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希並沒有料到,自己從樓頂摔下的這件事會在學校里引起那麼大的關注,首先是那些最先發現自己的老師和學生圍過來對自己一番關心和詢問,好不容易打發了,接著又是校方領導高層們的一番安撫和細節相詢,最後又是同一樓層的同學們的緊張和好奇……總之,半天下來,光是應酬蘇希就累得要死。
不過經歷過這陣仗,她多少也明白了一些為什麼會如此。
首先出事的人是她自己,別的地方不敢多說,她在冰帝學院上學的這五年來為學校掙得了多少獎項和榮譽,明里暗里因此受了多少好處校方比誰都要清楚,這樣一個學生換成哪個學校都會當成寶貝看待,今天在學校里差點鬧出人命就是個普通學生也當然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的,更別說她這個種子學生了。
再有,出事的地方發生的一系列事也有些詭異,作為貴族學校,在校內建設方面校方從來都是不吝嗇錢財的,特別是涉及到學生人身安全的方面更是重點,可是一項牢靠的鐵絲網今天無緣無故被撞幾下就壞了是非常可疑的,再經過仔細檢察,發現那些斷口根本就是人為剪斷的。這更是不得了了,校方的保安系統一下子運轉起來,開始四處盤察原因了,蘇希作為最早出現在那里又是出事的當事人自然是首先被詢問的對象,之後才輪到那些女生們。
至于剩下的那些學生們,除了她平日里在學院里累積下來的高人氣作祟以外,更多的是正值旺盛的好奇心和冒險因子——要知道她可是從樓上墜下來,結果卻被風頭正盛的怪盜基德所救,這絕對是充滿了浪漫色彩的英雄救美故事,足夠這些少年們八卦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蘇希卻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不該透露的沒有多說半個字,但盡管如此,校方們還是從各方面的信息以及監控錄像里得出了他們自己的結論——有外面的人冒充他們的學生混進學院里了,並且她就是剪斷鐵絲網並且引那些女生走上天台的凶手。雖然校方很及時地封鎖各大校門,並且派人四處搜索,但還是慢了一步,有人在一間無人的體育器材保管室內發現了一套被丟棄的冰帝校裙,裙子的主人已經不見蹤影。
不管校方如何大發雷霆,懲罰多少人員,事後如何加強保安工作,蘇希都沒怎麼關心,這半天的連續事件讓她頗為疲憊,再加上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詛咒之子上面,下課後直接推掉了社團活動,打完招呼就要離開學校,卻又被最後才出現的學生會會長和他的貼身忠僕給攔住了。
「少爺,我今天有點累,有什麼事能明天再說麼?」對著外人擺了n次笑臉的蘇希,終于在面對只有跡部景吾這對主僕的時候,微笑的面具直接崩壞,給了勞累與不耐的臉色。
「你對本大爺就這麼不滿麼?啊嗯?」跡部景吾今天也很惱火,他的王國里居然出了這樣的事,做出這種事的犯人簡直就是對他的最大挑釁,而且該死的在查了一個下午,居然一無所獲,對方的作案手法看似有跡可循實際上根本無從下手,到現在他們也只知道是個女生,可是連她長什麼樣子都還沒搞清楚。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沒有的事,少爺能親自過來一趟關心一下我,本人十分開心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又掛起了虛偽的笑,只是這語氣怎麼听都帶著十分深厚的敷衍和哄騙的意味,「但是,您如果能讓我早點回去那就更好了
他就知道!
「進藤曦!」跡部叫著對面人的名字,頗有些咬牙切齒,「今天發生的事,你真的一點自覺也沒有?難道就沒看出來被人針對了?」
蘇希原本有些懶散的表情閃過一抹訝異,隨後又釋然了,他作為這個學院的掌控者之一,沒道理不對此事了解得清清楚楚,對方雖然做得干淨讓人捉不到把柄,但是顯露出來的意味卻並沒有做過多的掩飾,清楚所有經過的人只要稍微想想就明白。但事實上真相依舊只被少數人掌握,學校里大部分人都以為有個外校人因為要看基德所以偷溜進來,沒想到才引發了混亂。
比起保安不嚴讓校外人員混入學校惡意謀殺學生這樣的可怕名聲,一直標榜一切設施等級最高的冰帝只能捏著鼻子默認是安全設備不到家「年久失修」才出的意外。
「咦?有嗎?」蘇希直接裝傻,「會長您想太多了,沒有的事,我可是為人向善的良民,就算和人有爭執,也不至于到謀殺的地步啦稱呼再變,少爺變成了會長。
「你……」
「而且會長,我家可不像您那麼有錢的,別胡思亂想啦潛台詞很明顯。
「你!」
「就說到這吧,我先回去了,會長您今天辛苦了
根本不給對方說話的余地,蘇希在堵完所有後路以後,施然然轉身離去,直把身後的人氣得七竅生煙。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本大爺竟然還特地……哼!樺地,我們走!」差點說漏嘴的跡部立刻收聲,帶著滿身火氣直接走了。
一肚子火正邁著長腿疾行的他自然是看不到,同樣背對著他緩步而行的少女眼底閃過的暖意,和唇角邊的溫柔弧度。
…………
……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同樣,也不會有誰毫無理由地去三番五次只找同一個人的麻煩。
