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宛兒哪里知道鐘荻淵會當眾對著她發如此大的火,先前她還心里暗暗高興,這鐘蕊一死,尚書府中正兒八經的小姐就剩她一個了,其他幾個姨娘生的完全不具備資格和她一較高下,父親就算再氣再怒也不會把她和母親怎麼樣,畢竟鐘蕊的死只能算是個意外,誰也不會想到是她弄死了自己的嫡姐。♀
可如今對著面容有些猙獰的鐘荻淵,她不禁有些害怕起來,這次是自己失算了,再怎麼說自己將來出嫁找個好人家還要靠鐘荻淵在外替自己四處打點。
她將身子微微向後靠了靠,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正在淡然喝酒的鐘蕪絕,咬了咬牙道︰「父親教訓的是,是宛兒沒了規矩,還望父親和哥哥看在姐姐的面上饒了我這一回吧。」
鐘荻淵看她一臉蒼白,雙目含淚,似一朵折骨的荷花,心中難免有些不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女兒,再听她話里提到鐘蕪絕,便抬頭看來一眼身旁豐神俊朗的兒子,心中總算有些安慰,女兒已經不在人世,自己的兒子總算還平安在自己身邊。狠狠地瞪了鐘宛兒一眼,鐘荻淵一把拂開夫人伸過來的手,獨自坐在一邊不再說話。
對于這場鬧劇,鐘蕪絕似乎什麼也沒有感覺到一般仍舊神色淡然地喝著酒,一旁的鐘宛兒見此眼神閃了幾閃,她盯著鐘蕪絕神情悲戚道︰「宛兒從小與嫡姐一起長大,姐姐待我如親妹妹一般,如今她遭此不測…。」
「人死不能復生,二妹不必太過介懷。」還未等鐘宛兒說完,鐘蕪絕便淡淡地打斷她的話,端起酒杯清淺的抿了一口,眼神落在前方不知何處。
鐘宛兒從小有個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為著這個秘密她不知痛恨了自己的身世多少遍,緊緊地攥了攥手中的秀帕,她盯著眼前男人俊美的側臉,心中幾乎要把他的名字絞碎,這個男人,她只能看,不能愛。
鐘八竅百無聊賴地看著前邊歌舞升平,算是對穿越這回事認了命,隨手折下一段梅枝拿在手中把玩,雖看著行為懶散,但她心中絲毫不敢放下警惕,那個黑衣的少年祭司,鐘八竅親眼看著他混入前面的人群,隨後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
慵懶地靠在一棵梅樹後,鐘八竅低著頭把玩手里雪白的梅花,眼底神色有些凝重,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有一道奇異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然而每當自己抬頭望去時,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按理說她此時所在的位置剛好位于那些人視線的死角處,他們應該看不到她才對,難道這附近還存在著第二個和她一樣躲藏在陰影處的人?
將手中的梅花丟在地上,鐘八竅袖中手指微曲,一只血紅色的蟲子沿著她的手腕爬到她瑩玉般的指尖,然後如一顆紅痣般蟄伏其上。
食肉蠱,生食活人肉,吞其髒,噬其血,留白骨育子蠱。
以前在執行任務時鐘八竅就用過這種蠱,當時沈薇寧看見那具爬滿血紅色蟲子的骸骨足足嫌棄了鐘八竅大半個月,非說鐘八竅是危險品種的攜帶者,跟她說個話都要全副武裝,口罩帽子耳塞就差點沒把鼻子也蒙住了,其他的同事更是看怪物一樣看她,好好的一個美人兒,可偏偏是帶毒的。
目光掠過指尖紅痣,鐘八竅眼神飄忽,估計獵人組的人知道自己死了後都會仰天大笑三聲,對著天空大喊蒼天有眼吧!若說沈薇寧是蛇蠍,那麼在他們眼里鐘八竅更是一個可怕的怪物,一個充滿誘惑卻毒到極致的怪物。
好笑地揮散去這些無聊的念頭,鐘八竅忽然感受到背後似乎有些不尋常,驟然轉過身去,卻發現那個黑衣祭司此時正站在自己面前沖自己詭異地笑,他的皮膚白得很不正常,甚至隔著好幾步的距離鐘八竅都能看見他皮膚下血管里流動的黑紅血液。
原本松懶的手指瞬間緊扣,指尖那顆鮮紅的血痣仿佛要滴出血來,鐘八竅雙目緊盯著眼前這個神秘的少年,眼底殺意流瀉。
少年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鐘八竅的敵意,他赤著腳站在滿是碎石的地上,嘴里模糊不清地喊著什麼︰「姐…姐姐。」
「什麼?」鐘八竅皺眉。
*的雙腳踩在尖銳的石子上,少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緩步向鐘八竅走來,他的眼神有些迷離,甚至還帶著點虔誠,一步一步向鐘八竅走來。
當他站在鐘八竅跟前時,鐘八竅總算听清他嘴里叫的是什麼了,正要問他到底是誰時,卻發現少年突然朝自己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待鐘八竅反應過來時,一股巨大的推力將自己向一旁推了出去。
等鐘八竅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摔疼的從地上爬起來時,猛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抬頭向周圍一看,頓時恨不得將那小孩剝皮抽筋,扔到油鍋里炸到內外焦透。
鐘荻淵激動地看著眼前突然間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兒,顫抖著從位置上站起來,真是蒼天有眼吶,他的蕊兒竟然還活著!
「蕊兒…是你嗎?」鐘荻淵蒼老的聲音似在顫抖。
鐘八竅有些無奈地承受著四周奇異的目光以及詭異的寂靜,輕輕垂下長而濃密的睫毛,遮擋住眼底的神色,待再抬起頭時卻是雙眸浸淚,她盯著鐘荻淵,委屈柔弱地輕叫了一聲︰「爹」
全場瞬間嘩然,姬隱看著底下這個紅裳美人,若說這鐘宛兒是朵清荷,那麼她姐姐鐘蕊便是朵紅蓮,美入骨,妖入髓。便是她如此清雅的打扮都如此惑人,那麼盛裝更是傾國之姿。
微眯眼眸,姬隱看著站在中間的鐘八竅,並不打算開口問話。
「好,好…平安就好,還活著就好。」鐘荻淵也不問自己女兒是如何出現在這里的,只一個勁的看著鐘八竅重復著類似的話。
一旁的坐上鐘宛兒的面色早已蒼白如枯槁,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袖,緊盯著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鐘蕊,似乎要把她的心挖出來看一看是否在跳動的一般,怎麼會?她明明看見那間屋子燒成了灰,鐘蕊,鐘蕊這賤人,明明已經死了,此時如何又出現在這里壞她大事?
若不是蔣氏一把按住鐘宛兒,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說不定此時鐘宛兒早已沖上去掐死那賤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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