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你去休息——不用陪我。」林簡緩緩睜開眼楮,眸子紅紅的,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的感。
滿月搖頭,輕聲道,
「殿下,你好好休息吧,明早醒來什麼都會過去的。」
她看著他的眼神明亮清透,這一刻,林簡心下卻是莫名堵住的感覺,即便他掩飾了很多,卻還是有一種被她瞬間看穿的感覺。
當他看到她拿出那本書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打消她的疑慮,他見識過太多次她的聰明冷靜,再加上這一個月來與她日夜相對,听她分析奏折闡述利弊,在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個配不上她的想法。
越是如此,他越在意。
在她面前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瑕疵和破綻!
所以當她拿出那本書,說他心虛也好膽小也罷,總之他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她在試探他!
所以下一刻他不顧一切的摔在地山,召來了御醫演了這麼一出戲。
就連發熱也是因為他強迫御醫給他服下一種會令身體發熱的藥材導致。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擁有一副寬大的羽翼,將她護在自己寬厚羽翼之下。
可現在,他必須要用苦肉計暫時月兌身。
與她接觸時間越長,他越是害怕,越是看到自己的不足!
他拼命追趕,每天幾乎都是泡在奏折堆里,盡管如此,卻還是發現自己與她的差距差了很多很多!
他開始後悔自己曾經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去做些無用的事情!
如果他能在姐姐去世的時候就開始努力,或許現在他已經具備足夠強大的能力保護她!
但天下哪里有後悔藥一說!
所以他更加不能讓她離開自己身邊!更加要努力追趕她的腳步!
他現在不是很明白,她說的明天都會過去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透明的繩子,無聲無息之間套上了他的脖頸,讓他無法呼吸,卻又看不到繩子。
「滿月,只有明天有你,一切不愉快和可怕的事情才會過去。」他沙啞著嗓子開口,看向她的眼神有一絲躲閃,一絲遲疑。
「好,我知道。」她點點頭,旋即移開視線,剛才那一刻,眼前莫名奇妙的竟然閃過另一抹身影。
那個帶著猙獰的銀色面具的身影。
揮之不去的感覺。
她很清楚面具背後的主人是林dong曜,可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起來,就像是小孩子突然見到了令自己稀罕新鮮的事物,因為沒能深入一步的了解,就會時時刻刻的惦記著。
「滿月,你在想什麼?」見她有難得發呆的時候,林簡不由得好奇開口。
「——我在想,身為女官,我每天都是按照規定的時辰處理公務,現在可是超過規定時辰了,這個月的俸祿是不是會多給我一些。」
她的話讓林簡呵呵一笑,
「會的,我很大方的。」
林簡順著滿月的話說下來,面上輕松,內心卻沉重。
她究竟在想什麼,他不知道!但絕對不是她說的這個原因。
但他現在無力揭穿。
也害怕進一步的探尋!
自始至終,他都沒走進過她心中。
只是,如果她的心也是自始至終都沒打開過,那麼他也認了,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林簡緩緩闔上眸子,從這一刻開始,他的心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越是深深喜歡的對象,一旦在心底有了懷疑的種子,便不僅僅是懷疑而是痛苦,痛苦壓抑的久了,就會變成內心自我的折磨,當折磨快要麻木的時候,要不是放下,要不就是極端。
——
次日一早,林簡的發熱總算是退了,可宮里頭卻送來消息,說是太後心口痛突然暈倒,現在倒是醒了過來,不過御醫看了之後卻是找不出任何原因。
太後身體一貫硬朗,這突如其來的心口痛,不得不讓人奇怪。
林簡雖然身體還沒好,卻是執意要進宮看個究竟。
滿月覺得他可能懷疑宮中有人暗中對太後不利,也就沒有阻攔,與林簡一同進宮。
延禧宮內,滿月推著林簡進去的時候,皇後、欣妃、惠妃,還有安妃都在。
而皇子之中卻只有八歲的林南在。
林dong曜隨皇上微服出巡,自然不會在場,林dong合還在禁足,至于林冉,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在別的大臣那里指手畫腳上躥下跳了,忙得太後病了都沒心思來看。
大廳內,眾人都在等著太後裝扮更衣。
皇後看向走進來的滿月和林簡,眼神說不出是無奈還是不甘。憔悴的面容是濃妝都無法掩飾的,原本皇後在後宮一眾妃嬪當中就是年齡最大的,不過也只是比安妃惠妃大了幾歲,可如今這一比較,卻好像是比她們大了十多歲的感覺。
至于欣妃,因為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所以體態豐腴看起來愈加富貴優雅。
安妃更不用說,哪怕是一身鵝黃色的淡雅宮裝,也能穿出艷絕群芳的氣質,舉手投足皆是萬千風華,引人側目。
惠妃今兒也一改往日嘰嘰喳喳的個性,垂下眸子安靜的坐在那里,乍一看倒是給滿月一種洗心革面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瑾妃的事情讓她成熟了,不再敢胡言亂語了。
林南看到太子和滿月,不由得朝二人身後看著,不見令狐驚烈,林南有些失望。畢竟還是不到十歲的孩子,遇到自己談得來的玩伴,也希望常常看到。
滿月推著林簡坐好,旋即垂眸站在一旁。
安妃溫柔狡黠的眸子落在她臉上,饒有興趣的盯著她看。
反正她兒子今天又不在,她多看一會又何妨?
滿月雖然感受到了安妃強烈的目光,卻沒有回應,視線移開,落在大殿一角,一個身形頎長的侍衛身上。
這個侍衛的身形似乎很像是——
當那侍衛抬起頭,視線與她在空中交織的那一刻時,滿月幾乎要月兌口喊出——林dong曜!!
真的是他!
雖然戴了易容的面具,但是他之前抬手飛快的遮住面頰和下巴,只露出眼楮和額頭,雖然只是眨眼功夫,卻是讓滿月想到了他戴著銀色面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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