詛咒之子,是被世人用異樣眼光看待的一群特殊少年,表現得越是優秀就越是能引起別人的恐慌。肋骨的缺失,對自身的疑問與恐懼,周圍人的不同眼光,給這個團體里不少人帶來了極大的壓力,本該活潑開朗的少年心靈有些已經不堪重負變得扭曲壓抑,只是有一部分人還在苦苦掙扎,有一部人已經放棄所有希望陷入麻木的死寂。
群體外的一些大人們對他們抱有殺意,認為他們是危害人類社會的存在需要消除,他們被稱為「獵人」;群體內也分裂成兩個極端的團體,一些人贊同獵人的理念,開始否認起自己的存在,不認為自己能被拯救,所以詛咒之子內部也是自相殘殺不斷,但另一部分同胞卻不同,他們還抱著希望,還想著能夠繼續活下去。
比如她,竹內理緒,便是如此。
回想起一年前的事,隨著水城刃的復制體水城火澄之間的告一段落,鳴海步和他們詛咒之子、和清隆之間的事情也慢慢劃下了一個句點。看似結束,看似有所變化,可是她,還有幸存下來的同伴作為詛咒之子的身份並沒有改變,她原本以為命運會繼續以前的螺旋,一直維持下去。
直到鳴海清隆再次點出了一個人的存在。
對于這個被稱為「神」的男人,竹內理緒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他,他的復制體鳴海步會卷入到詛咒之子的事件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最終的目的他們也看到了——利用他們逼著步成長,然後再利用步將他們包括他自己一並殺死,從這個世界抹除掉。
她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了。當時她是這麼表態的,同樣被當作工具利用過的香介也是這樣說,可是對方早有所料,在拿出了關于對方的一些資料與一些補充說明以後,再次讓他們啞口無言。
給他們看的那些資料里,照片上的少女展眉淺笑的樣子說不出的讓人感到舒服,再細瞧紙上描述她的生平,確實讓他們有目瞪口呆之嫌。
出身日本平民,父母都是極普通的日本公民,別說才能,就是連個顯赫的社會地位也缺乏。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對平凡的夫婦,卻養出了極為出色的一對兒女,小兒子進藤光在十二歲那年突然開竅去學了圍棋,只花了兩年時間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圍棋白痴轉變為一位年輕的職業棋手,而且極具潛力,目前已經在各種頭餃循環賽上初步展露頭角,不出五年,必能奪得其中之一,今後如果沒有意外,想來成就不會遜色于已經退位的那位五連冠名人。
可是他的這點輝火與他背後的姐姐相比,根本連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沒有。
年僅十一歲的世界小提琴家,而且是光明正大從清隆的手里硬生生奪走他所有榮耀的天才兒童,這已經是過去式的光環,收斂鋒芒成為普通人的進藤曦精通廚藝家事萬能;在學校里是無可爭議的學院王牌,能訓練出一支全國奪冠的女子籃球隊,能蟬聯五年不斷的弓道大賽關東冠軍;就是最後如果不是香介通過她的弟弟一番試探的舉動,恐怕還根本不知對方不但是個頂尖水準的圍棋高手,更有著可以從死神手中搶人的驚人醫術。
以上的那些才能,不但要會,還要樣樣精通到拔尖,竹內理緒悶心自問,哪怕是她繼承了水城刃的優秀基因也做不到如此,不但是她,她的所有同伴在十七歲這個年紀也不可能做到!
可是,光有才能,也不能證明她就是他們期待的那種人,鳴海步已經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而且很巧合的是,為什麼被清隆先後選中的這兩個人,都是性格很好十分善良的家伙。
步有他的過人之處,進藤曦更是如此,但和步不同的是,後者比前者活得自信愉快,而且,是那麼幸福。
幸福到,他們這些人看著,都要嫉妒的地步。
雙親呵護,胞弟友愛,戀人溫柔優秀,听說還是青梅竹馬,曾是鄰居互相熟識的雙方家長對他們很看好,連他們未來婚後毫無家庭矛盾的無憂生活也能窺得見。
這樣的一個存在,這樣的一個人,讓他們這些沉淪在黑暗里看不到明天的人怎能不羨慕嫉妒,甚至忌恨呢。
也因此,本來不打算用那些激烈手段的香介,一不小心,又忍不住想破壞了吧?原本只是試探,卻仍舊不由自主地過分了。
不過,按耐不住也跟著加入的她好像也沒資格說這個呢。
坐在寫字台後,她擺弄著自己最擅長也最熟愁的那些炸彈,一邊自嘲,這次的挑釁也許就是點燃對方全部怒火的最後一根火薪,戰斗很快就要打響了吧?
不知道她除了展露出來的那些才能以外,還會不會再有別的?
明亮柔和的燈光下,明明有十七八歲的卻看著面女敕的灰發女孩兒專心地制作著她的「作戰工具」,安靜的房間里只有從寫字台上發出來的響聲,忽然,燈光微微閃了一下。
原本還在專心制作的她還不在意,下一秒她就意識到不妙,立刻跳起來轉身的同時,手里已經抓牢了那些制作好的成品,滿面駭然和戒備地望向身後,待看清來人時臉上所有的表情一下子都凝固了。
「晚上好
坐在她床鋪邊上的黑發少女一臉恬淡的微笑,仿佛是閨中好友而非不速之客的語氣旁若無人地向她打著招呼。
「我想要來找你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死回來了,哦哦哦,我終于有網上了!!每天對著單機游戲的日子終于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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