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爾若不知殿下駕到,招呼不周,還請殿下——」
「不必多費唇舌,本太子有話單獨問你。」林簡冷淡的打斷爾若客套虛假的話,爾若立刻噤聲,臉上沒有任何不悅。
「是,殿下。」爾若垂眸輕聲開口。
「本太子帶了一個人來,稍後你見一見,是未來的太子側妃。今後如何做,步步本殿下教你了。」
林簡語氣淡淡的,仿佛納側妃如此大事,對他來說不過是吃頓飯如此簡單而已,對爾若來說,也只有服從不能抗拒。
「是,殿下。」
盡管面上偽裝的很好,可爾若的聲音還是忍不住發顫。
「那過幾天進宮請安,應該怎麼說,也不用本太子教你了。」話音落下,他起身欲走。
「太子殿下!」爾若猛然叫住他。
「說。」林簡也不回頭,語氣冷淡如初。
「殿下如此著急的納側妃,是不是因為最近京都流傳柔懷王要納側妃,太子殿下擔心柔懷王妃難以接受,所以趕在柔懷王之前納側妃,如此一來,柔懷王納側妃一事就能暫時推後,因為皇上和太後無暇同時為殿下和王爺甄選側妃人選!殿下如此做——都是為了柔懷王妃吧?」
爾若壯起膽子大膽揣測林簡如此做的原因。
林簡離去的腳步驀然一頓,旋即冷笑著開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都與你無關!」
「不是的——殿下,爾若只是覺得柔懷王未必是真的想要納側妃,如果王爺不是這個心思,那殿下如此倉促決定,豈不是對殿下不利?還是再觀察幾天王爺那邊再——」
「沒有什麼倉促,對本太子來說,不是她,是誰都一樣。」
語畢,林簡抬腳走出房間。
獨留爾若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過了許久,眼淚才姍姍落下。
「呵——女乃娘,太子就是太子啊!令狐滿月那邊才回到侯府沒幾天,太子這邊什麼都為她安排好了,還要我進宮開口為他納側妃,皇上和太後面前,我只會賺一個懂事體貼,說到底——不還是我無所出——皇上和太後只會面上夸贊我,心里頭卻未必感激我多少!太子啊太子,為了令狐滿月,你究竟還要執迷到何時?」爾若又哭又笑,女乃娘在一旁看了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等她自己走出這一次的打擊和痛苦。
——
與此同時,龐侯府
書房內,滿月低頭核對上個月的賬目,面沉如水,氣息平和。
龐銳在一旁見了,但笑不語。
正低頭撥弄算盤的滿月蔥白指尖微微一頓,淡淡道,
「侯爺笑了一早上了,也不怕嘴角抽了?」
滿月話音落下,某侯爺嘴角果真狠狠抽了抽。
「外面謠言滿天,你就躲在我這里尋清淨,我不過是自我感嘆一下罷了,都被你詛咒嘴歪,你倒真是分不清好壞人!」
如今龐銳與滿月對話,多是如此揶揄隨意,互有勝負。
「侯爺,你若真是大好人,上個月的分成就別要我的了,都留給我做訓練隱衛和撥款之用,反倒是分成的銀子你一文不少的拿,還要我如何夸贊你?」
滿月將算盤清零,抬頭一本正經的望著他。
龐銳不由得搖搖頭,冰潤指尖輕輕模了模鼻梁,呵呵一笑,
「這是我該拿的銀子,卻被你說的好像我多麼貪得無厭,嘖嘖!令狐滿月,你這一招可是跟林冬曜學的?」
「不要跟我提他!他現在軟玉溫香,跟我不同路!」滿月冷聲回應。
「是不同心吧!」龐銳不甘示弱。
「只要每個月收成的銀子跟我同心就夠了!其他都是浮雲。」
「——也包括我這個與你合作無間的親密伙伴?」龐銳一臉期待的看向她。
「那要看你是不是可以繼續給我帶來收益,你能賺銀子,你龐銳就龍章鳳姿玉樹臨風,你不能賺銀子的話,在我眼中,你就一文不值,還不如青樓的guigong!」
滿月此話一出,龐銳徹底語塞。
guigong二字已經足夠下限!
在他認知中,還沒有哪兩個字能超過guigong二字對于一個男人的形容!
