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止哼哼唧唧嗥了幾句,回頭去看拿著鞭子繞來繞去面色平靜的秦風醉,張口卻沒有發聲︰「走了?」
秦風醉點點頭,說道︰「走了。♀(八=零=書=屋)」
關止二話不說,從地上竄起來直奔床上,把自己整個呈大字狀趴在上面,然後又開始哼唧起來︰「好疼啊,阿醉,你下手好狠。」
秦風醉的眉毛跳了跳︰「我們很熟?」
「我天天給你端茶送水,剛才還心有靈犀地陪你演戲,怎麼會不熟。」關止動了動,立刻扯動了背上的傷口,他「嗤」地一聲又趴下了,「阿醉,你做做樣子我也能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沒有必要真的動手的啊。」
「疼了?」
問話的人雲淡風輕,趴在床上的人呲牙咧嘴,務必要引發人的同情心︰「疼死了。「
「嗯,那就好,我早就想揍你一頓了,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秦風醉將鞭子收好,回到椅子上坐下。
關止口中的呼痛聲頓了一下,隨即艱難地側了身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妖孽秦說道︰「阿醉,疼,有藥嗎?」
「藥我有,」秦風醉從儲物袋里拿出一溜的藥瓶擺在桌子上,「不過給你上藥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吧。」這家伙不是只管救人就好了麼,這樣的劇情展開是鬧哪樣。
「剛才那孩子是你的親弟弟吧,他那麼關心你,你為什麼還要趕他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關止覺得妖孽秦在說「弟弟」這兩個字的時候,語調有些怪異。不過,更怪異的是,他的這個問題。
「咦,難道不是你不想看見他,我才幫忙的嗎?」關止一臉無辜,「阿醉,你是要救我出去的人,我當然要和你站在一起的。」
「是誰一進屋子就偷偷給我比手勢讓我趕人的?」
關止躺在床上裝傻地笑。他也是病急亂投醫啊,看那個少年熟稔的態度就知道他和身體原來的主人的關系很好,如果讓他跟在身邊,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露餡,到時候他會死得很慘很慘的。
「楚空寒讓我救的也只有你一個人,對我來說,你這個不知道怎麼出現,為了什麼出現的弟弟只代表了麻煩,所以樂得幫你個小忙,不過,這不代表我就不會好奇。♀」
秦風醉笑得很好看,不過看在關止眼里卻有些滲人的感覺,他低頭想了一會,然後開口︰「其實……」
楚風醉從林立的藥瓶中挑了一個白瓷的拿在手里,然後看著關止伸手到懷里,掏了個什麼東西出來。
「……我有藥。」關止掏出來的正是上次從顧少焱那里偷偷留下的青瓷瓶,他本來還想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秦風醉原本打算送藥的手一頓,空中一道殘影閃過,等關止回過神的時候,他的右手還捏著瓶塞,青瓷瓶卻到了秦風醉的手中輕巧把玩。
「阿醉……」關止的聲音有些發顫。
「裝瘋賣傻,裝可憐,裝無辜……這些招式,在我面前,早就沒用了。」
哦,那就是曾經有用了,什麼時候的事?
啊,不對。
關止把頭邁進被褥,剛開始還很平靜,可是不一會肩膀就開始慢慢抽動,偶爾會有一兩聲听不分明的抽噎聲傳來。
「別裝了,都說了沒用的。」楚風醉漫不經心地走過去,揪著他的衣服逼他抬起頭來,準備好好揭穿一下他拙劣的演技。只是,下一瞬,他就有些愣住了。
關止的眼圈紅腫,床褥上有一塊暈濕的痕跡,一看就知是真的哭了,更何況此時他眼中還有兩滴大大的水珠在打轉,隨時都可能落下來。
「你……」
「我就是不想說,難道非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家里過的是什麼日子才行嗎,非得告訴你我們在家里怎樣明爭暗斗,面和心不合嗎,他來就是看我笑話的,他都煉氣九級了,可我卻一點修為都沒有了,我爹也不肯救我,還讓別人隨意處置,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關止連哭帶嚷,到後來抽噎著都要說不出話來,「你,你要是,知道,知道了,就不,不會救,救我了。」
關止最初的哭意也是醞釀了一會的,可是等到哭開了,想起那場有預謀的車禍,想起一個人初到陌生世界的彷徨無助,想起命懸一線的揪心,那哭聲里倒帶出九分真意來。
秦風醉看著眼前越哭越委屈的人,思緒卻不由飄遠了。
似乎很多年前也有那麼一個少年趴在自己的懷里訴說委屈——每一個大家族里都會藏著各種各樣的齷齪事,不過有些人適應得很快,有些人卻不願改變,可惜後來……
後來……
秦風醉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他看著已經因為疼痛又換了一個姿勢繼續哭著的少年,回到桌前把白瓷瓶重新拿了起來。
關止九成心思在傷心,還剩一成在時刻關注著秦風醉的動靜,初時覺得秦風醉氣場一冷,還以為自己弄巧成拙了呢,等他拿了藥回來要月兌他的衣服,才放心地明白又過了一關。
「你,你要,干嘛?」
「抹藥。」秦風醉看著一邊抽噎一邊用左手抓住衣襟的少年,「或者,你自己抹。」
「我夠,夠不著。」關止松開手,任由人扒了衣服褪到腰間,露出布著紅痕的背來。
秦風醉本也只是做戲,所以下手帶著分寸,鞭打時看著出鞭凌厲,但挨到身上時已經卸去了大半力道,只是關止的身體嬌女敕,到底是留下來幾道紅痕,動靜大了也扯著疼。
秦風醉從瓷瓶里倒出藥膏,一點點抹在傷口處,清涼的感覺讓關止的抽噎聲也慢慢停了下來。
「阿醉……」
背上的手頓了一下,繼續向下滑去。
「阿醉,阿醉……」
「干什麼?」秦風醉有些不耐煩,這一疊聲的叫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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