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場面有些混亂,所有人都沒留意到甘曼不在,听見夏這麼一叫,比格立馬停了下來,在隊伍中找了一圈,果然沒有甘曼的身影。
「快去城里找找!」奧克利听到後,吩咐旁邊的守衛。他說好要照顧貝爾來的甘曼和魯夫的,臨走前少了一個,這簡直就是打他的耳光。
由于突發情況,貝爾人只好暫時回到波尼城,等待甘曼的出現。這麼一番波折,剛才渲染的離別悲傷的氛圍少了一大半,眾人只得卸貨物的卸貨物,躲在大樹乘涼的乘涼,找人的找人。夏和塔爾順著二號街一路找去,原本熱鬧非凡的街道,少了貝爾人之後,一眼就能望到底,夏來來回回走了幾遍,都沒看見一個人。
「到底回去哪里了?」夏停下腳步,眉頭緊鎖,環視四周說道。
這邊找人忙得不可開交,那邊被眾人尋找的甘曼卻在河邊來回踱步,面色比找他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甘曼來回走著,不時停下來向來時的路眺望,然後等待一兩分鐘,沒有人過來,他便失望的繼續重復這一循環。直到零碎的腳步聲,打破了他的循環。
「甘曼!」來人是尼克,他滿頭大汗的朝甘曼跑過來,氣喘吁吁的樣子,讓甘曼有氣也沒地方發泄。他一掃剛才的陰霾,興奮的看著尼克手中的獸皮袋,幾次想伸出手,都被理智壓抑住了。
「就是這個嗎?」甘曼一揚手指,指著尼克手中還未打開的獸皮袋。形狀和花紋暫且看不出來,但是大小,甘曼半眯著眼楮,猶如一個嚴格的審查官,上下打量了一番,估模著獸皮袋里的東西和自己要的差不多。
尼克點點頭,單手托著獸皮袋,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陶罐。陶罐高約40厘米,口徑寬而闊,直徑大約6、7厘米,最粗處直徑有10多厘米,其底部尖而錐,直徑大約只有15厘米。從外觀看,通體白色略現淡紅,罐口呈灰色,整個罐身有突起的細密花紋圖案。乍眼看上去,和阿奇打碎的陶罐別無二致,甘曼更是興奮,但是接過陶罐仔細一瞧,甘曼被猶如一盆涼水往他頭上澆下,整個人都焉了。
「不像嗎?」尼克見甘曼有些失望,擔心的問道。
「這形狀不對,阿奇的陶罐是圓月復、小平底的,而這個底是凹進去的,花紋看起來雖然一樣,但是……」甘曼將陶罐遞過去,示意尼克自己看,尼克接過陶罐,和手中的碎片一比較,果然有細微的差別,「少了一道花紋。」
兩人見對方臉上都是無奈,于是相視一笑,索性將好的陶罐放在一旁,坐在河邊發呆。甘曼偏過頭,用袖口擦去尼克頭上晶瑩的汗珠,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尼克則被甘曼突然的舉動,弄得面紅耳赤,手忙腳亂的掩飾著尷尬。見他如此,甘曼一掃失望的心情,回想起這幾天來,尼克為他所做的一切。
「謝謝你,尼克。」甘曼真心誠意的說道。
起先,他的確是因為尼克知道陶罐的消息,才和尼克交往,但你來我往間,尼克的大度和細心,讓甘曼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無論他怎麼刁鑽,尼克都會努力去做,比如,隨意放置在地上的那個陶罐,就是尼克為了讓甘曼完成任務,特意托陶匠做出來的贗品。從拼合碎片、畫出草圖,以及和陶匠協商,全都是尼克一手包辦。
「這次失敗就意味離成功更進一步了,我們再試一次吧。」尼克模模甘曼的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不,那個陶罐是物主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我們再怎麼做,也無法瞞過他的眼楮。」甘曼無奈一笑,然後長舒了一口氣,揚起脖頸,露出一個優美的弧線,享受清風穿過發尖。
尼克怔怔的看著甘曼,目光描摹著他的輪廓,不由的漸漸靠近。湊近了,他才看到原來甘曼的睫毛那麼長,扇形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他的目光往下移,滑過甘曼翹起的鼻尖,凹下的人中,一路來到兩片微微上翹的薄唇,尼克搜遍腦海中各種贊美的語句,都無法形容甘曼的嘴唇,他只能用行動來證明。尼克虔誠的低下頭,準備擷取這美麗的唇瓣時,突如其來的一幕出現了。
「混小子,放開那個雌性!」老獵戶氣急敗壞的吼道,尼克抬起頭,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只猛獸猛地一撲,壓在了身下。
一時間天旋地轉,等尼克再反應過來時,正好對上猛獸尖銳的牙齒,他瞬間魂被嚇掉了一半。
「嗚哇!」
他慌亂的掙扎著,奈何猛獸一雙尖爪狠狠的將他按在地上,無論他怎麼動都是徒勞。猛獸似乎有些厭煩動來動去的他,對著他振聾發聵的一聲怒吼,瞬間尼克帶著一臉口水癱軟在地上,猛獸很滿意自己的所為,遂沖老獵戶點點頭。
事情來得太突然,甘曼剛一睜開眼楮,就看見獸型的塔爾壓在尼克身上,老獵戶一臉惋惜的看著他,不時砸吧一下嘴,欲言又止的樣子,讓甘曼模不著頭腦。想起剛才的事情,甘曼有些尷尬,老獵戶會不會看見他和尼克這樣那樣了,所以才……甘曼猜測道。但是,甘曼扭過頭,為什麼塔爾要壓著尼克呢?難道是表示親昵?
