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絕黛風華 60局中人驚

作者 ︰ 醉流蘇

「姐姐向來身子不好,前幾日在他賈家剛‘重病’了一場,向來今日就算不能去給老太太拜年,賈家人也是能諒解的。♀」林墨玉輕聲說著。

只是,在說到「重病」兩個字的時候,明顯加重了語氣,其中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

初六,按照林墨玉之前的承諾,風華本該去向老太太拜年。但是,很明顯,他根本完全當沒這回事,不被他認可的親人,在他而言算不得親人,自然也不需要給予她任何禮數。

風華有些猶豫,其實,她心底也是不想去的,賈家那個虎狼窩,她真的是怕了,只須想想便覺得心有余悸。但是,她到底與林墨玉不同,林墨玉的身份尚未公開,而她卻深受賈家「大恩」,不能太過「忘恩負義」。

但是,林墨玉說得也的確很有些道理,除夕那晚發生那麼大的事情,賈家該知道的人也自然也都知道了,就算她不去,他們自己心里也該知道是為什麼。心虛之下,只怕也沒有膽子指責她失禮了。

正猶豫著,蘇嬤嬤輕笑了一下,「主子說了,姑娘若是有興致,今日可去榮國府看一場好戲,總能逗姑娘一樂的。」

風華心頭一動,她明白,沈君實這是暗示她要在今日動薛家人下手。

說實話,風華和林墨玉不同,她不講究什麼證據不證據的,懷疑了就直接下手,橫豎,要這樣害她的人並不多,少不了就是那幾個,冤枉不了哪個。更何況,就算冤枉了又如何?這次沒出手,並不代表她就是什麼好東西了。

而且,真相那種東西,並不能很容易查出來,她沒心情也沒心力去追尋那麼多,白白的費許多的心神。

所以,先對薛家出手,風華是一丁點的心理壓力也沒有。相反的,她真的很想很想去看看薛家人倒霉的樣子。只想想,就覺得無比的愉快。

看到風華明顯意動的樣子,林墨玉有些不快。不過,這不快明顯是針對沈君實的,與風華無關。他覺得,沈君實這明顯是在誘拐他姐姐。想起來,心里就覺得很不痛快了。

可是,撞見風華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就說不出讓她失望的話來。暗暗嘆了一口氣,林墨玉起身,「既然姐姐想去看看,那我就陪著你罷。」

風華知道林墨玉對賈家的怨氣有多深,也能看出他說這話的勉強,心中一暖,寧願心中的那點執念,輕笑道︰「罷了,不管怎麼樣,還是自己家里最好,還是不去了。」

姐弟倆,原本都是冷情、冷心的人,但是,為了對方開心卻都願意委屈了自己。

彼此對視一眼,微微一笑,整個人都好像泡入了別院的溫泉里,全身上下都無比的舒坦。

「姐,你想去就去。我呢,也不委屈自己,就不去了。」說罷,也不待風華再開口,便對一旁的蘇嬤嬤道,「不過,姐姐這一去,多少也是有些危險的,還請嬤嬤多加照顧,千萬別著了有心之人的道兒。」

雖然很不待見沈君實,但是,對于沈君實所留下的下人,林墨玉還是願意給予一定程度的信任的。畢竟,他和沈君實還是有一些共同的敵人的。不管怎麼說,沈君實也不想他姐姐在賈家吃虧。托付于他,還是不需要多擔憂的。

蘇嬤嬤雖然並不清楚除夕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猜到事情不小,心里其實也是有些自責、有些過意不去的。听到林墨玉仍舊這麼信任她,心里止不住一緊,忙屈膝道︰「大爺請放心,這次,老奴一定會萬千小心的。」

林墨玉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含笑看向風華,「姐姐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最好,什麼東西都不要沾他賈家的,說說話,看看戲,然後就回來。」

風華也想明白了,如果她的退讓會讓林墨玉心里覺得過意不去,對他而言並不是幸事,而是負擔。林墨玉正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才對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們,應該找到一個讓彼此都輕松、自在的相處模式,這樣才是真正的為對方好。

