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的羅曼史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作者 ︰ 蔣不听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覺得不至于,可丁原又的確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由此我對鮑老爺的講述產生了懷疑。♀

減責心理,人人都有,我篤定可以從丁原那里听到另一個版本,關鍵是他願不願意告訴我。

兩天後,瘟神啟程回家,縱然鮑府割鋪賠款,貼上了一大筆錢,但上下人等還是一片歡欣鼓舞。我在的這些日子,想必知道內情的人都不好過,擔心丁原發難,擔心我的身份露出破綻,演技這東西,是要講究天分的。

其實呆了這麼些天,除去那晚和紀秋逛了趟夜街,前日去了趟前廳,其余時間全被鮑老爺刻意悶在房中,想跟個熟識的人聊聊天都不成。

當著丁原和燕雲飛的面,我與鮑老爺孫姨娘道了別,互相擠出幾滴哀怨淚,一切就都盡在不言中了。人家為我和青蘭用銀子鋪了路,不管能不能走得舒服,我以後也不能再給鮑府添心思了,畢竟我只是個孤兒丫頭的身份,沒落進黑窯妓院之類的地方,已算我走運。

馬車在門口等候,青蘭挽著我出了門,目送丁原和燕雲飛理所當然地上了頭一駕車。那兩人沒有與我說話,燕雲飛甚至都沒看過我一眼,她一定恨慘了我。

我並不在意,臨上車前回頭在鮑府送別的人中瞧來瞧去,有主人,有婢女,有小廝,管家福爺也站在角落沖我微笑,心里不免疑惑,問青蘭道︰「怎麼不見豆子哥?」

青蘭的臉一下子垮了,她瞪我一眼,自己先爬上了車架。

「你也沒見著他?」我跟著她上車,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副壓根不打算答話的模樣,心里有了點數。

我模模她的頭,道︰「見不著就算了,這回匆忙,下回再見唄。」

青蘭慪眼︰「你瞎說什麼呢?誰說我沒見著,今早還見了。」

「哦?」我促狹地笑了,「那都說什麼了?是不是你又訴苦,豆子哥就說‘不是還有我呢麼?’哈哈。」

青蘭知道我偷听了他們的談話,卻沒有笑,她沉默了一陣,道︰「他成親了。」

「啊?」我大驚,「你離開這才多長時間,他怎麼就成親了?」

青蘭情緒顯然低落,道︰「我和他又沒怎麼樣,人家怎麼不能成親?」

我怒了︰「豆子哥這麼沒良心的!前腳跟你打包票,後腳就娶別的女人了,是個騙子嘛!」

青蘭垂著頭哼笑︰「算了,是我自己命苦,怨人家做什麼,他也沒說過要娶我。」

可憐的青蘭,雖說這年代的異地戀更加不靠譜,但分崩離析的時間也太快了,正是古今男人說一套做一套的通病,才使得那麼多女人對愛情灰心喪氣,怨氣沖天。

「豆子沒出息,」我摟住她,故意輕松了語氣道︰「像我們青蘭這麼秀外慧中,持家聚財的一把好手,他配不上!你放心,以後我給你找個好婆家,一定要比豆子家世好,比豆子有錢,比豆子長得俊俏,一心一意只疼你一個,氣死他!」

青蘭噗嗤笑了,嫌棄地翻我一眼︰「你看你多有出息,自身都難保了還說大話呢。」

「這可不是大話。」我掰過她的肩膀,認真道︰「一根繩上的螞蚱那是玩笑,你要記住你是完全自由的,做丫頭只是一份工,不是綁了你的人生,飛鷹山莊算不得安身立命的好地方,有一天你要是有了喜歡的人,找到了更好的去處,只管離開,什麼都不要想,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青蘭定定的看著我,道︰「那你呢?」

我一愣︰「我?」

「以後怎麼辦?」

青蘭的這句問話,使得我一整天都陷在回憶中不能自拔。♀我從來不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有點目光短淺,有點隨心所欲,有點得過且過,能吃能喝能偷懶,只有到了荷包空空的時候才會動動腦子想辦法,賺點錢來解決問題,若是問題解決了還有余糧,那就繼續快活下去,懶惰下去。

可那一切,都是在上輩子的前提下才能做到。上輩子,我的自由和性命只屬于我自己,而現在明有丁原深仇束縛,暗有燕女懷恨在心,捫心自問,以我和紀秋的交情,怕還達不到讓他再次心軟的份上,如果這女人大怒之下發起狠來,紀秋難保能轉得過死忠的彎兒。自由和性命,到這里竟成了奢侈品,再繼續硬踫硬下去,吃虧的只能是我自己。

