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的表情一肅,高志的話相當具有誘惑力,一時間,她抓緊手中的帕子,嘴唇抿得很緊。
她不吭聲,高志反而笑得更為志得意滿,「林姑娘,明人不說暗話,如果我做不到是不會隨便給你承諾。」手中的折扇一打開搖了搖,「林姑娘是聰明人。」隨即扇柄一收,他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林瓏的心情很復雜,高志的態度給了她很多的聯想,思及獄中的阿緋,她真的很想跟他私下一聊,不過這後果似乎不是她能承擔得了的,萬一高志只是用這個借口來達成一親芳澤的目的,依他風流成性的性子,這是很有可能的。
到時她非但救不了阿緋一家,也會失去了最後的退路。
腳下的步子往前一移,若她真的邁出這一步,她與葉旭堯的婚約就會完蛋,這是她手中最後一張牌,想到昨天葉旭堯因為她的置疑而動怒,以及之前在車上說的話,她把帕子握緊,那邁出一小步的步子往後一退,收了回來。
她可以不愛葉旭堯,卻不能不在乎這樁婚事,比起高志,她更相信葉旭堯做出的承諾。
內心斗爭過後,她笑得更為從容淡定,「多謝高國舅的好意,我相信貝伯父不會做出真正作奸犯科的事情,最終一定會平安放出,畢竟我們大順朝還是有國法的,高國舅,你說是不是?」
在林瓏與高志沒看到的暗處,有人鼻孔微微一哼,似乎對于她止步不前的動作相當滿意,只是嘴上什麼也不說。
高志臉上志得意滿的笑容一窒,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他若危言聳听,那不就是說大順朝沒有國法?他是天子的小舅子,這樣的話一旦說出口,落人口實的話,後果就嚴重了。
把手中的折扇握緊,他走近,「林姑娘,別後悔就行了,這樣的好事可不會天天都有,等你下回再求上門來,我興許還不應了呢?」
林瓏往後退開兩步,與他拉開距離,「高國舅,我怕你是等不到這一天了,如無要事,小女子與義母還有約,先行一步。」微微 首,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等等。」高志看著她那一轉身,所有的火氣都上了來,步子往前一跨擋住她的去路。
林瓏不悅地抬頭看他,「高國舅,好狗不攔路,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可不是你的府邸,由得你胡亂作為……」
高志攔她也只是下意識的舉動,看著這張仍未月兌稚氣的臉孔,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那麼執著?他抱過的女人哪個不比她漂亮?哪個不比她更解風情?卻惟有她讓他不顧身份,在她一再拒絕之下仍像個下三濫一般死纏不休。「你就這麼看我?林姑娘,我在你眼里無一優點可取?」
他的表情相當凝重,似乎對于她的答案十分執著。
林瓏嘆息一聲,「高國舅,你有沒有優點,真的得問你未來的妻室,而不是小女子這麼一個外人。小女子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你,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小女子的面前,你說出來,我立馬改正。」頓了頓,「若小女子有做錯的地方,小女子鄭重向你道歉……」
她這麼一番撇清關系的話讓人听得牙癢癢的,高志從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遇上我本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局面。
在忿怒之下,他一把攥住林瓏的手臂,拉著她向外走,「我們談談。」
林瓏沒想到他還真動起手來,被葉旭堯拉著走是一回事,被他拉著走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忙怒喝,「快放手……」目光向一旁鄭夫人的女婢看去。
那侍女也傻眼了,她從沒遇到敢在巡撫衙門做出擄人這舉動的人,觸及林瓏的目光,這是自家太太的義女,她硬著頭皮道︰「這位爺,請您快放手,林姑娘是我們太太的座上客……」
話還沒說完,高志一個冰冷的眼神射過去,那侍女頓時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再勸。
林瓏被高志攥著走,她伸手拍打他的手,「高國舅,你松手,難道真要撕破臉皮才好嗎?高國舅,你不要臉,我還要臉的……」
高志聞言,站在原地,回頭表情不善的看著她,他不要臉?一股戾氣從他的眼底升起。
林瓏見他停下來,這回沒有再猶豫,舉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他的臉,「啪」的一聲,非常響,「你還不趕緊松手?」她瞪著他。
她的力度有限,高志並不覺得臉疼,不過她是第一個敢打他的女人,那種感覺相當的不爽,他攥著她就要離去,卻在一轉頭之時,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人,頓時神色一怔。
被他擋在身後的林瓏卻是狠踢他一腳,「高國舅,松手听到沒有?」
「高國舅,你要拉著我的未婚妻到哪兒去?」葉旭堯冷冷地道,這話听來不像寒暄,反而帶著山雨欲來的味道,這個男人居然還沒有死心?
