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瑾緩慢的一下一下撫模著自己的肚子,冷漠的看著床上躺著的谷氏︰「是你自己說,還是讓別人替你說?」
谷氏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敗露的這麼快,她還是閉著眼,只是護著肚子,盡量哀求又誠懇的說話︰「奴婢有錯,奴婢不該吃多了桂圓,並不自知,還以為是粥喝壞了肚子,給女乃女乃也惹了一身事。」
牧瑾冷笑,都到了這會這個谷氏還在狡辯︰「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她轉頭看了一眼夏青,夏青點了點頭招手叫了個丫頭在跟前︰「珠兒,你來說。」
谷氏猛的睜開了眼,驚駭的望著珠兒。
珠兒便是那個開始的時候打翻了谷氏那碗粥的丫頭,夏青記了下來,暗地里找了那個珠兒嚇了嚇,沒想到這丫頭膽子小,到底說出了實話。
「谷谷姨娘早上根本還沒喝粥就就肚子疼,奴婢剛好上前要去看,姨娘把粥往奴婢跟前推,奴婢奴婢沒接住就打翻了。」
牧瑾自始至終看著谷氏︰「你還要為自己說什麼?」
谷氏這回終于在壓制不住自己的驚慌,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哭著爬到牧瑾腳底下︰「是奴婢鬼迷心竅,膽大包天,竟然想要為難女乃女乃,但是奴婢,奴婢真的是被人迷惑的,而且,而且萬太醫能幫著奴婢這邊,根本跟奴婢就沒有關系,都是平氏和元氏在後面搗鬼!」
怎麼可能一點關系都沒有?要是沒有事先通氣,萬太醫就能知道怎麼說?
只可惜現在的萬太醫不能太過驚動,否則,事情只會更簡單。
谷氏顛三倒四的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平氏說女乃女乃不會要我生的孩子,還是本家的孩子管用,奴婢就信了,奴婢奴婢吐的不行,吃了桂圓卻就不吐了,那個嬤嬤說不讓奴婢吃,元氏又說肯定是女乃女乃在後面指使,沒安好心,奴婢就背地里的一直吃著,也不敢讓人知道!女乃女乃,但這絕對不是奴婢的本心!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萬太醫會那麼說,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才沒吭聲!」
谷氏就是到了這會也還在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責隱瞞。
訪蔓已經讓人叫了平氏和元氏進來,三個人一見面,就相互咬了起來,平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自己做了錯事卻往別人身上推,到是找個人證明奴婢使了壞心呀!」
元氏幾乎要撲上去撕咬谷氏︰「我是挖了你祖墳還是佔了你什麼?!你要這麼陷害我!谷氏我告訴你!女乃女乃是不會上當的,你這輩子就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是跟著你受罪!別指望著孩子救你了!」
這個元氏又粗又狠,說的谷氏幾乎閉氣,她本身就身子不好,這會越發顯了出來。
牧瑾閉了閉眼起了身,吩咐訪蔓︰「把谷氏扶上床,屋子里的丫頭嬤嬤全撤了,只留個之桃在跟前侍候,在生完孩子之前不準她在踏出屋子半步。」
平氏和元氏還跪在地上,牧瑾已經出了屋子,沒想到弘暉負手站在外頭,她勉強笑了笑︰「爺怎麼在這?」
弘暉皺著眉握住她的手︰「手這麼涼也不知道拿個手爐。」
牧瑾垂著眸︰「忘了。」
弘暉本是來听听到底怎麼回事的,也沒料到就見到了他眼中溫和的谷氏、嬌艷的元氏,柔美的平氏成了這樣讓人覺得陌生又厭惡的樣子。
事情的始末他是明白了,三個姨娘和在一起想給正房女乃女乃一個下馬威,事情敗露又互相撕咬,其情其態實在讓人作嘔。
牧瑾到底還是心軟了些,若是她能在狠點,谷氏肚子里的孩子這會就掉了也是有可能,她卻選擇了適可而止,放了那個孩子一條生路。只是她自己到底被眼前的情景污到了眼,心情也不大好。
弘暉嘆氣,牽著她的手︰「走吧,回屋子歇會。」早上要在宮里作畫,回來又是這樣的事,確實是費神了些。牧瑾乖順的點頭,由著弘暉牽著她的手回了正院。
谷氏屋子里就留了個之桃,其他都遣了出來,連平氏和元氏都一塊起身出來,心里還驚慌不定,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沒想到出來就見著弘暉牽著牧瑾的手在前頭,嚇了一跳吃醋都忘了,只問廊下的丫頭︰「爺是什麼時候來的?」
「姨娘剛進去,爺就來了,一直站在外頭听。♀」
平氏和元氏臉上忽的一片灰敗,這下便是牧瑾不找她們算賬,她們也都完了,丑態全被大爺看了去,怎麼能不遭厭棄?!