看來無論哪個年代,哪個背景下,當個腦力工作者應該都能相對過得好些。

不知抄了哪條近路,未經磨盤山,第三日大早便到麓江,一行人打馬上了客船。秋高氣爽,山青水闊,江面游船如織,岸邊楓紅似火,景色十分宜人。

小廝來告知半日即可渡江,無須下車。我便趴在窗口興致勃勃地觀景張望,看朝陽從霞光中露臉,看江面上有魚兒躍起,看一輛輛馬車陸續上船,看成群結伴的人們從甲板走過,能見世面的機會不多,心情自是極好,呼吸幾口帶了腥氣的江風,心肺也覺得清冽無比。

青蘭端了早飯進來,看我頭未梳臉未洗,只顧趴在那兒樂呵,上來就給了我一下︰「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你的心是有多大啊,還等著我伺候你哪!」

「哪敢呀?」我笑嘻嘻地模了梳子在頭發上撓了兩下,眼楮還在窗外飄著,忽地看見不遠處船欄邊靠上了兩個人,一藍一紅,執手相看,四目傳情,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我回頭對青蘭道︰「丁原是不是不讓咱們下車?」

「是啊,」青蘭接了梳子,將我的長發理開,「晌午就到了,下車做什麼?」

「看風景啊,」我擺月兌她的手,起身朝車門走去,「他能下我為什麼不能下,再說你不也下了?多好的江景,不看可惜。」

「噯,」青蘭忙攔住我,「我一個丫頭下車有什麼要緊,你怎麼說也是夫人,不能拋頭露面。」

「瞎說,甲板上有好幾個女子,不都在拋頭露面,我要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說罷我便掀簾出去。听青蘭大叫︰「你發髻未梳!」

披頭散發確實不妥,我掏出帕子將頭發一挽,松系了個結,從車後繞過,別在拐角處偷瞧著那兩人你儂我儂,互訴情衷。藍衣惡魔偶爾附耳竊竊低語,紅衣女鬼嬌羞一笑,風情萬種。心中一邊冷笑一邊暗自思忖,此時過去我應該如何不露痕跡地破壞這甜蜜氣氛?

要予以一個女人毀滅性的打擊,很簡單,搶走她心愛的男人就可以了。當然,丁原厭我入骨,我煩他更甚,爭搶此男,在理論上和實際操作上都說不過去,況且我從外貌到心機也不具備這樣的本領,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辦法讓她心愛的男人拋棄她。從情感上來說,她三番五次想要我的命,我記仇;從道德上來說,她插足別人的婚姻,破壞別人的家庭,所以我搞點花樣也算師出有名︰誅三。

若不是因為紀秋,我想我不會那麼憎惡她。

臉上掛著陰險的笑容,小九九正盤算得歡快,忽見丁原不知為何轉過頭來,眼楮有意無意地朝這方一瞟,駭得我趕緊往後縮,卻不料腦袋「 」撞了個硬邦邦的東西。♀

「哎喲。」

「哎喲。」

兩聲低叫重疊,我捂著後腦勺轉過身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突然多出來的一堵「牆」,抖了半晌嘴唇也沒能說出話來。

那「牆」正揉著下巴,一臉埋怨的瞅我,嘴里嘟囔著︰「怎麼說退就退啊」

這太詭異了,馬車後方是大片甲板,別說走個人,就是耍套猴拳翻幾個跟頭的空間也足夠用了,而緊貼著馬車後壁的我,竟然會撞上一個人?

愣神片刻,我緩過勁來,警惕道︰「你誰啊,站在我身後做什麼?」

那人放下手,下巴一揚,眼珠子撇到眼角梢處,居高臨下地睨著我,神情極其傲慢︰「跟我道歉!」

我再次愣神片刻,莫名其妙道︰「道什麼歉?」

「你撞我了。」

船已,朝陽霞光萬道,灑在這個陌生男人身上,他似乎穿的是件白色的衣服,我卻被一條一條的金光耀得睜不開眼楮,臉貌難以評價,實在因為那傲慢的表情太過搶眼。

我好笑又好氣,這年頭怎麼什麼鳥人都有?一手搭涼棚,一手指了指馬車︰「我靠著馬車,怎會撞到你?莫非你也靠著馬車?」

那男子竟毫不客氣地道︰「是又怎樣?」

「那你鬼鬼祟祟跑到別人馬車後頭是想干什麼?」

男子突然露齒一笑,一排白牙閃閃發光︰「那你又鬼鬼祟祟跑到別人馬車後頭是想干什麼?」

「嘁!」我嗤笑,拍拍車壁道︰「這是我家馬車,我靠在這兒吹風不可以麼?」

男子笑容更甚,兩排白牙閃閃發光︰「就算是你家馬車,我靠在這里吹風不可以麼?」

「不可以!」我板住臉,居然有這種無賴到理直氣壯的人,怒道︰「想吹風找你自己的馬車去,我的馬車不給你靠!」

男子一癟嘴,仿佛受了委屈似的︰「你好凶!算了,我不讓你道歉了。」

「你偷偷模模的站人身後還好意思讓我道歉,走開走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不能在這人身上浪費時間,我送個白眼,揮手趕他,轉身又別在馬車後朝船欄處偷瞄了一眼,那兩人已經不見了。去哪兒了?我的計劃還沒實施呢

