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童舍官的進言,芸嬙雖表面平靜,心里卻不由得一陣嗤笑嘲諷。她知道蘭薺花對蘭薺人而言的重要性和珍貴價值,但還真不知道冷牙當初為了拒掉這門親事究竟花費了多大的心力,不過現在依童舍官小心翼翼,且努力征詢他點頭答應的言辭看來,那的確是一個耗時費力,折磨身心意志,拷打**魂魄,需持之以恆的大工程量。
還是那張一角不化的冰山俊顏,冷牙應童舍官的話再次轉過視線看著躺在擔架上的芸嬙,眼神交織繁雜。墨色深邃的瞳眸似化進了永夜,靜若止水;又似被霧林紗罩遮擋,虛無飄渺。良久之後他才開口,生硬的語氣如嘴餃寒冰道︰「先抬進去再說
先抬進去再說?
芸嬙對他不置與否的態度再次表示不滿。她只是斷了骨頭暫時不能活動而已,又不是魂歸西天,他干嘛說得像是要為她入殮下葬一樣?
嘁,這人,真是沒口德。既然舍不得拿出蘭薺給她治療就干脆把話擺上桌面說清楚,干嘛老是這樣模稜兩可,陰陽怪氣的。她又沒有強逼,反正她是知道的,他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讓她躺著等死,卻又保證不落人話柄的機會……之前救她,絕對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雲悠?」
冷牙的冷漠,芸嬙的抱怨,童舍官的為難……三人迥異分裂的情緒對峙在這幽冷的夜空中,悄悄結出了一張沉悶無形的大網。直到有這樣一支驚惑且抖著虛弱的聲音,像一片枯落的樹葉輕輕飄打在水面,雖不及軒然大波那般氣勢,卻也將這梗在眾人間陰郁緊繃的氣氛撕開了一道細微的小口。
雲悠?
听見這兩個熟悉的字眼,芸嬙一個激靈,趕緊側過頭循聲望去,暫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作祟了。
她疑雲滿月復,直接想到了靶賀王送來的那張紙箋。
不應該呀。
雖然她從未見過靶賀王的真跡,但那紙箋上的落款,她相信這種時候絕沒人敢冒著性命之危去觸犯靶賀王的名諱。再則就算這冷牙再有能耐,可也是與那靶賀王旗鼓相當的,僅憑先才城外的三兩下子,怕是不能將他降伏的。
但,現在這個喚她的人若不是靶賀王,又會是誰呢?
當芸嬙的視線還沒來得及在此人身上落定時,對方又趕緊補上兩聲,似是唯恐被忽略了一般。
芸嬙的目光被強行拖了去,她定楮一看,瞬間心口仿被提起……
大胡子?
怎麼會是他?
只目驚瞪,張口結舌。芸嬙霎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得怔怔地盯著同樣注視著自己的對方。
「雲悠?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雲悠?術鄴學士府的二小姐?」除了沉默,並未得到芸嬙一句明確答復的大胡子似就按捺不住滿心的激動,自顧把話匣子打開, 里啪啦說個沒完。
芸嬙皺眉,心想這個大胡子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她的另外一個名字,還說什麼認識。認識嗎?她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過他啊,連見都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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