他上前一把攥著林瓏到自己的身邊,雙上冰冷地注視著高志,高志的手仍攥著林瓏的手臂不放,這回他也挑釁地看著葉旭堯。
「林姑娘,你並不是只有一個選擇?」高志道,之前葉旭堯忽略林瓏離去的一幕落在他的眼里,兩人感覺生隙,自然有他的機會。
「高國舅說這話不嫌太遲了?我與林姑娘早就交換過庚帖,就要訂親了,你現在這樣一番話是不是你們高家要與我葉家徹底反臉?你我雖不是朋友,但我的妻子你不可以戲。」葉旭堯冷笑道,自然不會把機會讓給他。
「有資格做出選擇的人是林姑娘。」高志挑眉一笑,兩眼深情地望向林瓏,「林姑娘,他能給你的,我一樣也能給,只要你點頭,我可以娶你為妻,我高志說得出自然不會是戲言。」。
如果娶為正妻才能得到林瓏,那他就算是排除萬難也會娶她進門。
林瓏還沒有做出反應,一旁的傅年與鄭華翰卻是睜大眼楮,這林瓏不過是年十五的少女,長相姣好的她還沒到人見人愛的地步,這兩人怎麼就爭上了?
夾在兩人之間的林瓏感覺到兩人之間火藥味漸濃,高志說要娶她為正妻,這真的讓她詫異不已,瞬間睜大眼楮,高志看上她什麼?她真的一無所知,比起綺娘那般溫柔又懂人侍候男人,她就只能是顆青澀的果子。
她什麼時候成為搶手的香餑餑?
不過私下她沒有半點高興之情,真想罵娘,她已經認定了與葉旭堯成婚的的事情,就不能再朝令昔改,所以高志的話听過就算了,沒有必要擺在心上,光他嘴上說說哪能當真?婚姻大事尚需家中長輩認可才做數,至少葉鐘氏現在認可她。
這麼一番權衡利弊,她就知道該選擇哪一個,再說她從來不短視。
葉旭堯對于她這麼久沒作聲,臉色不由得下拉,她有什麼好猶豫的?攥著林瓏手腕的手正要使勁催促她。
林瓏往葉旭堯的方向更近一些,幾乎就要被他抱個滿懷,「高國舅莫非是喝醉了亂說話?小女子就當沒听過,小女子已經許婚他人,斷沒有一女嫁二夫有失貞節的行為,高國舅還請自重。」她略掀眼簾暗暗看向鄭華翰。
鄭華翰頓時回過味來,忙上前將林瓏的手臂從呆怔的高志手中抽出,打圓場道︰「高國舅喝醉了,來來來,我送你出去,怪不得一時間說胡話來著……」
盡量把高國舅那一番表白當成醉後的胡言亂語,這樣不損林瓏的閨譽就是處理最得當的行為。
林瓏暗松一口氣,原來這義兄還是有點用處的。
葉旭堯卻是突然揮去一拳打在高志的臉上,高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猛然回頭看向葉旭堯,神情緊繃,手中的拳頭握緊。
葉旭堯整理一下衣袖,「高國舅,這一拳是你應受的,下回別再糾纏我的未婚妻,你最好給我記住。」
林瓏沒想到會有這變故,用手掩住口低低地驚呼一聲。
葉旭堯回頭看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她離開,在這麼多外人的眼里,她也沒有反抗,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離去,連回頭看高志一眼也沒有。
高志握緊拳頭就要去回擊,鄭華翰攔住他,「高國舅,冷靜冷靜……」
傅年嗤笑一聲,斜睨高志,「高國舅,這事是你不對,子陽與林姑娘訂親在即,早就沒你插足的份。」
高志用通紅的雙眼狠瞪傅年,突然一把甩開鄭華翰攔住他的手,鼻子重重一哼,轉頭離去。
鄭華翰與傅年對視一眼,均無奈地聳聳肩。
「沒想到你那義妹還有當紅顏禍水的潛質。」傅年嘆息一聲,不過話意卻有幾分調侃的意味。
鄭華翰臉色一板,「傅兄,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紅顏禍水可不是什麼好詞?這樣有損林瓏閨譽的話絕不能流傳出去,鄭華翰思忖一會兒,決定稍後處理有可能的知情人,更要在府里下達封口令。他冰冷的目光看向之前給林瓏引路的侍女。
那侍女嚇得汗毛直豎,「大爺,奴婢什麼也沒听到,什麼也沒看到……」說到後面已經是泣音了。
「最好記住你的話,不然沒你的好果子吃。」鄭華翰警告出聲,私下里卻已決定事後要遣走這侍女,絕不能有流言傳出。
傅年臉上調侃的神色收斂了起來,自己之前那一番話確實有欠思慮,這會兒只能深刻反省。
被葉旭堯拉著離去的林瓏在經過一個轉角,沒人看到時,她的溫馴都收了起來,猛然地甩開葉旭堯的手,他當她真的一點脾氣也沒有?