「咳咳——賬冊沒問題吧?」某侯爺聰明的轉移了話題。
「侯爺做賬自然不用我擔心,沒有任何問題。」滿月笑著開口,仿佛剛才的guigong二字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那——你今晚是繼續在此晚膳,還是——」
「今晚就不打擾侯爺休息了,我也該回侯府了。」
「唉!七天時間,也不過眨眼,這麼快就過去了,還真是不舍。」龐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感嘆。
「一生也不過眨眼,但匆匆數十年,還是記性差點的好,不必記住那麼多,有幾件事情可以留存回憶便可。」
滿月似乎話有所指,龐銳卻明白,她想要留存的回憶中,暫時來說,不會有自己。
「嗯,記住令人身心愉悅的,忘記痛苦陰霾的、所以我要從現在開始,腦海之中只有如何賺銀子,如何討你歡心的記憶就足夠了。」
龐銳打趣自己。
滿月卻一臉不贊成的瞪了他一眼,
「只要多賺銀子,不必可以討我歡心,在我心目中,你就足夠閃光如黃金。」
「原來如此。」龐銳心寒寒。
他在她心目中自始至終也就是一塊最大的黃金罷了!
——
滿月離開不久,龐銳掐算著時辰差不多了,不速之客也緊跟著登門。
一身黑金長袍的林冬曜,神情寒涼,負手而立。
見龐銳走進前廳,不等他寒暄坐下,林冬曜已冷聲質問,
「你故意放出消息給本王,告訴本王她在這里,現在本王來了,她卻走了!龐銳,現在只有你我,不必繞圈子。」
林冬曜語氣比平時還要冷冽三分,龐銳勾唇一笑,神情氣質與之前滿月在這里時完全不同。
「王爺,王妃在這里待了七天,王爺若真是在意,豈會等到現在?一定要我放出消息才來?呵——王爺就不怕等太久,綠帽子都趕上雲彩那麼大了嗎?我與王妃,孤男寡女,很容易把持不住——」
龐銳話還沒有說完,身前掌風凌然而起,眨眼間,林冬曜手掌已經到了龐銳面門!
「王爺若真是在乎,就你現在所作所為,殺了我,她也不會相信!」龐銳不懼生死,只是到了他的地盤,該他說的話,就要一個字不落的說給林冬曜听!
「殺你!易如反掌!但為了她,還不到本王大開殺戒的時候!龐銳,若真到了那一天,你也不會死的如此輕松!」
林冬曜一字一頓,落地有聲。
他說出口的話,向來不會收回!也一定說到做到!
他早已開始為她準備將來一切!即便將來需要大開殺戒,為了她需要遺臭萬年,他也在所不惜!
龐銳還未見過氣息神情如此詭異決絕的林冬曜!像是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他!
「你這條命,本王暫時給你留著,何時取,本王說了算!」
林冬曜後退一步,看向龐銳的眼神愈發寒冽。
龐銳皺了下眉頭,冷笑道,
「看來王爺這幾天想的不是納側妃,而是更遠的打算!王爺可別打算的過于精密,到最後卻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龐銳此話是提醒,也是警告!
他與令狐滿月之間,既是合作伙伴,也是他心底唯一可以留存的一塊柔軟的禁地,否則,他也不會一次次的出現在她身邊,一次次的為她打開侯府大門,許她自由出入。
龐銳的話讓林冬曜眼神微微顫動了一下,卻也只是短暫的瞬間。
「留得住的自然會留!不該留的走了才是生路!」
他這句話意味深長,或許此刻,只有他自己能懂。
如果可以,他自然願意生生世世留下她!可為了她的將來,為了安排好她的一切,僅此一次的放手,卻不得不放!
——
林冬曜離開龐侯府,龐銳坐在院中藤椅上,卻是久久不曾回過神來。
林冬曜為人一貫是冷酷無情,唯獨對令狐滿月情有獨鐘。若在之前,但凡牽扯上令狐滿月的事情,林冬曜明里暗里都少不了狠辣決絕的行動,就說賜婚之事,就是林冬曜先一步瞞著所有人獨自促成!
可現在的林冬曜給龐銳的感覺是——似乎除了令狐滿月的事情,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怕是在關鍵時刻失去令狐滿月也在所不惜!
究竟什麼事——能讓林冬曜改變如此之大?
——
令狐侯府
滿月悄無聲息回到侯府。之前趙虞兒來過,嚷著要見她,被鐵英擋了回去。
「王妃,鐵英把趙姨娘攔下之後,趙姨娘就在院子外面說了好些冷嘲熱諷的話,說是見王妃被王爺趕回了侯府,擔心王妃心情不好,所以才好心過來陪王妃說話解悶的,說她連四小姐都顧不上照顧,一心想著王妃這邊,誰知卻撲了空。絮絮叨叨了好長時間,唾沫星子加一塊都夠沖一壺茶了!」
惜夢在一旁小聲說著,滿月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茶水沖出來給你喝了吧,喝了之後你的嘴皮子比她還要厲害!」
滿月笑著揶揄惜夢,她自然明白惜夢沒有夸張,趙虞兒生了女兒本就不痛快,如今見滿月回了侯府,又听了外面的風言風語,一方面想要拉攏她,一方面還想打听事,倒真是難為趙虞兒對她如此「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