弘暉隨意的問些牧瑾在宮里的事情︰「還都順利吧?」
「貴妃娘娘寬厚,並不難相處,給貓兒做了不少小衣裳,裹了一包袱,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回來,額娘也看了,說不少估計是貴妃娘娘親自做的。」
這樣看來,貴妃對貓兒的喜歡確實是真心實意的。
「這胖嘟嘟的丫頭到是有福氣,得了貴妃的喜歡。」弘暉這樣說著,眼里散發著淡淡的暖意。
進了屋子牧瑾轉到屏風後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裳,玉色的大襖下系著淺藍色的裙子,隨意又親切,弘暉正坐在窗前翻看牧瑾看的書,見她出來笑著打量︰「怎麼也不做身新衣裳,總穿這些半舊不新的。」
牧瑾這會哪有心思理論這些,弘暉想轉移牧瑾的思緒,牧瑾自己卻總在思索,坐在弘暉對面不由自主的道︰「我如今想萬太醫為什麼平白無故的說我不能有孕?若我照樣生了孩子他這話不是不攻自破了麼?我思來想去覺得這里面有大陰謀,若是當時就說我不能有孕,緊接著就有人害的我不能有孕,爺想,這不是早早的就給這人抹平了罪責,以後只怕無論如何也查不出這個凶手。虧的當時剛生完孩子那會沒有用萬太醫開的藥材,若不然哪有這會的有驚無險的事?」
牧瑾能想到,弘暉自然也能想到。這宅子里不過就那麼幾個人,便是查不出,也能猜個**不離十。
弘暉輕拍了拍牧瑾的手︰「爺明白。」這會暫時不能動萬太醫,否則,到能很快查出來。
弘暉事多,在牧瑾這吃了晌午飯就去了前頭書房,才去就見胤禛在跟鄔思道商量什麼,見他來了,便道︰「正跟鄔先生說著,弘時年紀也不小了,總在家里也不是回事,我在禮部給他尋了個缺,過兩日就讓他去。」
弘時的事情上弘暉從來不多言,胤禛即這樣說,他便笑著道︰「還是阿瑪想的周全,讓弘時出去歷練歷練畢竟是好事。」
弘時雖然不爭氣,但胤禛卻也不願意就這樣放棄這個兒子,這便是胤禛,在子女的身上又嚴厲又仁慈。
牧瑾這邊事情的動靜也不小,後宅都得了消息,李氏生怕事情扯到她身上,前所未有的安寧,即便是弘時得了差事,她也沒出來炫耀,到是年氏,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面上帶著不滿來見四福晉︰「平氏往常侍候的都還好,大爺不是挺滿意麼,怎麼我听說今兒到受了大委屈,若是她做錯了什麼到罷了,若沒有這又是個什麼規矩?」
年氏一直是個聰明人,她做事從來都是做給胤禛看的。
四福晉淺笑︰「大爺院子里的事情自有大女乃女乃處置,我平時也不便插手,在說,大女乃女乃是個仁慈懂事的人,因著平姑娘是妹妹給的,也不當丫頭使喚,單獨給了院子和丫頭侍候,這已經是妹妹天大的臉面了,若說大女乃女乃無緣無故的找平姑娘的不是,那到是不可能。」