葉旭堯冷著臉站住看她。
林瓏揉了揉手腕,「我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之前不是還不屑于理我嗎?現在這樣又算什麼?葉公子,哪怕我要嫁你為妻,我也是有尊嚴的。」昂著頭看他,擺明了分庭抗禮的姿勢。
「這麼說你現在是生氣了?」
「當然。」
林瓏之前不計較不代表她就是沒脾氣的人,只是孰輕孰重,她能分得清,要與葉旭堯鬧也不能當著人面,只能私下里表達她的不滿。
她行了一禮,「我還要去與義母會面,先行一步。」
說完,越過他就要往內宅而去,其實不用人引路,她來了這麼多次還是認得路的。
葉旭堯伸手拉住她推靠在紅柱子上,兩手撐著她的頭兩邊,俯身看著她含著郁怒的眸子,突然間,之前的悶氣一掃而空,他想要低頭親近她。
林瓏頭一偏避開,別以為這麼容易就能搞定她,雙手推開他,「讓開,別擋路,我現在沒心情與你**,阿緋家的案子還沒結束呢……」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用擔心嗎?」他蹙眉,她就是這點學不乖。
林瓏瞪他一眼,「我只看結果,葉公子,等哪天阿緋無獄無災了,我再與你親熱也無妨,現在我不想,也不能。」
這話的意思就有多重了,葉旭堯瞬間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潛台詞,他想要親近她,就得是她那好朋友擺月兌牢獄之災才行,不然,只要那叫貝明緋的少女還在坐牢,一切都免談。
他故意冷淡她,真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故意在使壞?
「你那朋友對你而言就那麼重要?」
「阿緋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友,你說重不重要?只要還有一絲能救她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
林瓏表明心跡,尤其現在貝聿的妾室與庶出子女雖沒下獄,但都做了鳥獸散,家財全部被封,事態看來越發不容樂觀。
葉旭堯定定地看著她倔強的神情,她也昂著頭任他看。
正在兩人互相較量之際,不遠處有狗吠聲傳來,接著是鄭西珠的聲音,「大黑,你別往那邊去,瓏姐不是從那兒過來的……」
「有人來了,你還不松手?」林瓏急道,八成是鄭西珠過來尋她,那狗的鼻子靈敏,嗅到了她的味道,這才尋了過來。
葉旭堯卻是兩手一收,緊緊地圈住她,在她抗議錯愕之下,低頭含住她的紅唇吮吸起來,林瓏的表情一怔,他瘋了?沒听到狗吠聲與鄭西珠的聲音越來越近嗎?