輕輕點頭,風華微笑,「我知道了,這次,我連他賈家的一滴水都不會沾。」

她就不信了,這樣還會有哪個有可趁之機?!總不能從空氣里下藥罷?那樣中招的可就不是她一個了。

林墨玉滿意極了,「如此,姐姐就回去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罷。」

風華在家時,一般是怎麼舒服怎麼來,衣服倒還好些,頭上卻是不著任何珠翠的,最多也就是簪一朵小巧的珠花,綰一個簡單的發髻。只有出門的時候,才會真正打扮起來。

其實,在林墨玉的眼中,風華這樣已經是極漂亮的了。但是,到賈府,還是打扮得鄭重一些,按照郡主的禮制來,總能讓她們有些顧忌。

到了賈府,風華如她所承諾的那般,連茶水都不喝一口,只陪著大家說笑。

好在,沈君實也沒讓她失望,這邊板凳都還沒坐熱,話還沒說上多久,那邊薛姨媽就哭哭啼啼的上門了。

「姨太太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這……是怎麼了?」老太太面上飛快的閃現出一抹不悅之色,最後雖然斂了下去,但是面色還是明顯的沉了下來。

話說,風華能夠在初六這日就特意來向老太太拜年,她老人家是既感動又欣慰的,也算不枉她推拒了所有邀約,在府里等著。

除夕那晚的事情,老太太已經從賈寶玉口中得知了所有經過。于是,對于林墨玉那日的態度她老人家不僅不見怪,反而理解了許多,對風華更是心疼得不得了。相反的,對于王夫人,那是滿月復的怨氣,甚至是恨意。

那麼,對于王夫人的這個妹妹,那是怎麼看都不順眼。平日里就看她薛家人不順眼得很,更不要說,她在這樣高興的時候出來壞氣氛了。

說起來,賈寶玉也是惱他這個母親至深了,所以,在老太太面前才會絲毫都不為她遮掩,甚至明顯帶著情緒。所以,才助長了老太太的怒火。

薛姨媽上前哭泣,「老太太,我們家蟠兒他……他……」

「他又怎麼了?又闖了什麼禍了?」這話里,老太太已經明顯帶著不耐煩之色了。

算起來,這些年,賈家已經為薛蟠費太多的心神、惹太多的麻煩了,老太太早就不耐煩了。如果不是薛寶釵上次逼得狠了,她早就眼睜睜看著薛蟠去死,哪里還會有現在這些爛事?

王夫人低著頭,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得她愈發的沉默了。就算看到薛姨媽被這樣明顯下面子的對待,她也是不發一言。

反而是一旁伺候的薛寶釵有些沉不住氣了,面上得體的溫婉之氣龜裂開一條條縫隙。說到底,被這樣對待的到底是她的母親啊!

薛姨媽面上也有些尷尬,但是,轉念一想,她也不必太心虛,「老太太有所不知,蟠兒自上次受了那一場牢獄之災,心下後悔不已,早已悔改了。這次,他真的是什麼事都沒犯。」

「哦?那衙門里的人抓她做什麼?這大過年的,莫不是閑得發慌了?」老太太皺起了眉頭,那表情,明顯是不信的。

薛姨媽面上忍不住一紅,「老太太誤會了,我說得都是實話……」

老太太抬起手,不耐煩的阻止了薛姨媽接下來的哭訴,「是哪個衙門抓的人?」

「是……」薛姨媽有些慌張的看向王夫人,見她穩穩的坐在那里,心里不由得一怒,說實話,她和王夫人的姐妹之情並沒有多深,大家更多的是相互利用,愛女薛寶釵嫁給賈寶玉以後受盡委屈,薛姨媽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心里卻是很惱她這個姐姐不出力的,只是她沒有能力為女兒出頭,所以才不得不忍了下來。

但是,如今唯一的兒子薛蟠也出了事,她這姐姐仍舊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她就不能忍受了,面上明顯帶了幾分怒氣。

好在,薛姨媽也不是沖動、不成熟的女人,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若表現得太明顯了,只會平白的讓別人看了笑話,也會壞了她們本就不多的姐妹之情,撕破臉,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深吸一口氣,薛姨媽皺起低聲道︰「是五城兵馬司的人。」

其實,有些話,薛姨媽還是沒說,那就是帶頭的人是五城兵馬使。如果情況不是如此的嚴重,她也不至于慌亂成這個樣子。

縱然是見多識廣的老太太面上也不由得大變,雙手下意識的緊緊握住座椅扶手,無意識的重復了一句,「五城兵馬司?」

五城兵馬司是直接听命與皇上的人,是皇帝的心月復。如果是他們下的手,那只能說明,皇帝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對薛家乃至四大家族下手了?

