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的入夜時分,這映月館新納的妙人兒秦霜霜,猶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現在太鄴城詩文雅會之上;為此映月館下足了本錢,噱頭撩人,誓要將這秦霜霜一捧入天。♀
當晚,正值皓月當空,月朗星稀之夜;太鄴城的一干文人雅士,官宦子弟,泛舟齊聚于太液湖上,把酒言詩,盡顯風流兒郎雅致。詩文映美景,一大片沿岸盛開的白荷亭亭玉立于湖中,輕搖玉姿,曼妙生魅;湖上清風驟起,浮起荷蕊中暗香四溢,惹得一方雅士陶醉不已。
此時,太液湖沿岸邊,百盞燈籠驟然亮起,拂亮了湖面上的白荷叢,映得一干景物如沐仙境般朦朧不真;船上一方文人雅士還未明白其中之變,一青衣女子輕紗遮面,柔懷玉琵琶,赤著瑩瑩玉足緩緩而落,降身在一朵開得正艷的白荷之上,清揚開雪肩上的紫緞,凌空如練飛揚起來。♀
青衣女子蘭指一翹,玉白般的縴指輕盈地劃過琵琶琴弦,和著湖心亭清起的玉簫聲,劃開了眾人閉息凝視地的寂靜。琴簫為伴,錦瑟和諧,高低錯落的琵琶聲,時而如歡快奔流的溪水,時而如幽幽低鳴的麋鹿,時而如直沖九霄的雲雀,時而如少女那耳際邊的竊竊私語,弦音錯落有致,配合著清悠的簫聲,恍如一曲天籟。
而更引人驚嘆的是,那白荷叢中的青衣女子,在一朵朵白荷之間悠然地跳起了一曲狐旋舞,婀娜之姿猶如敦煌壁畫上中那飛天舞者,舉手,低頭,弄足,回眸,盡生媚態,勾魂攝魄,時而清麗出塵,時而妖魅入骨;荷叢中驚起的螢火蟲,漫天綠瑩之光在青衣女子周身彌散開,襯得女子猶如九天仙女下凡,那一干景物都甘願淪為她的陪襯,美得不可方物。
一曲舞閉,琴簫嘎止,太液湖上頓時一片肅然,鴉雀無聲;湖上小舟上的文人雅士,仿佛都未從這驚鴻之舞的沉浸中醒轉過來,恍然不真的感覺。青衣女子裙袂飄飄地立在白荷之上,輕低曼妙之身朝湖上眾人一福,嬌柔悅耳之聲,如婉轉低唱的夜鶯,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霜霜獻丑了。」
寥寥數字,秦霜霜便跳上荷叢中劃來的一只小舟上,翩然離開。湖上之人,大夢初醒,沉澱之後,頓是在這靜謐的太液湖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呼聲;而一眾攀附,皆是被秦霜霜拋在腦後,置之不顧。
第二日大清早,映月館剛一館,小廝便驚見門前排起的浩浩長龍,頓時被這架勢嚇得軟坐在地。太鄴城中有頭有臉的文人雅士,官宦子弟慕名而來,紛紛派出家奴前往映月館送拜帖和定金,妄求與秦霜霜一見。
不乏文人雅士舞文弄墨討求芳心,遂有了教坊流傳的一句贊詩︰清袂羅裳驚鴻舞,玉顏仙姿出瑤池。秦霜霜太液湖上一曲霓裳凌荷舞後,一夜聲名鵲起,艷驚九州。
映月館光是拜帖禮金,都是日進斗金,點得芳姑手軟,笑得她老花枝亂顫;更別說能見上秦霜霜一面了,千金難求的殊榮!九州之內有頭有臉的人物,皆為能听上一首秦霜霜彈奏的琵琶曲,親手沏上的一杯清茶,或是一語天籟妙言為榮。更別提秦霜霜那青紗下的玉容是怎般模樣,引人無暇遐想。
別人千金難換輕解羅紗玉人面的一刻,而那映月館中的卑賤妓奴卓念郎,卻日日有幸得見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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