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銘幫袁佳木拍了拍身上的雪,清俊的面容在陰影下藏著不明晰的鶩色。他將她護在懷里,抬眼看向小王的媽。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小王的媽沒想到沈良銘會突然出現,被他盯得有些心虛了。畢竟欺負一個落單的盲人,怎麼看都不太磊落。她咳了咳,什麼都沒說,轉身便要進米線店里。
「站住。」他冷冷開口。
小王的媽被他口吻中忍而不發的慍意嚇得一怔。
「把人弄成這樣,也不交代一聲,就打算一走了之了?」
袁佳木被他攬著,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心瞬間被一股暖流充填完滿。他的手漸漸收緊,把她手臂上的衣服攥得起了一片皺褶。她感覺得出,他在生氣。
其實被人保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好,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有勇氣撫著胸口告訴自己︰至少還有人在乎你的感受,你看,你還有存在的意義。而矛盾的是,她既享受這種難得的溫暖,又不希望他因為她跟別人發生沖突,說起來,她還很後悔,剛才不逞口舌之快的話就沒有那麼多是非了,唉。
她拉了拉他的衣擺,「算了,走吧。」
「我沒有你那麼大方,該計較的事情,就要一並計較清楚。有些人因為教養低劣抑或心理歪曲,而看不清他們的行為中隱藏的那些令人作嘔的惡意,把他們歇斯底里時別人的包容放任當做理所應當,然後沾沾自喜。這比生理缺陷還讓人悲傷,因為無藥可醫。他們一般情商低下,比如眼前這個,她肯定連我在罵她都听不出來。」沈良銘看著小王的媽的背影,一字一字,清晰且響亮地說著,說完還挑了挑眉,問她︰「您說我說的對嗎?」
小王的媽轉過身,皺眉道︰「你說什麼?」
他譏誚地笑了,摩挲了下袁佳木的肩膀,「你看吧。♀」
袁佳木知道這種情況下發笑好像不應該,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撲哧了一聲。
小王的媽見他們不明意義地笑了,終于反應過來他們背著她說了什麼壞話,怒了,「你剛剛說什麼?敢不敢再說一遍!」
「何必?說了你也听不懂。」他沉了笑意,肅然道,「來,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于你對我的老板暴力相待,如果你說得出好的理由,我就考慮不把你送去公安局。」
「喲,你威脅我?」小王的媽很橫,「你自己問問她,她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看她有沒有臉說啊!」
「那好,我來問。」他低下頭看袁佳木,這才發現袁佳木的臉有明顯的五道紅痕,大概是被扇了耳光,他捏著她的下巴細細端詳了下,表情又難看了幾分,「嘴角都裂了,你被打了?」
袁佳木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很清新,還帶著雪天特有的寒氣,沁人心脾,糟心的是,其中還混雜著一股隱不去的淡淡的茉莉香氣的香水味,一聞便知是女人專用的那種。
女人啊……
她突然有些低落,「沒事,不是很疼。」
「她先動的手?」
「嗯。」
「你有沒有動手?」
她搖搖頭。
「她是不是還說了什麼侮辱性的話?」
「……嗯,也還好。」
沈良銘淡然地總結,「也就是說,她又對你人身攻擊,又拳打腳踢?」他轉向小王的媽,「問完了,給你個機會向我老板道歉,你態度好的話,我就考慮不把你送去公安局。♀」
袁佳木又笑了,他這個略無理取鬧的問法,讓她瞬間明白了什麼叫護犢。
小王突然從店里出來了,拉了拉媽媽的手臂,「媽!快道歉吧!你先動的手,去了公安局也不佔理。」其實他已經在門後偷听了很久,之前他不敢幫袁佳木說話,因為他媽媽的脾氣非常暴躁,氣在頭上的時候誰的話都不理,再加上她之所以生氣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于他對她的感情,如果他再出面她一定更生氣,局面會更亂。這回看到有人幫袁佳木解圍了,他也松了口氣。
「走開,窩囊的東西!」小王的媽掙月兌開,朝沈良銘斜了一眼,一臉譏嘲,「你老板?呵呵,是情人吧?如果你只把她當老板的話,你會這麼幫她出頭?你當大家都是瞎的,看不出來你們倆早勾搭在一起了啊。你說你們都看上她什麼了?帶著個野孩子,還是個瞎子,到處勾搭野男人,不知廉恥!」說著還恨恨地剜了自家兒子一眼。
袁佳木皺眉,「你討厭我,說我就算了,對別人能不能放尊重一點?」
沈良銘默了片刻,嘴角輕彎。嗯,這只綿羊雖然難得反擊了一回,但是口氣還是軟得沒有任何殺傷力,不過能做到這樣他已經很驚喜了。
他沒有慍色,不以為意道︰「我喜歡她是我的私事,不用你操心,有這閑心,不如想想怎麼道歉。」說完拿出手機晃了晃,「給你一分鐘,好好想。」
袁佳木怔了,無神的眼楮里某種難以言喻的感情搖搖晃晃,差點傾瀉出來。
他說,喜歡她?