風華也是微微挑眉,她知道沈君實出手必定不凡,卻也沒想到,他這次出手那麼狠,竟直接跳動事發的地方衙門,直接動用了五城兵馬司。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才好玩。

「是個什麼罪名?」老太太到底是老太太,面色雖然依舊不好,卻已經冷靜了許多。

「說起來,這實在是怨不得我家蟠兒。是那永興縣令被人彈劾受•賄,才引得上面查起了蟠兒當初那件事來。」薛姨媽心里暗惱,只覺得自丈夫死後,自己孤兒寡母的很是可憐。尤其是這些年,風濕流年不利得很。

老太太想得就沒有這麼單純了,雖然說一個小小的縣令被彈劾並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到底是與賈家很有些關聯的人,不管怎麼說,賈家都不該一點消息都沒得到的。

想當初,那永興縣令本是一點面子也不給賈家的,如果不是動用各方勢力給他施壓,逼得他不得不臣服于賈家,薛蟠也不可能被放出來。

說起來,賈家那個時候真的是很冒了很大的險。因為,永興那縣令明顯是被上面什麼人給警告了,而且,最有可能那麼做的多半是皇帝。

逼得原本效忠于皇帝的人叛變,賈家自然是費了很大的力氣,而且,他們也很清楚,他們已經很明白的將皇帝得罪狠了。所以,就算不關心永興縣令以後如何,也得防著皇帝的報復。自然,也一直小心打探著後續的情況。

如今,什麼消息都沒有得到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巧合那麼簡單。

下意識的向賈寶玉看去,見他也是面色沉重,心里好像壓了一大塊石頭一樣的難受。看著薛姨媽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他們祖孫倆尚且如此,就不更不要說薛寶釵了。說實話,風華從來都不知道薛寶釵的臉上也會有那麼豐富的表情,那副驚駭的樣子,真的讓人心里痛快極了。

就連一直裝背景的王夫人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變了臉色,眉頭也不由得皺緊了。

看著這些人變臉色,對風華而言,真是一大享受。

不過,僅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風華眨著一雙清澈的眼眸看著老太太,小聲的問道︰「那個,薛家哥哥‘當初那件事’是什麼事?」

對風華,老太太就算是有一肚子火,也不會舍得朝她發。只是,要她就這樣咽下這口氣,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于是,老太太毫不客氣的橫了薛姨媽一眼,「什麼事?還不是打死了人的事!」

風華明顯一驚,瞪大了眼楮,「殺人?!」

老太太拍了拍風華的手,「好孩子,不怕,不怕!」

「那……所謂的受•賄該不會是咱們賈家為了這樣的事情賄•賂那什麼縣令罷?」風華面上帶著明顯的難以置信之色,完全的一副被嚇得口不擇言的模樣。♀

一句「咱們賈家」徹底的說進了老太太的心坎里,心里雖然仍舊有些著急、慌張,卻也有止不住的欣慰。說到底,她這個外孫女也還是向著賈家的。這一點,比別的什麼都強。

薛姨媽臉色瞬間黑了下來,雖然賈家此時在座的並沒有什麼外人,而且,薛蟠那事早晚也是瞞不住的,但是,听到風華這個眼中釘這麼說,她還是止不住的怒火中燒,「老太太,此時事關重大,咱們還是屏退無關人士,從長計議罷。」

