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他,別再讓他找到你。♀」
林淼的話,心澄本是想反駁,可她卻尋不到反駁的理由。誠然,他們二人之間有太多的說不清道不明,剛好她存著些心思想要弄明白,怎料蕭遲會在這種時候中毒。
心澄沉默著,驀然想起自己似乎連他怎麼中毒的也不知曉,或許是在剛入密道的時候,又甚至是更早。長久以來,蕭遲那油嘴滑舌的模樣一直沒有變過,無論何時何地她做什麼,他都會笑著跟隨,看起來悠閑又篤定。
然而這次卻是這樣的意外。
不過,自己不是一直期許著能擺月兌他嗎?
心澄想得深了,門口悶悶的,不知怎麼去緩解。
和煦的日光漸漸刺眼起來。這麼一翻折騰,居然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辰,林淼不滿地坐在一旁,似乎開始在意起自己的肚子,不再管心澄的回答。
心澄莫名有些惱,板起臉來道︰「你是何意?」
听到她問話,林淼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想起先前自己拋下的話茬,心虛地把頭一轉,道︰「沒事沒事。」
心澄沒有作聲,雙眸盯著林淼,疑惑之中透著鄙視,像是覺得他把自己耍了一通。
見了那眼神,林淼稍稍頓了一下,過後卻從容地轉過身,轉了轉他精明的死魚眼,攤手道︰「郡主別這樣看人呀,哎!實話說,我挺同情郡主的,估模著您這輩子都別想逃出此人的手掌心了,因為如此毅力驚人又能屈能伸的混蛋你斷然是斗不過他的!」
此話一出,心澄更是模不著頭腦,里頭的那個「混蛋」還昏迷著,怎麼這摯友就這樣調侃他起來,一點也不覺得此事嚴重?想到這里,她愈加惱火,不由斥責道︰「你這人說話為何這樣沒有分寸,蕭遲還在里頭躺著,怎不知為他擔心?」
她是心里急,不料林淼卻嘖了一聲,神情稍顯不屑,「不知郡主是否知道,蕭遲平日外出身上均會帶藥,但多為傷藥,從未有解毒之品。♀」話到一半,他瞄了眼心澄,見她容色驚訝,嘴角跟著翹了起來,繼而道︰「這是因為蕭遲他娘從小把他浸在藥罐子里,身子那是骨練得極好,幾乎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所以他是不可能輕易中毒的,除非……除非他故意。」
他故意?!
這話叫心澄的腦子里炸開了鍋,一時間瞠目結舌。
他故意的?他是在騙她?心澄說不出話,僅有的疑問也被林淼那肯定的眼神消去。百感交集的同時,她望了一眼緊閉的屋門,心一橫就沖了過去。
「啪」地一聲,木質門被粗暴地推了開來,應聲而出的,是婦人的一句嬉笑︰「兒子你這次玩月兌了啊。♀」
這句話之後,氣氛霎時凝結了。
「原來你們在……騙我嗎?」心澄莽莽撞撞地闖進來,見二人都好好的,怎一個震驚了得。蕭夫人笑容滿面,一點看不出方才的急迫之感,而蕭遲也已蘇醒過來,他臉上雖然還沒有血色,可亦是能覺出精神不錯,絲毫沒有虛弱氣在身。
母子兩見了心澄不由都愣了,蕭遲拼命咳了一聲,忽的從下床走到她身邊,胡亂解釋道︰「心澄,我娘醫術高明,不過三下兩下便將我救醒了。」
蕭夫人也反應過來,跟著上來打馬虎眼︰「是,是啊,這不是我兒子剛醒,我正高興著嗎……」
心澄整個人都在發抖,顯然是被氣的,偏巧這林淼也在這時走了進來,朝著蕭家二人又眨眼又聳肩,意思大概是自己說漏了嘴。母子兩見林淼在那里明示暗示,也知道這邊裝不下去了,只好各自想對策,順便還瞪了眼林淼那個壞事的。
