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不是白當的 大明寺

作者 ︰ 殊默

香姨娘一夜不見,竟憔悴了許多。

——美人還是那個美人,只不過,她身上原本外|露得很的那股算計勁兒全都跑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就像個繡花枕頭……還是個洗過很多遍發黃發舊了的繡花枕頭。

給張冉請了安,香姨娘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等張冉開口搭理她。

無暇去給薛夫人請安,張冉便吩咐听濤把早飯端上來。

這會子,她就當著香姨娘的面兒,慢條斯理地用飯。

香姨娘不急不躁,等得十分有耐心。

食不言寢不語,張冉安靜地將一頓早飯吃完,這才叫人收拾了桌子,接過听濤端來的盞茶。

悠閑地抿了一口瓜片,張冉目光落在香姨娘身上,才發了問︰「姨娘今日,找我有何事?」

香姨娘臉上堆起笑,給身後的心兒使了個眼色。

心兒趕緊將手里托著的一件白布衫托給香姨娘。

香姨娘扯過那白布衫,往張冉身邊一湊,貓下腰對她說︰「二爺身上那幾件中衣都舊了,這一趟從京城里回來,一路上風塵僕僕,那些衣裳怕是都不能穿了,所以我給他裁了幾件衣衫……眼下衣衫做好了,倒是不知道該往上繡些什麼花樣……便來尋女乃女乃您問一問。女乃女乃您覺得是繡竹子好呢,還是梅花蘭花?」

張冉吃飽了喝足了,心情還不錯,樂得和香姨娘兜圈子︰「二爺最寵的人就是你了。他喜歡什麼,你能不知道?」

張冉這一巴掌下來,打得香姨娘的臉有些白。

暗中咬咬牙,香姨娘繼續腆著臉和張冉搭話︰「那我就往上面繡些蘭花罷,女乃女乃覺得可好?」

「蘭花?」張冉冷笑了一聲,「我看倒是水仙花更適合二爺些。」

這樣的男人,配得上花中君子?

回想他打馬街頭的樣子,整一個自我感覺好到爆棚的自戀男。水仙花配他,不冤枉。

香姨娘努力參悟了半天,還是沒參悟透這水仙花中蘊含的深意來,只能干巴巴地接上一句︰「女乃女乃這提議……甚妙。水仙花要是繡在衣裳上,倒也粉黃可愛。」

————

香姨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和張冉東拉西扯了半天,還是沒扯到正題上。

張冉看不下去了。

「香姨娘今天,好像不對勁?」

張冉的茶都喝了兩碗,這第三碗,是再也裝不下了。

听出張冉語氣之中的不耐煩,香姨娘訕訕然地說到︰「昨兒,見到了表小姐,當真是驚為天人……而且瞧她的模樣,倒是有些眼熟。」

來了。

張冉精神一震,稍稍坐直些來︰「哦——?香姨娘以為,她長得像誰?」

香姨娘眼波流轉,微微一笑,說︰「我瞧著,倒是有些像女乃女乃呢。」

張冉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噗嗤」一聲笑了︰「像我?我看她倒是更像香姨娘你呢。」

香姨娘沒想到張冉這麼直接,只一愣,又被張冉搶了先︰「姨娘比我先進這薛府的門。有些事,應該是比我更明白才對。」

看著香姨娘尤在錯愕,張冉好心地提點了她一句︰「若是不明白……這薛家的老僕如此之多,偶爾,也該尋他們聊聊天……才是。」

說了大半天話,張冉也有些累了,對著香姨娘揮揮手︰「听濤,送客。」

————

送走了香姨娘,張冉又睡了個午覺,起來了無事,便去尋薛大女乃女乃說話。

朱繡進屋來稟報時,薛大女乃女乃正在收拾衣物。听到張冉來訪,薛大女乃女乃瞧了瞧手上的小衣服,嘆了口氣︰「請她進來罷。」

朱繡看看那一床的小衣服小褲子,頓了頓,才問︰「女乃女乃,不……先把這些收起來?」

「弟妹算不得外人……而且這事,她在嫁來薛家之前,應該就知道了的……」

————

張冉進屋時,薛大女乃女乃的衣服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看到那一床的小嬰兒用的衣服褲子,張冉微微一驚,繼而歡喜地撲到薛大女乃女乃身邊︰「嫂嫂你這是……有了幾個月了?!」