「無關人士」是指哪個,那是再明顯也不過的了。

有求于人尚且是如此的態度,老太太自然怒火中燒,更不要說薛姨媽這話里話外對風華的針對了。所以,她老人家很不客氣的回了一句,「沒有什麼要從長計議的,說到底,這都是你們薛家的事情,賈家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薛姨媽這下的臉色可不止是發黑那麼簡單了,紅一陣白一陣的,簡直可以稱之為五彩繽紛,話,自然說得也不好听,「老太太,您說這話可就沒道理了。咱們現在,已經是一個繩子上的了。」

「此事上達天听,賈家也不過是個行•賄之罪,我們認罪服罰也就是了。怎麼著,也不能一錯再錯,與殺人凶手綁到一根繩子上去。」老太太嗤笑著看著薛姨媽。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她還真以為拿著那點東西能威脅賈家一輩子啊!真真是太好笑了!賈家雖然比不得以前了,也不會讓人牽著鼻子走,怎麼可能一輩子受人挾制!

薛姨媽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瞠目結舌的看和老太太,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太太會把話說得那麼絕。她實在不明白,賈家怎麼敢?

老太太看都不看薛姨媽一眼,只冷淡的吩咐下人道︰「姨太太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想來是身體不舒服的緣故,還不快送姨太太回去?」

好歹是親戚,看到人不舒服,不僅不關心一下,趕緊請大夫,還要反過來趕人走,這事兒也做得夠絕的。不得不說,老太太就是老太太。這話說起來,臉不紅、氣不喘的,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賈家的下人到底是賈家的,就算平日里有多少毛病,主子下了令,他們還是很清楚應該如何做的。于是,賈家的下人態度強硬的將薛姨媽請了出去。

只是,在離開之際,薛姨媽終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也顧不得強撐自己的高貴神父,憤恨的瞪著老太太,「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這麼完了。想輕易的把自己擇出去,怕是不那麼容易的!」

說罷,拂袖而去。

對此,老太太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撩一下,完全當她不存在。

說起那次王夫人查抄大觀園,老太太其實是很不高興的,尤其是在知道王夫人惹到她寶貝外孫女的時候。不過,現在她倒要感謝王夫人查抄大觀園了。因為,如果沒有查抄大觀園這事,薛姨媽一家也不會為了避嫌搬出梨香院。如果他們薛家一直厚著臉皮不搬出梨香院,趕她也趕不出多遠去,豈不讓人心里膈應得慌?

「好孩子,嚇著了罷?」老太太慈愛的看著風華。

風華輕輕的搖了搖頭,眼眸都是關心之色,「姨太太是親戚,咱們幫幫她也是應該的。但是,說句不該我說的話,那樣觸犯律法的事情,還是不要做得好。沒的,把自己搭進去了,也不見個好兒。」

說到這個,老太太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我也沒想到她竟是個如此不知道感恩的人!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會趟這趟渾水!真真是個黑心腸的!」

王夫人就算再能忍,也受不住老太太這樣當著她的面作踐、折辱她的妹妹,暗暗握緊了手中的絲帕。尤其是听到風華的話以後,眼楮里更是飛快的閃過了一抹狠戾之色。

老太太一直在注意著王夫人的動靜,在她剛剛露出這種情緒時,立刻一個眼神殺了過去,明白的表示自己的立場和警告。只是,她實在沒有為一個一閃而過的眼神問罪于王夫人的道理,看她,也不過是提醒賈寶玉,要他親眼看看自己母親的樣子,也免得他將來顧及著親情不好下手。

如老太太所料,賈寶玉的精神也一直高度集中著,隨著老太太的眼神過去,他恰好看到王夫人那來不及完全收起的狠戾之色。心,早已涼極了,卻還是「咯 」了一下,隨後,不是心疼,而是滿滿的防備,防備她對風華下手。

老太太罵完了薛姨媽,又來安慰風華,「說起來,還是我的玉兒冷靜、聰慧,這樣,才像是我們賈家的當家人。我年紀大了,糊涂了,受不住她們的眼淚,使得賈家陷入困境,實在是不該。」

風華知道老太太一直焦急的等待著她這個「賈家孫媳婦」進門,也知道她總是在旁人面前為她撐腰、立威,卻沒想到這次把話說得這樣直白。心里不由得有些煩亂,面上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抹急切、羞惱之色。