年氏不是為了平氏找場子,她就這樣無所畏懼看似毫不知情的沖上來,就是為了讓胤禛覺得,關于大女乃女乃的所有的事,都跟她無關,至少她不是主謀。
年氏便紅了臉︰「我也不是說大女乃女乃那里做錯了,只是想來問問平氏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她到底是我給的人,她有不是到底也是我沒有教好。」
年氏服軟四福晉也笑的柔和了起來︰「他們小孩子的事情我也不過問,只不錯了規矩就是,你也太謹慎,平氏即給了弘暉,那她有什麼也跟你沒關系,別胡思亂想。」
年氏覺得該做的姿態也都做夠了,便也溫婉了起來,又說了些二格格生病之類的事情才起身走了。
即便知道年氏是在故作姿態,四福晉也要當做真的一樣應對,等著年氏走,面上便沒了笑意,這個年氏一次又一次的顯示了她的不凡和能耐,等著她年紀漸長,一定會是個厲害的對手。
年氏出了四福晉的院子,听見丫頭說弘歷因沒有做完課業,被胤禛罰著在院子外頭跪著,鈕鈷祿嚇的不敢去求情,年氏勾著嘴角笑了笑︰「走吧,去看看。」
弘歷在院子外頭跪著有些時候了,凍的嘴唇青紫,不住的發抖,年氏心疼的走了過去︰「怎麼好好的跪在這里?」
弘歷垂頭喪氣的道︰「師傅的課業沒做完,阿瑪罰我跪在外頭。」
年氏拉著他冰冷的手替他捂著︰「這麼冷的天倘或凍出毛病來怎麼辦?你額娘就沒去求求王爺?」
弘歷抿著嘴不說話,卻還是多少覺得委屈,一時到覺得還是年氏更關懷他。
年氏也不及和他多說就急匆匆的進了屋子,一會就見著她又出來︰「好孩子,快起來吧,王爺讓你趕緊回去暖和暖和,別凍出病來!」
弘歷年紀畢竟小,年氏又水滴石穿的關懷著弘歷,弘歷就是在有戒心,這會也所剩無幾。年氏親自抱了他起來,給了一旁的嬤嬤︰「快送阿哥回院子,若有什麼不好的,就去請太醫!」關懷之情溢于言表。
弘歷趴在嬤嬤的肩膀上默默的看著還在站原地看著他的年氏,第一次覺得,額娘說的話也未必都是對的。
天才麻麻亮,也只掃灑的婆子起來,藥童去敲萬太醫的門,半響也沒見有人應,他硬著頭皮推門進去,掀開床帳還不及開口,一切就都化成了尖叫。
胤禛和弘暉都站在萬太醫的屋子里,鄔思道彎腰仔細打量著萬太醫的尸首︰「肯定是昨兒夜里沒的,他嘴唇泛紫,口有異味,多半是毒藥所致。」
胤禛皺眉問︰「能不能看出是自殺還是他殺?」
鄔思道搖頭︰「這個就不不好推斷了。」
原本是想打草驚蛇,稍微驚動萬太醫,看他驚慌之時會把話傳給誰,傳給的那個人又會做什麼?原本打算的是順藤模瓜,釣條大魚,卻沒想到萬太醫就這樣沒了。
其實也可想而知,這個萬太醫給不少人做了壞事,想滅他口的人只怕不再少數,所以這事情要查才越發棘手。
一屋子的人都愁眉不展,暗衛卻忽然傳出來了信︰「張太醫給十四爺去了信!」看來,萬太醫靠著自己的死還是很快就驚動到了張太醫,將訊息傳了出去,這到是個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