蕭遲本就面色蒼白,這會兒更是急得不知所措,伸手想要拉住心澄,不想卻被她一手打掉,見她眼中盡是失望,他心里亂作一團,忙道︰「心澄,我並未騙你。」
「夠了。」心澄退步離了遠些,失望地看著眾人,嘆氣道︰「這幾日多謝你們的照顧,既然蕭遲沒有大礙,那我先告辭了。」
說罷,她尋到自己的包袱,獨自一人又沖出了院子。
蕭遲本是想追,奈何身上毒性還未完全散去,力不從心不說,還差點跌到地上。林淼扶起他,忍著蕭夫人充滿殺氣的眼神,笑道︰「你也該放她一個人靜一靜了。」
蕭遲撐著站起來,顰眉注視她離開的方向。
他不怕她走,只怕她真的不願再讓自己接近她。
不過他想錯了,心澄其實沒有離開天水的意思,她在這里還有一件事未了,那就是綺羅幫的寶貝。
心澄氣歸氣,到底還是在城中的客棧安頓了下來,先是買了些吃的果月復,又一番喬裝改扮,雖然怎麼遮容都沒辦法面目全非,但只要不太引人注目便是最好的了。
只是有一點讓她很不滿,這客棧偏偏處在紫逸樓邊上,打開窗一望,還能瞧見那樓里些許風景。
怎這麼「好運」!心澄趴在窗邊憤懣地想。誰叫自己當日在紫逸樓邊上裝作那人的娘子,這等丟人事恐怕今後是無論如何也忘不掉了。
也罷,從今往後再也不要也不會這牛皮糖有瓜葛,他們之間到此為止,前後一筆勾銷,就算之前蕭遲的確為他受過傷,如今他拿這種事「戲弄」自己也相抵消了,待她尋到了如意環,就馬上離開這個不祥之地。
計劃固然很好,可她也清楚,剛才的事自己一時也釋懷不了,她氣的並非是他的欺騙,而是自己對他的心疼,那種疼似乎很真實,抽得她幾乎想掉眼淚。
看著那些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面前晃,心澄又覺堵得慌,趴了一會兒便伸手關了窗戶,準備下樓去透透氣。
這時,窗沿下卻好似有人在喊她︰「姑娘。」
心澄左顧右盼,見周圍沒有人在,便循聲望下,只見一個素色外袍的男子站在那里,身形極瘦,面色也是慘白,此刻正抬頭對著她笑,「姑娘,你的墜子掉了。」
「抱歉,那不是我的。」心澄自是月兌口問出,為了不妨礙偷盜,她身上從不帶飾品,自然墜子這種東西也不可能。
可那人卻沒有離開之意,一口咬定道︰「不,確實是姑娘掉的。」
即便容色嚇人了點,此人的笑容也算是和善,看起來沒有惡意,心澄只得再擺擺手,「公子,那確實不是我的。」
那人听了沒馬上接話,盯著手上的東西沉默了一會兒,又回眸瞧瞧後街,怎麼都不像是覺得自己找錯了人。果然片刻後,依舊不依不饒道︰「姑娘,若不是你的,可否下來幫著找失主?」
心澄以為他是普通的路人,這樣執著到底心生不解,于是想了想,直接從窗口跳下,緩緩走到男子身旁。
直到這時,心澄才發現此人的臉色有多麼的白,不僅是毫無血色,說是膚白如雪都不為過,一襲素色袍子在身,更是襯得他如謫仙一樣出塵月兌俗。可惜此人固然俊美,身上卻散著一股子寒氣,宛若從冰窟里走出一般,叫人想敬而遠之。
心澄咽了口口水,略帶畏懼道︰「不知公子,想從何找起?」
男子彎起唇,慘淡的容顏之上暈開了一抹得逞的神色,「我知道此物一定是姑娘的,因為姑娘的身上,有一股腐壞的氣味。」
聞言,心澄不由大驚,閃身後跳,不料卻迎來一記重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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