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政尷尬的站在原地,低頭不語。
隱秀則是狠狠瞪著他,像是跟他有天大仇怨。
「你走吧,別耽誤了王爺的要事。」
滿月裝作什麼都沒听見,抬腳走出書房。
隱秀跟在她身後,路過年政身邊時,狠狠道,「你回來就為了拿這個?!」
年政無奈的看著她,「這是王爺吩咐的。」
「王爺吩咐的你就可以——」
「隱秀,你再廢話一句就跟他走吧。」
不等隱秀說完,滿月冷聲打斷她。
隱秀一個激靈,急忙回過神來。
「王妃,屬下知錯了。」
「回房。」
滿月也不回頭,繼續朝前走著。
年政和隱秀都看不清她此刻臉上表情。
回到寢宮,滿月立刻躺下休息,隱秀憋了一肚子的話,卻是一個字都不敢多問,在院子里等到了天亮。
這一夜,林冬曜徹夜未歸。
整個王府都陷入一種蕭瑟的冷清之中。
——
次日清晨,隱秀著急的在外面敲門。
「王妃!王妃!王爺回來了!在書房呢!」
幾乎是隱秀話音落下,房間的門倏忽打開,滿月面無表情的站在隱秀身前。
「知道了,去看看吧。」
她也很想知道,林冬曜一夜未歸,這今兒一早就回來了,會作何解釋。
其實昨晚一夜,她也沒怎麼睡著,天快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可不一會又醒了。也不知是牽掛什麼或是不滿什麼。
還沒走到書房的院子,就見院子外面侍衛來回進出,異常忙碌緊張。
滿月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觀察。
「王妃,好像是有人受傷了,這送進送出的都是熱水和干淨紗布。」隱秀沉聲開口。
「走!」
這一刻,滿月的心倏忽提了起來。
難道是林冬曜出了事?
可她人在書房門口,就被年政攔了下來。
「王妃,王爺吩咐,暫時不見任何人。包括——包括王妃在內。」
年政雖然為難,卻也要照著自家王爺吩咐去做。
「年政!王爺怎麼可能不見王妃!你是不是听錯了?!」隱秀眼楮一瞪,不可置信的看向年政。
王爺就是不見皇上和太後,也不可能不見王妃的!
這整個王府,不論任何角落,王妃都可以任意走動!怎麼今天就不行了?
「王爺受傷了?」滿月抬手示意隱秀冷靜,她現在關心的只有一個問題。
年政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沒有。」
「好!我不為難你!我走!」
滿月轉身欲走,卻在轉身的一剎那朝隱秀使了個眼色,隱秀上前一步擋住了年政,滿月快步從年政身側走過。
「王妃!王妃!您真的不能!王爺吩咐了!不見任何人!」
年政一邊喊著,一邊要推開隱秀,一來二往,二人在院子外面動起了手。
滿月卻視若無睹,仍舊大步朝院內走去。
其他侍衛見此,想要上前攔著她,卻都是遲疑著不敢上前。
「隱秀!你別跟著王妃胡鬧!你閃開!」年政也知道其他侍衛沒那個膽子阻攔令狐滿月,還要靠他出面才行。
可隱秀的功夫與他相比是不相上下,年政與她過招,百八十招難以分出勝負。
「我才沒有胡鬧!王妃擔心王爺安危,想進去看看有何不可?是你非要攔著!」隱秀一邊與年政過招,一邊不甘示弱的回擊他。
「你不知道昨兒發生了什麼!王爺是為了王妃好!」年政一臉苦相,沒有王爺吩咐,他自然不敢說出真相。
「呸!你少來這一套!誰不知道王爺疼王妃!王妃有一點不痛快,王爺還能痛快了?!」
這一刻,隱秀潑辣的一面顯露無疑。
而滿月則是大步朝書房走去。
一眾侍衛雖然在她面前,卻無人敢上前阻攔,只是隨著她腳步前進而頻頻後退,直到退到了牆邊,退無可退。
書房的門緊緊關閉,一牆之隔而已,滿月從未覺得與林冬曜的距離是如此遙遠而陌生。
「滿月,你先回去。稍後我親自跟你解釋。」
這時,書房內傳來林冬曜低沉磁性的聲音。
緊跟著他聲音響起的是一道壓抑沙啞的女聲,
「王爺——救我。」
這一聲雖然微弱,卻清晰入耳。
滿月臉色微微一變,朗聲道,
「是不是耽誤王爺什麼要緊的事情了?不過王爺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我只是進去取我一樣東西。」
滿月壓抑住心底火氣,聲音出奇的平靜。
「你要什麼告訴年政,稍後我讓他送出去給你。」林冬曜依舊隔著書房的門說話。
滿月冷冷一笑,輕聲道,
「不必了王爺,我突然想起休書不是放在書房,可能是在別的地方。不過也許馬上王爺會用得著,我現在就去找出來,省的王爺再寫一封,耽誤王爺寶貴時間。」
話音落下,滿月轉身欲走。
「滿月,不是你想的那樣。稍後我會跟你解釋清楚!」林冬曜雖然開口說話,卻仍舊不肯打開房門。
滿月挺直了脊梁,背對著書房緊閉的房門,這一刻,連冷笑聲都覺得多余。
「是不是需要休書,不是王爺說了算的!如果是因為女人的事情不方便現在開門解決,那王爺以後也不必解釋了,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等待!」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究竟是在執著什麼!