薛大女乃女乃苦苦一笑,搖搖頭︰「弟妹誤會了……這些,是給我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兒準備的。」

張冉錯愕了——薛大女乃女乃什麼時候有過一個孩子?!

薛大女乃女乃扭頭,看到張冉那一臉的驚詫,倒也是隨著她詫異了︰「怎麼?你嫁來前,不知道這事?」

按理說,兩家聯姻之前,都是要把對方家里頭的八卦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才敢放心嫁娶的。♀

張冉正在苦苦搜尋張梵的記憶,無暇回答薛大女乃女乃。

薛大女乃女乃恬淡一笑︰「也是,那時候你心里就想著我們家二爺,這點小事,怕也是不會往心上去。」

張冉剛在腦海中撈取到一些零散的片段,听薛大女乃女乃這一說,收了笑,問她︰「嫂嫂至今未能……可是因為這事傷了身子?」

現代的女孩子做個人流啥的都要小心不孕,更何況是這醫學十分之不發達的古代?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薛大女乃女乃念了句文,反過來安慰張冉,「大夫說我還年輕,慢慢調理,總是會有的……現在只是緣分未到。」

張冉靜默片刻,叫來觀海︰「我那封家書,已經寄出去多久了?」

觀海掐指一算,答︰「回女乃女乃,已經有十四日了。」

張冉皺了皺眉,又問,「從揚州往京中寄書,要多少時日?」

「快馬加鞭,兩日便能送達……」觀海答完,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薛大女乃女乃過來拍拍張冉︰「天寒地凍,滿上些日子也是有的。又者,眼下正是年末,家家戶戶都忙……興許弟妹的事被這樣耽擱了罷。」

張冉對著薛大女乃女乃笑笑,牽了她的手,說︰「我在心中與家母說了嫂嫂這事……听聞宮中有一名劉姓太醫,醫術甚為高明……若是能請得他來,嫂嫂定能得償所願。」

薛大女乃女乃略有些動容,感激地看了張冉一會兒,答︰「能得弟妹這份心,我已經無憾了。」

張冉笑出了聲︰「心意我有的是,嫂嫂想要多少,便拿去多少……可是這太醫,還是該來瞧一瞧的。」

張家在京中權勢滔天,還怕請不來一介太醫?

薛大女乃女乃沒再謙虛,輕輕地應了一聲。

「所以這些小衣裳是該好好地收著。指不定馬上就能用上了呢。」張冉來到床邊,順手替薛大女乃女乃折起小玩意來,「是該好好地收著。」

————

薛大女乃女乃和張冉兩個收拾小孩衣物,也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下午話。

晚上薛大爺會回家吃飯,張冉不好再叨擾薛大女乃女乃,瞧著天色不早了,便起身請辭。

臨去前,張冉停了停腳步,對薛大女乃女乃說︰「嫂嫂,我明日想去大明寺拜佛,你可方便給我安排些人手車輛?」

薛大女乃女乃略一思索,將家中用度過了一遍,才回張冉︰「正好明日公公休沐,婆婆也在家。雖說二爺領了許多人出去,但是還是夠用的……我這就給你安排去。」

張冉笑著,給薛大女乃女乃行了個大禮︰「那有勞嫂嫂了。」

薛大女乃女乃忙不迭避了張冉這禮,說︰「要不是我手頭上有些事沒處理完,我明日也和你一塊兒去的。」

張冉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得曖昧起來︰「公公明日休沐……豈不是大爺明日也休沐?嫂嫂還是在家好好地陪著大爺罷。」