「你到底在偷看什麼?」耳畔倏地吹來熱熱的氣息,一顆腦袋從我肩上斜探出來,離我的臉只差了半根手指。

我險些驚叫,心頭一個激靈,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想也沒想,掄圓了胳膊回頭就甩出巴掌。

快如閃電,掌風迅猛,我自信這因為恐懼而凝結起全身力氣的一耳刮子天下沒有人能躲得過,可是「啪」地一聲之後,耳刮子半路被截,腕子直接卡在了他的手里。

「你真的好凶。」他笑嘻嘻的,傲慢的神情換做輕松,沖我眨了眨眼,皮膚很白,瞳仁很黑,睫毛很長,鼻子很挺,我看得很清楚,看得很細致,細致到幾乎變成了斗雞眼,因為我們的鼻尖差那麼一丁點兒就要貼在一起了。

悲劇的是,這時丁原居然帶著燕雲飛從另一側轉了出來,驚訝地看著我們。

悲劇的是,我和這個面如傅粉,明眸皓齒的男人之間,沒有距離。

我的左手拉著車框,右手交叉過身體被他握住,準確地說,此時我應該是團在他的懷里。這個瘋子,很應景的將他那只空閑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眼前一陣漆黑,尋找自由之路還沒來得及踏上,路線圖就先被狗撕了個粉碎。

不意外的听到丁原冷冷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捉奸的號角已吹起來了,我懶得答他,也不知怎麼答。松懈了手勁,退離了身體,沖那男人道︰「放開我。」

那男子並沒有放手,他看了丁原一眼,對我笑道︰「你想打我,這總該向我道歉了吧?」

燕雲飛站在丁原身後,身軀挺得筆直,滿臉的冰清玉潔,眼楮里的輕蔑卻一覽無遺。那表情仿佛在對我說,□□!有了相公還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一剎那間我有了錯覺,咱倆到底誰是窯姐兒啊?

我又向後退了兩步,用力拽了拽我的手腕,看起來他握得並不緊,我卻掙月兌不開,便有點氣急敗壞︰「男女授受不親,快放開我!」

那男人似乎真的不太正常,他不但不放,還抓著我的腕子搖了起來,嘿嘿道︰「你道歉我就放開。」

「道你個鬼的歉!」我終于按捺不住大叫起來︰「你躲在我身後嚇我,現在還非禮我,你怎麼不向我道歉!」

那男子撓撓頭,一副懵然的模樣︰「是麼?我嚇到你了?那我向你道歉,對不住。」

「啊!變態!」他那裝瘋賣傻的德行激得我火大,使勁扭動著胳膊,整個人就要跳將起來,沖著丁原吼道︰「相公!你是死的啊,你娘子被人非禮啊!」

周邊漸漸多了幾個圍觀的人,遠遠看著,竊竊私語。而丁原一直站在一邊,除了開頭那一句問話,其余時間既不出聲也不挪步,臉色也並沒有難看到哪里去,看著我們對話來去,就像是在看一出事不關己的戲。此刻听我叫喚,這才慢騰騰走上前來,竟然沒有發難,而是沖那男子抱了一拳彬彬有禮道︰「兄台何故為難我娘子?」

那男子眼楮一瞪,怔了半晌,沖我疑惑地道︰「怎麼你已經成親了麼?」

「廢話!」我躁狂起來,更加用力地甩著手,連蹦帶跺,吃女乃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無奈就是無法擺月兌他的控制,頭發散了,風吹起發絲糊在了我的臉上,周圍的人已經開始竊笑。

那男子先是一臉痛心神色,口里不知所雲︰「怪哉,怪哉。」繼而又向丁原微笑,友好地點頭道︰「你娘子想要打我,我這才出手防範,並非有意為難。」

丁原道︰「哦,原來如此,怪在下管教內子不嚴,叫兄台見笑了。」

男子道︰「無妨,無妨。」

丁原轉向我道︰「你怎能打人呢?快向兄台道歉。」

除了瞠目結舌,我也做不出什麼更適合此刻的表情了。這世界如此瘋狂,人心如此難測,我卻沉淪其中無力自救,可悲,可嘆!

