,這案子也是他在查,遂道︰「這案子輪不到我們婦道人家多嘴,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依我言,還不如好好養傷罷了……」
林瓏卻道︰「阿緋與我自幼認識,如今她身陷囹圄,我不可能袖手旁觀?侯夫人,如果可以,可否請您幫上一幫?阿緋和她娘不過是女眷,這事由男人去扛才是……」
葉鐘氏搖了搖頭,「現在查案的人是堯哥兒,我是他娘,不能拖他後腿。」
這話擺明了她即便有能力也不會出手,畢竟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林瓏頓時明白,沒再說相求的話,手指在桌下卷著衣角,「我明白的,侯夫人當小女子沒說過,這是葉公子主查的案子,我曉得分寸的,不會輕易拖他後腿。」
他都能甩袖離去,就算她再腆著臉去求他,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你能這麼想我就欣慰了。」葉鐘氏臉上現出些微的笑容。
林瓏卻是笑不出來,只能隨便扯扯嘴角。
「你還沒用晚膳吧?」葉鐘氏問。
「還沒,一時間顧不上。」林瓏老實回答。
葉鐘氏這才揚聲喚人端菜進來,「我今兒個進得少,與你再吃一點。」臉朝一旁的香椽道︰「去將堯哥兒請過來。」
香椽點點頭,立即腳步匆匆地出去。
她剛要掀開外面廳堂的簾子,就看到葉旭堯正過來,遂又退回里屋,拍拍胸口,好在她自作聰明的話現在應驗了,不然太太追究起來怕是沒她的好果子吃,可在當時,能讓葉鐘氏銷氣的只能用這個法子。
「太太,爺正過來呢。」
葉鐘氏聞言,斜睨了一眼林瓏,嘴角微微一撇,這兒子八成是听說了她正在為難林瓏的話,才來得這麼快。
林瓏神情如常,端起茶盞輕茗一口茶水。
沒一會兒,葉旭堯進來,先給葉鐘氏施了禮,目光看也沒看向林瓏。
「既然人齊了,就再開膳吧。」
葉鐘氏一聲令下,所有的下人都忙碌起來。
各色菜肴都漸次擺上,茶廳里面的三人都按平日的方式落座。
席間,不過葉旭堯仍習慣性給林瓏布了一兩個菜,林瓏低聲道謝,除此外,他們幾乎零交流,就連葉鐘氏也發現他們的異樣,之前還好成那樣的兩人,現在這是怎麼了?
葉鐘氏有疑問,卻聰明地不在這個時候發問。
飯畢,她安排林瓏先回去休息,然後留下兒子談話。
林瓏屈膝行了一禮,這才掀簾子出去,由香椽送她回客院。
「剛才真是多得你。」林瓏一向愛憎分明,該有的感謝話語一句也不會少。
香椽笑道︰「奴婢這算得是什麼,林姑娘就別客氣了,往後奴婢還要林姑娘多加關照呢。」
林瓏也意會地一笑,「那是一定。」
回到客院,她看到院子空蕩蕩的,這才記起綠姨娘被她落在了巡撫衙門,當時葉旭堯攥著她就走,遂將綠姨娘遺忘了。
她一拍額頭,立即轉身吩咐人去備馬車接綠姨娘回來。
剛跨出大門,就看到綠姨娘正進來,她忙拉著綠姨娘,「二娘,你怎麼回來的?我正要去接你,都是我不好……」
「鄭公子送我回來的。」綠姨娘也沒惱了林瓏,「我從牢里出來,你們卻走得沒影了,听鄭公子言,你與葉公子是不是有爭拗?」
這一路回來她都提心吊膽,不知道葉旭堯有沒有為難林瓏?