小王的媽嘁了一聲,「我會怕你?就這樣就想把我送進公安局,你以為公安局你家開的?」
沈良銘動作利落地給宋警員打了個電話,沒兩秒便接通了。他摁了免提,正經八百地說︰「小宋警員你好,我要舉報,這里是風鈴巷357號王記米線,有個非法聚賭的據點,金額很大,而且有大量非法物資的交易,速來。」
宋警員正在家里邊啃香蕉邊看新警察故事,正驚心動魄時手機就響了,這是他第一次接到沈良銘主動打來的電話,而且口氣好像跟平時不太一樣,會不會是開玩笑?「要舉報你直接打110啊!」
他扣了扣手機的背面,「你不在警局?」
宋警員听到咚咚的聲音,瞬間明白了什麼,玩笑的心思飛到了九霄雲外,腦袋轉了幾秒,應道︰「在,在值班。」
「那就來,問那麼多干什麼?」
「好,馬上。」說完那邊傳來了宋警員大喊的聲音︰「出警抓賭了——」
袁佳木傻眼,他這是演哪一出?
小王和小王的媽也愣了,小王的媽最先反應過來,故作鎮定道︰「你耍我們玩?非法賭博?我們開店清清白白,還會怕你舉報不成?」
沈良銘沉著眉眼,「你要是不清白就沒意思了,就是因為清白,你的寶貝兒子才有機會進局里被好好審一審。忘了告訴你,我在里頭認識不少人,說不定等你再見到他的時候,連模樣都認不出來了。」他的眼底充滿了的滿滿的狠戾和得意,讓人不寒而栗。「說起來,你可真是天真得可愛啊。」
小王徹底慌了,使勁拽著他媽的手,「媽,你快道歉啊!」
小王的媽表情呆滯,她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這個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小白臉,原來那麼變態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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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古語有雲,姜還是老的辣,但沈良銘是只批了女敕姜外衣的朝天椒,就不怕你跟他比狠辣。
所以事情鬧到最後,小王的媽拉下了臉面,主動跟袁佳木道歉了。而且很明顯,她被沈良銘嚇得不輕,渾沌得連警笛聲都分不清了。東民主大街上經過了一輛急救車,把她嚇得差點給沈良銘跪了。
袁佳木坐在店里的沙發上,安安靜靜地任跟前的人幫她消毒擦藥,整個四周只剩下她倒吸涼氣的嘶嘶聲。
沈良銘對著她的手掌吹了吹,細心地把砂礫挑開,面色凝重,忙活了半個小時,總算傷口全清理干淨了。
「好了,這幾天不要沾水。」
「謝謝,」她道,「酒精是新買的吧?」她以前買的那瓶是玻璃瓶裝的,而他從藥箱里拿的那瓶好像是塑料的,落在桌子上的聲音很輕。
他聲音漠然地答︰「是新買的,不過不是酒精,是雙氧水,這個不刺激。」
她一臉無辜地伸展了下手掌,「哈哈,不刺激嗎?我剛剛感覺還挺疼的……」其實現在回味一下,好像真的不太疼tt。
沈良銘無奈。他前天剛把她的藥箱重新置備過,全部的藥都翻新了,應有盡有,買消毒水的時候,他考慮到袁小樹用到的可能性比較大,小孩子都忍不了疼,所以特意買了刺激性小一點的雙氧水,沒想到最先用上的竟然是袁佳木。
如果他沒記錯,她的痛閾應該很高,就算不高也很隱忍。五年前的那一夜,她為了迎合他的需求,坐在他身上的時候,她明明都痛得擰眉冒汗了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于是他沒有節制地做了很多次,第二天送她去醫院才知道她下面都紅腫裂傷了。如今不過是擦個藥而已,她便有那麼大的反應,除了她為了緩解尷尬刻意為之,他已經找不出什麼別的原因了。
「你這些年就是這樣被欺負過來的?」
「也還好吧。」
他被氣笑了,「被打成這個樣子了也忍著?」
她聳了聳肩,「不要說得那麼嚴重。」
沈良銘一把抓住她的手,看著上面遍布的血痕以及淤青,「這不嚴重?你是不是覺得死了才嚴重?」
作者有話要說︰獨家,請勿轉載,盜文者自重。
第一更,補昨天的,今天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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