是想要看到什麼!亦或者確認什麼!
剛才的女聲分明就是邱蓉的聲音,如果是陌生女人的聲音的話,她或許還會說服自己,也許真的是發生了什麼突發狀況或是意外。可因為是邱蓉,她便無法平靜的說服自己。
邱蓉跟林冬曜多年前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況且邱蓉還一直仰慕林冬曜。
「滿月!」
隨著她腳步快要走出院子,身後書房的門吱嘎一聲開啟,滿月知道,是林冬曜站在身後。
可是——已經晚了。
他現在走出來,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前一刻她還是執著任性的令狐滿月,非要進去一看究竟!可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冷靜,所以前一刻的執著既然看不清,就要在看清的這一刻忘記。
「王爺,我沒事了。」
話音落下,她快步離開院子。
前一刻的決絕認真,這一刻的逃避冷漠,看在林冬曜眼中完全是兩個人。
他的心也跟著隱隱而動,如果她不是因為嫉妒吃醋的話,剛才為什麼非要進來一看究竟?以她一貫的性子,這種情況下,連這個院子都不會踏進一步!
于林冬曜而言,這一刻,喜憂參半。
——
接下來的七天,對于整個王府來說,都是一種令人壓抑窒息的感覺。
王爺七天未曾踏出書房一步,而王妃則是從王爺回來的第一天就回了令狐侯府,說是回去省親,可王府的人都清楚那天早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來二去,流言不脛而走,也傳進了某些有心人耳中。
——
太子府
爾若正低頭專注繡花,听到腳步聲也沒抬頭。
「公主怎麼知道不是太子殿下?」不見爾若抬頭,女乃娘一面說著,一面將炖好的燕窩放在一旁。
「最近這段日子,太子是對我態度好了一些,但也只是太後和皇後來太子府的時候進來過一次,那也是做做樣子罷了。不是因為太後和皇後的面子,太子不會踏入這里一步。」
爾若說著,手中針線卻沒有絲毫停頓。
「公主昨兒炖好的參湯,只可惜太子有事沒有回來,可惜了公主一片心意。」女乃娘看向專注的爾若,話有所指。
「女乃娘,這還不稀松平常事嗎?我準備的參湯十次有九次是要倒掉的,即便太子偶爾與我同桌用膳,也不見得每次都有胃口喝我熬制的參湯,反倒是太子喝了我才覺得稀奇呢。」
爾若語氣淡淡的,還帶著一絲自嘲。
女乃娘點點頭,但笑不語。
如今的公主的確是變了很多,但距離掌握太子的心,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公主,京都大街小巷可都傳開了,柔懷王似乎是要納側妃,而令狐滿月因此不滿,已經回侯府七天了,至于王爺也不曾去侯府探望,一直都在王府陪著未來側妃。」
女乃娘的話,總算是讓爾若提起了興趣。
她放下手中繡花針,冷笑道,
「好啊!是時候也該讓令狐滿月嘗嘗獨守空房的滋味了。」
「公主,不能如此想的。」女乃娘在一旁輕聲提醒爾若。
爾若一愣,皺了下眉頭,「女乃娘,不如此想,還能怎麼想?這始終是柔懷王府的事情,難道我們還能插手不成?莫說是我們了,就是父王也未必能插上一句半句的。」
爾若顯然是還沒明白女乃娘剛才那些話的初衷。
「公主,柔懷王府失寵了,最心疼的不是令狐鴻熹,也不是令狐泉,而是——太子殿下。」
女乃娘話音落下,爾若剛剛端起燕窩的手驀然一抖,手中燕窩倏忽落在地上,花盞摔了個粉碎。
「怎麼回事?太子妃不歡迎本太子過來?」
這時,真正讓爾若震驚的是突然在門口響起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男聲。
她失手打碎花盞是因為女乃娘提醒她令狐滿月和太子的關系,而太子出現卻完全在她預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