被張冉點破,薛大女乃女乃也不羞不惱,伸出根指頭在她腦門上點了下︰「你這機靈鬼兒。明天得叫馬夫好好將你顛一顛,將你這歪嘴皮子顛正才好。」

張冉笑嘻嘻地和薛大女乃女乃告了辭,領著觀海還有其他人,一並歸去。

薛大女乃女乃將她送出了門,這才回屋,著手準備晚膳。

————

原本,張冉是一個根正苗紅堅決不相信任何鬼神的無產階級革命者。

但是,作為無神論者的張冉穿越了……

她還能如何淡定地繼續當無神論者?

于是乎,張冉決定去抱個佛腳,請佛祖保佑她,離婚順利。

這薛家雖小,主子也少,可水太深了。

她今天依稀想起來,薛大女乃女乃嫁進來第三個月就懷上了,可第四個月就沒了孩子了。

……其中關竅,真是不忍深思。

再加上那未曾謀面的薛二爺……明明有個如花似玉論及婚嫁的青梅竹馬,偏還娶了張梵,偏還娶完了就拋到一旁……肯定也不是善茬。

分析了一遍,張冉只一個想法——

早離,早超生啊。

————

次日早晨,張冉很難得地起了個大早,更難得地,去給薛夫人請了個安。

薛夫人知道她是要去廟里拜佛,那高興的喲,連連催促張冉早些出門,千萬別誤了上香吉時。

張冉孝順地應了,帶了听濤留觀海守屋,帶了一行媽子婆子丫鬟,坐了車,往大明寺駛去。

到了大明寺,進了大殿,參拜了佛祖,上了香,捐了功德,被小沙彌帶著參觀了一遍這古剎,張冉又被小沙彌領著,到了女客休息的地。

床鋪什麼的,已經被听濤整理好了,用的都是從薛府里帶來的張冉平日用慣的事物。

張冉想著馬上就要回去了,頭發也未解,只洗了把臉,便月兌了鞋到床上歪著去。

在床上歪了半天,張冉這是睡也睡不著,書看也看不進,干脆翻身下床,要出去溜達溜達。

——她穿到古代這麼久,每天見到的都是薛府頂上那四四方方的天,再沒其他了。

看著自己主子興致勃勃的樣子,听濤也沒勸,給張冉重新整理了下,便扶著她出了門。

出門前,薛大女乃女乃就給她說過這大明寺後院那一片楓樹林,說得那是天花亂墜美不勝收,說得張冉不去看一眼,這輩子都算白活了。

于是,張冉出了屋子,叫听濤尋人問了那楓樹林的位置,主僕兩個便往那殺去。

好在也不遠,張冉不一會兒就尋到了。

此時已經入冬,那一片楓樹紅得火燒一般,驚心動魄。

听濤一下子就看傻了。

可張冉是現代來的人,九寨溝的楓林看過,曾經滄海,這一片楓林哪還入得了她的眼?

于是拋下听濤,自己在這楓林里頭瞎逛逛起來。

听濤傻歸傻,可心系主子,看著張冉走動,趕緊跟了上去。

大明寺里頭上香的人絡繹不絕,可這一片楓林卻沒多少人。

張冉的腳一深一淺地踩在落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楓林看似很小,實則很大。

張冉一直走著直線,卻總是走不到頭。

听濤跟在主子身後走了半天,越發覺得不對勁,剛要出聲阻止,誰知張冉猛地停下了腳步。

听濤一怔,抬頭,也看到了那一片紅雲之下的,身形頎長的白衣男子。

楓林如朝霞一般,美得勾魂攝魄,可這站在霞光之下的人,卻比朝霞更動人。

听濤呼吸猛地一滯,腳上沒注意,踩到一截枯樹枝。

「咯嚓——」

樹枝斷裂的聲響中,那男子驀然回首。

看到張冉主僕兩個,男子先是一驚,繼而,化成了歡喜——

「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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