「你……放……開……我……唔……」她的抗議都被他吞吃入月復。
林瓏感到腳酸,一方面焦急不已,怕人發現兩人在此親熱,另一方面這類似于偷情的舉動真的很刺激,她原本推拒的手改成攥緊他的衣襟。
半晌,他方才松開她的唇,伸手輕撫她紅艷的唇色,「記住我說的話,很快會給你一個交代。」
在那只大黑狗撲過來之際,葉旭堯的白色身形一閃,原地徒留她一人,她望著他的背影,模了模自己的唇,還有幾分悵惘。
那只大黑狗圍著她轉,還用自身的皮毛親熱地蹭著林瓏的小腿肚,「嗚嗚」地叫著,尾巴翹起左右搖擺。
林瓏這才蹲下來,伸手撫模一下狗頭,大黑狗舒服地眯了眯眼楮。
「瓏……姐。」鄭西珠奔過來的時候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能把話說流利,「你真的在這兒,我還以為大黑瞎躥的,咦,你怎麼走這條路?這要繞一大段路的。」
林瓏直起身,「一時走岔了。」沒有過多地解釋,更是對之前兩男爭一女的戲碼隱了過去,那可不是光彩的事情,不值一提。
鄭西珠卻不疑有他,上前挽著林瓏一道向鄭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兩人一狗倒是親熱得很。
到得鄭夫人的院子,听到里面鄭南珠說話的聲音,「娘,上京的東西我都準備得七七八八了,對了,西珠那丫頭也一塊兒去?」
鄭西珠听到她的名字,挽著林瓏的手就是一緊,臉上的笑容隱了去,對于上不上京一事,她原本不在意,後來听府里的老人說,她的婚事還得嫡母做主才行,萬一嫡母在京里住個一年半載再回來,她就是完全被耽擱了。
林瓏感到鄭西珠的緊張,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著一旁的侍女掀簾子,她與鄭西珠欣然入內。
「林妹妹過來了?」鄭南珠起身相迎。「怎麼這麼遲?」
「路上走岔耽擱了一會兒。」林瓏笑道,「好在遇上了三妹,不然只怕我還找不著路過來呢。」趕緊趨上前給鄭夫人行禮。
鄭夫人親熱地拉林瓏起身,「那去接你的侍女嚴重失職,回頭我好好訓訓她。」
「也不關她的事,是我在路上看園景一時跟丟罷了。」林瓏不好意思地道,把一切都攬上身,沒有必要禍及無辜。
鄭夫人笑著拍拍她的手。
「對了,進來時听到鄭二姐在說什麼上京的事情?這麼快就要準備了?我還一樣也沒收拾呢。」林瓏睜大眼楮道。
「你還用收拾什麼?把你人帶上就得了,我想葉公子就心滿意足了。」鄭南珠開她玩笑。
林瓏臉上頓如火燒。
鄭夫人斜睨一眼女兒,「貧嘴,該打,這話是女兒家該說的嗎?瓏姐兒,你莫與她一張臭嘴計較。」
林瓏羞澀一笑,避開這話題不談,「到時候上路有二姐與三妹相伴,我這一程怕是不會寂寞,義母,你說是不是?」
有她這一句話,鄭西珠上京的事情就此擬訂。
鄭南珠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家三妹,果然庶出之人就是詭計多,不過也罷,她何必與一庶出的過多計較,這點風度她還有。
鄭西珠卻是暗暗感激地看著林瓏。
「義母喚我來有何要事?」林瓏問道。
「是為貝家的案子。」鄭夫人一臉鄭重地道︰「這案子你不要插手,我怕你顧著情義做出不當的行為,這樣對你沒有半分好處……」
尤其是昨天夜里發生的事情,她也听兒子提及了,一宿都沒個好眠,現在認義親的事情可以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樁婚事就不容有失,不然他們鄭家所有的努力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鄭南珠也起身坐到林瓏的身邊,一副好姐妹的樣子,「妹妹千萬別犯傻,為一個貝明緋不值當,現在你是注定了往上走的人,她卻只能一路向下,這孰好孰壞你可要分清才好,莫後悔才好。」
這些個話似乎語重心長,也似句句為她著想,其實自私到無以復加,完全是以己身為重。
「瓏姐兒,你二姐這回就說得對了,你莫硬脾氣與葉公子鬧不愉快了,我還不至于老眼昏花,也看得出來他對你的看重。」鄭夫人又再勸道,「咱們女人一輩子圖啥?不就是有個看重自己的夫君?你往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哩……」