「還不道歉?」丁原拔高語調,「你要丟臉到什麼時候?」

青蘭跑了過來,左右望望,嚇道︰「小姐你在干什麼?」

我平靜下來,任由那人握住手腕,不再掙月兌,仰起臉道︰「在丟臉,怎樣?我就不道歉,怎樣?」

那人還是笑嘻嘻的︰「你不道歉我就不放手嘍。」

「你給我放開!」

「不放!」

「你是登徒子,死變態!」

「變態何意?」

「菊花,不要再胡鬧了!」丁原似乎真的生氣了,他眼神凌冽,口氣不善︰「我叫你不要下車你為何要下來?惹出事來還胡攪蠻纏,徒叫人笑話!」

我一指燕雲飛,冷笑道︰「你和她能下車我為什麼不能下?我是囚犯嗎?改不了你的老毛病,看誰不順眼就是誰惹事,他鬼祟躲在我們車後你怎麼不問,他非禮我你怎麼不說?咱們今天就耗著吧,我沒做錯,絕不道歉!」

「你沒做錯兄台豈會為難于你?」

「他是變態的你相信他?」

「你」

「好了好了。」那男子打斷丁原的話,手一松放開了我,扶著額頭笑了起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是我執著了,我嚇著了她,你們莫再吵了,吵得我頭昏。」

丁原立刻拱手垂頭,態度極為謙恭︰「真是對不住兄台,內子頑劣,任性胡鬧,在下一定好好管教。」

那男子擺手︰「不必了不必了,你莫為難她,你們走吧。」

听著這對話,我的腦袋也昏了起來,頑劣胡鬧,我還有點人格沒有?我的敵人就是丁原的戰友,連向個瘋子垂眉低眼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他果然是在抓住一切機會不遺余力地打擊我。

丁原上來扯了我的衣袖,將我拉向車頭,我邊走邊向那男子惡狠狠地揚了揚握緊的拳頭,口型仍堅持做著「變態」。

他跨出一步斜著身子目送我離開,甜甜地一笑,兩排白牙閃閃發光。

誰敢說他不是瘋子?長得好看的人瘋起來更要命!

回到馬車里,我與丁原一人一邊面對面坐著,我心火未滅,他半晌不語,青蘭知趣地退了出去。

好一陣子沉默,原先計劃被程咬金全盤打亂,我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大不了又被他捉個把柄折磨羞辱一番,總歸已經習慣了。便耐不住開口︰「要罵就罵,反正今天不是我的錯。」

丁原眯起眼看我,眼神里帶著探究︰「你為何要打他?」

我氣不打一處來,皺眉道︰「現在知道問了,剛才不是還說我頑劣?」

「你是有些頑劣,與男子爭吵聲大勢凶,哪有一點女兒家的樣子,」他數落著我,口氣卻一反常態的溫和,「不過我相信不是你的錯。」

我奇怪的瞥他一眼,這話听著怎麼這麼別扭呢,相信我還一個勁叫我道歉?

「你就說說你為什麼要打他?」

「他行事不端!」我氣憤難平道,「偷模的躲在我身後,還把腦袋伸到我肩膀上,嚇了我一大跳,遇見這種人,當然不能饒了他。」

「他為何會躲在你身後?」

「我怎麼知道,我當時正在」我頓了頓,又道︰「我當時正在看江景嘛,哪里知道後面站了個人,還離我那樣近,一回手就被他拉住,不是心懷不軌你說是什麼?」

「哦,是這樣。」丁原頷首,停了片刻道︰「那確是他不對了。」

我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懷疑道︰「你真的相信我?」

丁原微笑︰「我相信你,不過以後你若再遇見他,莫要糾纏,莫要言語,離他越遠越好。」

我卻糊涂了︰「一個陌路人而已,我怎麼會再遇見他?」

丁原嘆了口氣︰「但願不會,不過這個人性子古怪,若覺得你有趣,你躲也是躲不開的。」

我大驚︰「古怪?你認識他?」

「是。」

「他是誰?」

「你無需知道,總之他不好惹,記住我說的話便是。」

丁原起身想走,被我攔住︰「那不對,如果我真的還會再見到這人,豈不是又要被他耍弄?我就算躲,也該知道是躲著誰不是?知己知彼才好百戰百勝。」

丁原哼了一聲︰「知己知彼?那麼你是對我了解了多少,才和鮑文山一起演了那場戲?」

心里撲通一個重跳,我回避他的目光,坐了下來,含糊道︰「什麼戲?我沒演過戲啊。」

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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