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芸嬙的吩咐,布澤跑進城後不久就帶來了以童舍官為首的更多人手的幫忙,經羊舍里的獸醫一番粗略診斷,方才告知她是背後一處脊骨損傷斷裂,導致無法行動。于是乎,得此噩耗的芸嬙只能暫且安知天命,任憑這幫人將她抬到一塊平直硬實的木板擔架上用繩索扎實捆綁全身,再以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抬進了城內。
重新回到這座官邸,芸嬙的心情真是復雜得非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的……想不到,她一個大活人立著出府,了了卻是全身被五花大綁,躺著讓這麼多人給抬了回來,多絕妙的諷刺吶。
擔架上,芸嬙用唯一還能自由活動的左眼打量著這座也不知過了多久又重新回來的庭院。雖然並不寬敞,可就在她離開時還冷冷清清的壩子里現在已是擠滿了人。
看來戰爭結束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只是怎麼唯獨不見盛瑾年的身影?
不會是出什麼意外了吧?
芸嬙在心里擔憂的想道。
再放眼庭院,一群被後者居上,由冷牙帶來的一幫蘭薺兵擊得潰不成軍,身穿褐色綿甲的靶賀俘虜們全被繩索相互牽制的捆綁著雙臂再束于背後,擁擠成一團坐在壩子中央,個個垂頭喪氣。
火光簇擁,風搖影曳。樹影撼浮,月影斑駁。
芸嬙張望著院子里一群一動不動,仿佛被石化的人,不由眉心微蹙。這算個什麼氣氛?能清楚听見風拂過耳畔的聲音,听見火把被吹得「噗噗」直晃的聲音,卻就是听不見這些有鼻息有體溫,能走會動的大活人的呼吸聲。這種寂得令人毛骨悚然,血液沁涼,身體僵硬,腳底生根的微悉恐怖感,讓她有種誤闖幽冥墳場,甚至是想要欲之逃跑的錯覺……
這時,右手握戟立于身側,在一塊大石板上面對那群靶賀俘虜而坐的冷牙听見門邊的動靜。表情不悅的微眯著眸,只屑拿細長妖惑的眼角朝芸嬙一行人中間隨便打發一眼後,就不作聲,冷冷的收回了視線。
嘖——
有什麼了不起。高興拿著人逗著玩的是他,生氣板臉拿人當空氣的也是他,跟誰欠他似的。
觸上他冷漠的目光,還有看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芸嬙的心里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忿忿嗤鼻,索性側過臉去不再看他。
「王爺,這次敵軍來襲,多虧娘娘機智獻策,才在王爺領軍趕來之前保住了羊舍,更將傷亡的人數降至最低。現在娘娘因戰身受重傷,脊骨斷裂,老臣可否懇請王爺準許老臣去取些蘭薺花來為娘娘醫治?」這時站在擔架一側的童舍官拱手作揖,對冷牙道。
听完童舍官的進言,芸嬙雖表面平靜,心里卻不由得一陣嗤笑嘲諷。她知道蘭薺花對蘭薺人而言的重要性和珍貴價值,但還真不知道冷牙當初為了拒掉這門親事究竟花費了多大的心力,不過現在依童舍官小心翼翼,且努力征詢他點頭答應的言辭看來,那的確是一個耗時費力,折磨身心意志,拷打**魂魄,需持之以恆的大工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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