可是,她這個樣子,看在旁人眼中便是害羞了。尤其是老太太。

于是,老太太愈發的滿意風華了。

又說了幾句話,風華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也沒有留在賈家用膳。

老太太雖然有些不舍,但是想著一會兒還有事情要處理,衡量了一下,也就同意了。當然,她老人家永遠不會忘記讓賈寶玉去送風華。

一路上,賈寶玉欲言又止。他總覺得自己想要說什麼,但是,又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最後,風華上了車,看著賈寶玉這個樣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低聲說了一句,「人生在世,所求者,最重不過‘平安’二字。」

賈寶玉明白風華對他的暗示,心里也很感動,只能用力的點頭。

只是,風華不知道,離開了她之後,賈寶玉就沒了這份不知所措,和老太太在一起單獨說了很久的話之後,就變得伶牙俐齒的厲害。

怡紅院,偏房。

一向穩重的薛寶釵焦急的走來走去,她真的慌了,更加後悔了。因為,她發覺自己嫁給賈寶玉之後,一丁點的好處沒撈著不說,反而搭上了自己的自由。這不,她還沒能踏出賈家的二門,便被老太太的心月復鴛鴦給截了回來。

不僅如此,鴛鴦一改多年來溫和的樣子,變得冷冰冰的,再不與她姐姐妹妹的親近,反而態度強硬的將她關在了怡紅院,讓她上天入地,求助無門。她忘不了鴛鴦的眼神,好像看著一個無足輕重的下人一般。

因為王夫人的關系,雖然賈林兩家的婚約曝光讓她的身份變得很尷尬,卻也沒有什麼人敢于在她面前明晃晃的表現出不屑。也就是她自己,偶爾會為了打簾子、伺候人這樣的事情生悶氣。好在,她是一個很會自我調節的人,很快就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所以,心態也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可鴛鴦的表現讓她清楚明白的感覺到不一樣的了,她第一次明晃晃的感覺到自己的身份有多卑賤。

薛寶釵清楚明白的知道,如果薛家真的完了,如果她那沒什麼出息的哥哥真的死了,那她就真的是沒有一點依靠,徹底的淪為像趙姨娘那樣的人了。不,或許,連趙姨娘都不如。至少,她還有一雙兒女傍身。至少,她的丈夫對她還有些感情。而她薛寶釵,心高氣傲,卻什麼都沒有。

听到動靜,薛寶釵忙起身沖到房門口,「是鶯兒嗎?」

鶯兒是她的貼身丫鬟,也是她最信任的心月復,雖然談不上特別聰明,但是,勝在夠忠心。所以,薛寶釵很清楚,只要讓鶯兒逮到機會,一定會來見她。只要見到了鶯兒,她也就有了一線希望。

可是,外面沒有動靜,反而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薛寶釵直覺不對,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迎著光,走來的正是自婚後就對她沒有一絲好臉色的賈寶玉。

冷笑一笑,賈寶玉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之意,「不用叫鶯兒了!你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所以,你就死心罷!」

說起對賈寶玉的感覺,對薛寶釵而言,真是是很復雜很復雜的。她曾經看不上他,曾想改變他,也曾懷疑過他,但是,現在更多的是怕她。

「你……你把她怎麼樣了?」薛寶釵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發抖。

「送她去一個好地方。」賈寶玉俯身看著薛寶釵,笑得很是神秘,「一個,男人們特別喜歡的地方。」

薛寶釵瞪大了眼楮,她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賈寶玉說得是什麼地方。但是,正是因為猜得到,所以,更加的難以置信。她無法想象賈寶玉這樣的人會將一個女孩子送到勾欄院那樣的地方。

「你知道嗎?她真沒想到,她是那麼剛烈的女子!當她知道我要把她送到那個地方去的時候,差點一頭撞死在我面前!不過,我也不擔心,听說,那種地方有很多讓女人听話的東西!其中有一樣,叫什麼來著?」一瞬不瞬的看著薛寶釵的眼楮,賈寶玉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好像是叫做‘合歡散’來著!」