林瓏其實頗反感她們的言論,不過對葉旭堯的話她還是選擇了相信,遂也不在這問題上與她們爭辯,鬧個臉紅脖子粗的沒有意思,「這道理我都不懂,義母與鄭二姐的關心,我記在心里。」嘆息一聲,「不瞞你們說,我真的擔心阿緋的前程,不過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能做的不過是給他們送點吃食,讓他們過得好點罷了,別的不自量力的舉動,我是沾也不會沾。」
側面保證了她不會為了貝家的案子四處奔波,拆鄭巡撫與葉旭堯的台。
鄭夫人聞言,心下也算是滿意了,總不能讓林瓏連的探視也不去吧?那就太不近人情,「你能明白,我就放心了,昨兒可真是擔心死我了,不過我知道你這孩子一向聰慧,定不會叫我們失望的。」頓了一會兒,喝了口茶水,又道︰「現在這巡鹽使蘇宥武不知藏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你出入也得小心些,之前貝家還遭到他的報復,這人真是捅了大禍猶在那做死。」話里不滿之意漸濃。
林瓏微怔,這起案子蘇宥武是關鍵人物,一天沒找到還真的讓人擔心不已,「義父可有發散人手去尋?」
「怎麼沒有?只是他見事發躲了起來,一時半會兒卻不知道該如何尋到他的人?這可真令人發愁。」鄭夫人的眉蹙得很緊。
林瓏也跟著發愁,這蘇宥武在蘇州城鬧也這麼大件事來,如果不抓回來不足以平民憤。
這邊廂的林瓏義憤填膺地在咒賣蘇宥武,另一邊廂的高志卻是一臉郁悶地回到府里,桂嬤嬤迎了出來,看到自家主子的臉上紅腫,乍呼道︰「爺,這是怎麼了?」
高志面無表情道︰「沒什麼,不用擔心。」說完,仰躺在羅漢床上,想到林瓏躲在葉旭堯的懷里的情景,猛地一捶床板,「可惡!」
正拿著藥箱子進來準備給高志上藥的桂嬤嬤心頭一跳,看到高志一臉不甘心,上前打開藥箱子,吩咐侍女端盆水來。「爺可別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沒什麼,也不是什麼大傷,不用擦了。」高志推拒著。
「怎麼能不擦?萬一將來破了相,沒姑娘家嫁那就糟了。」桂嬤嬤倚老地板著臉道,她自幼看著高志長大,在這主子跟前一向有面子。
「不嫁就不嫁,我也不稀罕。」高志賭氣地道,反正他感興趣的那個都要嫁給別人了,其他的庸脂俗粉也入不了他的眼。
「爺這不是在說氣話嗎?」桂嬤嬤覺得這話不中听,思忖一會兒,覺得這事的根源還在林瓏的身上,八成這傷也與她有關,這會兒她對林瓏是半點好印象也欠奉,果然是那紅顏禍水,早知如此,當初她就該勸主子收心。「爺何必自尋煩惱,那林姑娘不就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有什麼好的,以爺的家世相貌,要找什麼樣的姑娘沒有?依老奴所見,就算娶個郡主,也不過是皇上與娘娘一句話?」
高志覺得丟臉至極,人家寧可選根木頭也不要他,「嬤嬤能不能別提她?」翻了個身子背對這喋喋不休的老太婆。
「好好好,老奴不提她,提她那個掃帚星做甚?」桂嬤嬤忙順著高志的話說下去。
听到桂嬤嬤說林瓏是掃帚星,高志也不滿意,又翻身回來,正色看向這老奴僕,「她不是掃帚星,別這樣說她。」
桂嬤嬤撇撇嘴,不過她也聰明的不置一詞,給高志洗了臉後,就給他擦藥膏,看來她也要給京里去封信,讓主母給自家主子訂門親事,娶了正妻,這心也就能收回來。
高志任由桂嬤嬤上藥,兩眼卻盯著天花板瞧,這一步錯步步錯,如果他早點下手,林瓏就會是他的,這時候也就沒葉旭堯什麼事了。
正在出神間,外頭有小廝急匆匆地進來,「爺,京里有信來。」
高志騰的一聲坐起身來,沉聲道,「拿過來。」
那小廝遞上,他接過,一看到信封上的字跡,他的神情嚴肅起來,打開信匆匆讀起來,頓時一臉的凝重,下床趿著鞋在屋子里踱著步,來回好幾圈,這才耙著頭發,揚聲吩咐人去備馬。
「爺,不在府里用膳了嗎?」桂嬤嬤問道。
「不了。」
高志邊說邊換了身不太顯眼的衣物。
蘇州巡撫衙門,林瓏到牢里探望了一番貝明緋,看她氣色比昨兒好,這才定了定心,暗地里告訴她不用擔心,葉旭堯保證她們不會有事。
貝家母女都萬分感激。
這回她沒再逗留到天黑,近傍晚時分,即推了鄭夫人留她用膳的邀約,早早坐上馬車回葉家別院,只是這回程沒有葉旭堯同乘一車,似乎他與鄭華翰等人都不在,只能是她一人打道回府。
當夜她也沒見著葉旭堯,帶著重重心事睡下了。
翌日,當她再去探望貝明緋時,在路上听聞巡鹽使蘇宥武橫尸在蘇州的河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