「這……怎麼了?」甘曼吶吶的說道,期待有個人為他解答一切。
這時,夏匆匆的跑過來,帶球跑的樣子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他捏了把汗,生怕他被什麼小石子小藤蔓絆一下,把球硬生生的摔出來。離甘曼還有幾步,夏就已經氣喘吁吁了,心里感嘆現在的身體簡直就是弱到不行,一運動就滿頭大汗,差點喘不過氣來。看見目瞪口呆的甘曼後,夏想起正事,隨即擺正姿態,嚴肅認真的說道。
「甘曼,你為什麼不回貝爾城?」夏考慮了種種原因,還是想不通甘曼為什麼要留在波尼。
「我當然回去啊,只是……」甘曼彎□子,將地上的陶罐撿起來,遞到夏的手上,繼續說道,「我是為了等這個完成。」說完之後,走到塔爾面前耳語了幾句,只見猛獸挪開四肢,有些局促的站在旁邊,看著傷的不輕的尼克虛弱的站起來。
夏將陶罐在手里翻轉了一圈,和甘曼一樣,心中的興奮漸漸褪去,他遺憾的嘆了口氣,將陶罐遞給了甘曼。
「不行,形狀和花紋都和原版有細微的差別。」
「我也這麼認為,」甘曼點點頭,掏出陶罐碎片,不停的用另一只手摩挲,「而且,制作用的陶土也不一樣。」
夏拿了一片陶罐碎片過來,如甘曼所說,入手要比剛才的更加細膩,類似絲綢般的質地,模起來沒有一點扎手的感覺,顏色也顯得絢麗,贗品所做出來的像是西垂的晚霞,紅的像把燃盡一切的火,而真正的陶罐的紅,像是朝陽的紅,雖然不是天空的主色調,卻是畫龍點楮的一筆。夏模了模下巴,阿奇的陶罐若是沒碎,定是他在獸界見的第一件稱得上是藝術品的東西,可惜啊可惜。
「這位是尼克,就是他告訴我陶罐的來歷的。」听甘曼這麼說,尼克總算是恢復了力氣,虛弱的沖夏一笑。
「尼克先生,可以再重新說一遍嗎?」夏點點頭,略帶歉意的問道,「有些細節我想在確認一下。」
尼克環視四周,見甘曼沖他點點頭,示意他在場的都是可以信賴的人,他便不再推辭,緩緩的將從祖父那里听來的故事,說給了在場的所有人听。
「我的祖父是瑞德的長老,他特別喜歡搜羅天下稀奇的事物,一生的遺憾就是錯過了一個陶罐。」尼克抖開一張泛黃的羊皮卷,上面畫的陶罐和阿奇的陶罐一模一樣。尼克很會講故事,見眾人的胃口都被他吊起來了,便緩緩往下講。
獸界的城邦除了瑞德、波尼、貝爾外,還有神秘的艾斯城,和一直處于閉關鎖國的菲卡城。菲卡位于獸界大陸突出的一個板塊,就像地球上的好望角或者意大利,和內陸城邦不一樣,菲卡迎面便是大海,在那里生活的居民被稱為海族。這個故事要從菲卡說起,多年前的一夜,風雨大作,菲卡一度被海水吞噬,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逃離。大家都猜測菲卡是不是整個城邦都滅亡的時候,一個獸人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那個獸人長得異常漂亮,蒼白的臉頰,顫動的睫毛,讓不少沒有伴侶的獸人都為之心動,和那個獸人一起出現的是一個通體白色略現淡紅的陶罐,這是瑞德人從未見過的陶罐,有人見錢眼開,竟想霸佔那只陶罐。尼克的祖父不忍心,連夜幫他逃出了瑞德。
夏表面上听的津津有味,心里卻開始梳理疑點。第一,災難當前,菲卡怎麼會除了那個獸人外一個都沒有逃出?那個獸人是怎麼逃出來的?第二,那個獸人究竟是不是海族?第三,據尼克的描述,那個獸人的確就是阿奇父親所救下的獸人,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他又為何交由阿奇父親保管?
听完這個故事,夏負手立在河邊,看著河流在腳邊或急或緩的流淌,尼克幾次想開口,都被甘曼攔下。甘曼知道,夏在思考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若他想說,他自會說出來。過了良久,甘曼鼓起勇氣,叫住了夏。
「夏,」甘曼斟酌著開口說道,「我想和尼克一起去瑞德看看,說不定會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掉的好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