林瓏神色淡淡道︰「不是什麼大事,對了,二娘,你用膳了沒有?如果沒有,我讓人去煮一點……」
「用過了,在巡撫衙門用的,鄭夫人也很擔心你,讓你明兒過去她那兒一趟。」綠姨娘道。
林瓏點點頭,至于鄭夫人要說什麼,她還是能猜得著,再說阿緋還關在那兒,無論如何她還是要過去探望才行。
這一夜,沒有人能睡得好,林瓏起來時眼底都有黑眼圈。
她梳洗換裝後,就去葉鐘氏的院子給她請安,兼之表示自己還要再到巡撫衙門去,這次葉鐘氏很爽快就應承了,還讓她帶些吃食給貝家的人,到底牢房里面沒有什麼好吃的。
林瓏詫異于葉鐘氏的轉變之快,這于她有利,忙道謝。
她提著食盒正要出去,葉鐘氏道︰「堯哥兒也要去,你且與他一道吧。」
林瓏眼里微有可疑地看了眼葉鐘氏,最後還是點點頭。
她到了備好的馬車前,正好看到葉旭堯從對面的回廊走過來,一路走還一路與匪石說著什麼,匪石一個勁兒地點頭,似在回應著什麼。
葉旭堯感覺到有目光在看他,微蹙眉轉頭看過去,看到晨風中的林瓏一身松花綠的衣衫正在翩翩起舞,頭上幾縷絲絛隨風飄蕩,手上提了個大食盒,後面的綠姨娘也提了一個,很明顯是要去探監。
兩人無聲地看著彼此,半晌,葉旭堯繼續前行,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眼角微微看她一眼,腳步一頓,隨後就越過她直接往備好的馬車而去。
匪石笑臉大大地請個安,「林姑娘,早啊。」並且狗腿地接過林瓏手中的大食盒,「這個給小的拿就是。」
「麻煩了。」林瓏客氣了一句。
她獨個兒上了馬車,素手掀起車簾進去,看到葉旭堯正在那兒看卷宗,好像沒看到她這麼大個人忤在那兒,她的臉色也是一沉。
綠姨娘進來的時候看到坐得分開很遠的兩人如楚河漢界那般,眉音攏緊,果然林瓏嘴里的沒什麼根本信不過,這是以往不曾見到的,她左右看了看,心里一陣的著急,嘴上就差急著冒泡了。
一路上,林瓏轉頭看窗外的風景,葉旭堯手中的卷宗發出「沙沙」的響聲,似乎各有各忙,氣氛很是低迷。
綠姨娘見狀,只得自己找話題,問出了林瓏最想知道的答案,「葉公子,貝家姑娘會平安放出來的吧?她還那麼年輕,如果就此送命那就真的沒天理了。」
葉旭堯聞言,放下手中的卷宗,抬頭淡淡地看著綠姨娘,神情沒有什麼排斥的意味,「這案子正在查,如果貝聿表現良好,那貝家也就不會有什麼大麻煩。」
這話包含了很多的因素,林瓏眉尖輕蹙,瞬間讀懂了許多內容,眼有微詫地看著葉旭堯。
葉旭堯卻是一眼也沒有看她,再度拿起卷宗看起來。
一時間,氣氛又再度沉靜下來。
林瓏細細地品味著葉旭堯的話,正待她的思緒飄飛之際,馬車已是停了下來,她回過神來正要追問一番,葉旭堯早就長腿一跨下了馬車,與等在一旁的鄭華翰說起了話。
她見狀,只好自己下了馬車,上前與鄭華翰寒暄幾句。
鄭華翰笑道︰「林姑娘先去見見我娘,她早就在等你了。」
林瓏點點頭,客套了幾句,看了眼葉旭堯,後者似有所感覺,卻在與鄭華翰邊說邊走,一個眼神也沒給林瓏。
林瓏嘀咕了一句,隨後吩咐綠姨娘先去看望貝家人,把吃食送過去,阿緋沒吃過這苦,還是盡量讓她能汔些好的。
綠姨娘欣然點頭。
林瓏這才隨著鄭家的侍女往後院去,準備去見鄭夫人。
帶著重重心事地穿過一個拐角又一個拐角,她沒有心思看路,只是在盤桓著待會兒要如何回鄭夫人的問話,正自出神間。
「林姑娘。」
熟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她猛然回頭看去,果然在對面的回廊有人走過來,這人她還相當的熟悉,喚住她的人正是他。
「高國舅,近來可好?」
听到她的問話,高志笑了笑,「托賴,還不錯。」
林瓏沒有多少心思與他借敘話,再說她就要訂親,與外男本就不應多說話,遂行了一禮道︰「高國舅若沒有什麼事,小女子要先行一步,畢竟鄭夫人正在等小女子……」
高志細細地打量她的臉色,與以往的紅潤相比,今天的林瓏臉色很糟,一雙明亮的大眼里滿是血絲,眼底更是有用粉遮住的黑眼圈,這表明她昨夜沒睡好,他在心里暗暗揣測著。
看到她轉身就要繼續前行,他沒有追上去,而是倚著柱子看著她,「林姑娘,貝家的案子我倒也知道一些,端看你是否願意與我一談?」
林瓏的腳步猛地一頓,轉頭看向高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能讓貝家月兌罪?
看林瓏果然停下步子,高志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繼續拋下誘餌,「林姑娘,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如果你要知道案件的進程,我們出府一敘如何?」
林瓏冷冷一笑,「高國舅何必故弄玄虛?你不過是內務府采辦,與這鹽務的案子不搭邊,我如何能信你之言?你也真是,耍著我一小女子來玩,很有趣嗎?現在坐牢的不是你的親友,你自然無法理解我的心情。」
語畢,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擺明了不為高志的話所動,男未婚女未嫁,她避嫌還來不及,如何能與他單獨去別處說話?若有什麼流言蜚語,他大不了被人說是風流,而自己只怕連命也難保。
高志臉上的笑容一窒,在林瓏的眼里,他就是一紈褲大少?他的眼楮微微一眯,嘴角透出他的不悅。
「林姑娘,如果我有能力幫你救出貝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