薛寶釵的面色瞬間變得蒼白,「你……你簡直不是人!」

賈寶玉的瞳孔狠狠的收縮了幾下,其實,他之所以到薛寶釵面前說這些話,就是為了試探薛寶釵的反應。很明顯,薛寶釵知道「合歡散」這玩意是做什麼。

第一次,賈寶玉有一種想要親手掐死一個女人的沖動。

這麼想著,他也的確這麼做了。一雙手,狠狠的掐住了薛寶釵的脖子。那雙眼楮,更是赤紅一片,帶著明顯的殺氣。

事情已經發生了多日,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只要睡著了,他就會夢到中了合歡散的風華。要麼,是風華與親弟弟亂•倫,最後,因為接受不了,拿簪子刺入了自己的大動脈。要麼,就是她懸梁自盡、舌頭伸得老長的畫面。或者,是溺水。或者,是撞牆。

夜夜難以安眠,賈寶玉都不知道自己竟會知道那麼多的自殺手法。那觸目驚心的血跡,那驚駭恐怖的畫面,都讓他心如刀絞。明明知道只是夢,明明知道心愛的人正好好的待在林府,卻還是害怕,驚得一身身的冷汗。

這筆賬,他不知道該向誰算。這其中的痛苦,他也無處訴說。

就在不久之前,他清清楚楚的看著風華坐在老太太面前說笑,腦袋里也還是會閃現出那一副副恐怖的畫面,駭人極了。

賈寶玉覺得,他快要被逼瘋了。

薛寶釵面上被漲得通紅,肺內的空氣越來越少,她拼命的抓著賈寶玉的手,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抓破了他的皮肉,可是,仍舊半點效果也沒有。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薛寶釵突然怕極了,她難道就這樣死了嗎?

「二爺,您……您這是在做什麼?快放手啊!」女子尖銳的聲音,胳膊上也開始吃重。

理智微微回籠的賈寶玉側目,這才發現抓住他的人是彩霞。想道彩霞正是母親身邊的心月復,賈寶玉再一次紅了眼楮。

他前腳才把薛寶釵給控制起來,後腳母親就派了心月復來,王夫人想要做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用力的將彩霞甩開,賈寶玉怒火中燒,「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管!」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幸運,因為賈寶玉要對付彩霞,薛寶釵抓住這一個機會,自賈寶玉手中逃月兌了,跪在地上,劇烈的咳嗽加喘息著。

賈寶玉不是殺人惡魔,他一向憐香惜玉,賣掉鶯兒,已經是他做過的最狠戾的事情。如今,看著跪在他腳底下喘息的薛寶釵,如何還能對一個弱女子再下殺手呢?

逼近彩霞數步,直嚇得彩霞一再的後退,賈寶玉這才冷冷的說︰「回去告訴母親,不該管的事不要管。否則的話,對我們大家誰都不好。」

雖然是在暴怒中,但是相比于對薛寶釵和彩霞兩人,對王夫人,賈寶玉還是客氣了許多。

當然,王夫人听在耳朵里會不會這麼覺得,就另當別論了。

彩霞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賈寶玉,嚇壞了,慌忙爬起來,結結巴巴的說︰「是……是……」

「滾回去!」

賈寶玉這一聲令下,彩霞立刻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的落荒而逃。

賈寶玉走到門口,連頭都不回一下,只冷冷的說了一句,「寶姐姐,我的手上不想沾血,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不殺你。但是,你要明白,像我們這樣@黃色小說

沒錯,薛寶釵手里是握著一些證據。但是,之前薛寶釵為了救薛蟠,已經露出了太多的底牌。外面的,該清洗的、能清洗的,賈家也已經清洗得差不多了。薛家內部掌控的東西,不消說,自然是在薛寶釵手里,只要控制了薛寶釵,也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當然,這並不是賈家至今不對薛寶釵下手的原因。主要是因為薛寶釵她實在太聰明了,老太太仔細分析了,怕外面還有什麼賈家不知道的有力證據存在。借著這個機會,也能探上一探。

如果有,也算先安撫住了薛寶釵,免得她狗急跳牆,然後找機會湮沒證據。如果沒有,那就好辦了。正如賈寶玉所說的那樣,一個已經嫁進來的妾室,家族又沒落了,是生是死,還不是賈家一句話的事情,哪里有人會在乎。

就這樣,在風華詫異中,安安穩穩的渡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當然,據風華打听來的最新消息,薛姨媽變賣鋪子、家產為薛蟠疏通關系,希望能救兒子一命。只可惜,衙門里當官的那些人是禮,照單全收;事,一點不辦。為此,薛姨媽也曾找過她那任九省都檢點的兄長,但是,貌似王家的親情很淡薄,並沒見王子騰有什麼手段。

就在風華以為薛家要就此退出歷史舞台的時候,她見到了一個她怎麼也沒想到的人。

「玉兒,你看看,能不能幫你薛家哥哥尋求一下忠順王爺的幫助?哪怕……哪怕拖上一拖也是好的!」賈政漲紅著臉,將一早備下的禮物推到風華面前。隨後,低著頭,眼楮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其實,賈政心里也很難受,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走這一趟。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走,四大家族都有可能會徹底消亡。現在的情況很是緊急,哪怕拖上一拖,他們也能有個喘息的機會,找到一個可以對應之策。

說起來,賈政本想由賈寶玉來走這一趟的。但是,賈寶玉鐵了心了,就算眼睜睜的看著賈家消失,就算他這個父親拿家法逼著,甚至差點跪下來求他都統統沒有用。

賈寶玉只有一句話,「我就是死,也不會讓林妹妹為難分毫,更不會讓她為了討好別的男人!」

雖然賈寶玉一直不信,但是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可見忠順王爺必定是有所圖的。尤其是新年,他的禮物還未送去,人忠順王爺的禮物就早早的送了過去,聲勢浩大得很。那個時候,不過初三而已。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想要的是什麼,那是再明顯不過的。

賈寶玉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或者他的林妹妹總有一天會變成忠順王爺的林妹妹。但是,他自己絕對不會在心愛之人推出去一事上出力。

「這些年,舅舅對我的疼愛,我都記在心里。」風華搖頭輕笑,說實話,她以為,就算有人來,來的也會是賈寶玉,並沒想到是賈政,「我這里有兩樣東西要給舅舅。您請太醫看一下,如果看過之後,您還是要求我這麼做,我……我就答應你。」

當然,這話也只是說說而已,忽悠忽悠賈政。薛蟠就是她通過沈君實給送進去的,怎麼可能再向沈君實求情?她腦子又沒毛病!說這話,不過是要賈政感動罷了。

說實話,風華真的很想知道賈政知道真相以後會做出什麼選擇。畢竟,在林黛玉的記憶里,她這個舅舅是非常疼愛她的。對于這個舅舅,林黛玉心中也真的有幾分敬愛。現在,風華很想知道這份敬愛到底值不值得。

以前,在賈府的時候,好多次,賈寶玉失了分寸,做了惹林黛玉的生氣的時候,林黛玉都會威脅著要告訴舅舅。那個時候,她心里是得意的。得意于舅舅對她的偏寵。因為有他寵愛,對于王夫人的針對,她總是會多幾分底氣,也多幾分無謂。在林黛玉的心里,她那大舅舅根本算不得舅舅,只有賈政才是真正親人。所以,私下里,她總是單稱一聲「舅舅」,而不是「二舅舅」。

只是,風華不知道林黛玉這是不是又是一次錯誤的自信。說真的,賈家已經夠讓她失望的了,再失望下去,就別管她翻臉了。

風華不管賈政不解的目光,轉而看向一旁的雪雁,「去,將鳳姐姐每個月為我配備的人參養榮丸,還有寶姐姐特意送我,並且一再囑咐我每天都要吃上一兩的血燕取來,讓舅舅帶回去。」

賈政也是官場上模爬滾打出來的,他已經隱隱的意識到事情不對的,也有不好的預感。但是,他也不敢說出來,也不願意相信。所以,只能從雪雁接過來,回去命人細細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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