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鬧多少回了,我勸你也看開點,是你自己愛受這份罪,怪不得別人。你看我,就不和他一般見識,就說前幾天的記者招待會吧,明明我的演講稿都讓秘書提前準備好了,就一句讓我不用出現了我就半路折回去了,反正這種事平常在公司里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我都懶得和他計較了。」林正鵬說完又慢條斯理的吸了口煙。
「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周承安他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怎麼對你也敢這麼放肆?他也不看看永盛集團到底是誰的?」林姝是個急性子,听了林正鵬的牢騷後立馬義憤填膺起來。
「這世道誰掌了實權就有話語權,你哥現在在公司里的威信已經是大不如前嘍,便也只得偶爾看人臉色——」
「這哪行啊!你要再這麼當縮頭烏龜下去,我看周承安的氣焰都要囂張到天上去了!」林姝見著自家哥哥一副自怨自艾的語氣,卻是沒有丁點振作的樣子,先干著急起來。
「他囂張是他的事,我也管不著,不過但凡他有一點欺負到你頭上了,那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觀來著的。」林正鵬說這時,猛然把抽到一半的煙給掐滅在了煙灰缸里。林姝望了下他,知道他還有話要講,便難得安靜的望向林正鵬。
「這擱以前,他不念情面是他的事,我可是時刻念著他好歹是我的妹夫,也希望你們夫妻和睦,盡管已經有很多大股東明示暗示著要罷免周承安,我私下也都是拼了這張老臉給壓住了。到現在,我看你們也沒有回頭路好走了,我也干脆就順流民意了。」
「你是指你要聯合股東罷免周承安的職位?」林姝也是個聰明人,一听就听出了關鍵的點。
林正鵬微點了下腦袋,又出聲說道,「爸向來偏愛你,你也是知道的。當初作為你的陪嫁,爸又給了你公司百分之十的原始股,若是和我手上的股份合在一起,便算得上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了,再拉上一半的股東,這個彈劾提議是十拿九穩的。」
林姝盡管前面是氣急敗壞的厲害,此時倒是繼續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並未表態,好一會後才有些躊躇的問道,「那也要師出有名的,畢竟一旦提了這個彈劾的建議,咱們和周承安就算是正式撕破臉皮了,也要防著他會不會使些壞點子的。」
「這個我當然是有所準備的。永盛下面的永安公司三個月前復牌後交易波動極為劇烈,從保護股東的利益出發,平順基金研究後數次發表公開聲明,要求向交易所停牌,直至信息披露完整規範合理,周承安對此未采取任何措施應對股價的異常波動,唯一開展的正式活動也就是前幾日打著和你結婚紀念日上的記者招待會而已。若是在此期間遭受損失的股東也都聯名統一口徑,要求周承安對此負責,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林正鵬緩緩道來,嘴上說得不以為意,其實分明是謀劃已久的了。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他怎麼可能容得下現下風頭正茂實掌集團大權的周承安呢?
「被罷免後只要一經報道,周承安是不是很難在這個圈內混下去了?」林姝繼續問道。她很少會有這麼猶疑不決的時候,想必此時心頭也是糾結的很。
「看來你嘴上說著要出氣,心里還是念著長情的。他若是有你的十分之一的心思對你,你哥今天也就不來做這個惡人了!」林正鵬自是很了解妹妹的性格的,她是向來愛亦愛的轟烈,恨亦恨的決絕的,眼前的林姝可是一反常態了,他也怕林姝會變了主意,便又繼續裝作不經意的提醒道,說完還長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為了林姝還是為了自己嘆的氣。
「那就按著你的提議放手去做吧。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分毫。總有一天,我要讓他求我回頭。」林姝說時右手輕揮了幾下,便算是終于決定同意了哥哥林正鵬的計劃。
「恩。我會助你走到那一步的。在此之前,你還是和以前老樣子對他,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林正鵬當然知道周承安在林姝心里的位置,眼下繼續提醒道。
「我知道的。」林姝有些不耐煩的隨意應道,右手也是用力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瞧這臉色,分明已經是疲倦至極的了。她這次負氣起來,在哥哥林正鵬家里呆了大半天,接下來的時日,倒是沒有再回自己家里,反倒直接入住了喬市最好的酒店進去。
在前台登記入住時,林姝分明感應到有記者在暗處 嚓 嚓的拍著自己,這次她倒也沒有閃躲,反而站足了時間擺足了姿態任由記者拍去。
畢竟,明天的喬市日報上的頭條,她還是很樂于看到的。至于自己和周承安的關系,必定會被記者寫得撲朔迷離引人猜想的很,這個時候,這樣的報道無疑是可以給周承安加點負面新聞,一想到此,林姝的嘴角這才輕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第二天,周承安去公司後,特助倒是一臉匆忙的過來,難得驚惶的過來報告,「周董,林總臨時召集了董事會,主題是聯合股東要罷免你的職位——」特助名叫汪社東,周承安入職董事長一職後,一直是他在身邊做事。小伙子年紀輕輕的,做事卻比同齡人多了份難得的周全與高效,周承安用人向來挑剔,但是對這個特助倒是沒有挑過毛病,在永盛集團里,汪社東也算是周承安的小半個心月復了。
「我知道了。」周承安倒是依舊面不改色,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如常吩咐道,「幫我泡杯茶過來。」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喝茶?汪社東雖然心急如焚著,不過他也知道周承安的處事風格,向來雷厲風行的,總覺得有周承安在,天大的事情也都是能扳回局面的,眼下急歸急,也是悶聲不響的去飲水機那邊給周承安沏了茶水過來。
「周董,會上你想好要怎麼應對辯駁了嗎?」汪社東才回來,便繼續問道。
「辯駁?用不著,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周承安說時望著杯子里被熱水泡開後冉冉升起的茶葉,也不知道心里想著什麼,見著他的神情,反倒有種莫名期待的感覺上來。
「等、等這一天?你是指你等著他們提議罷免你?」汪社東愈發不解的望向周承安,想著周承安該不會真的抽風了要消極怠工,等著股東會的那幫老頑固將他驅逐出去,要是這樣的話,自己身為周承安的貼身小特助就要倒大霉了,眼下自然是不希望周承安這麼淡定的不理對策。
「你記住,事情永遠是兩方面的。我被聯合罷免的時候,也是個絕地反擊的機會。」周承安言簡意賅的說道。汪社東平常是腦袋靈活的很辦事效率也特高,做起事情來也有幾分周承安的風骨在,這才得以在周承安身邊一直工作到今,不過今天這個事情他也是想不透,見著周承安不著急,他想著皇帝不急太監急也沒有用,便也只得這麼安慰著自己。
果然,周承安出去之前,遞了張名片給他,「名片上的這個律師,三天之內把他請到喬市來,不管開口條件如何,全部答應就是。」
汪社東有些意外的接了過來,看著上面寫著很多的頭餃,因為隔了行業,汪社東對于律師行業的頭餃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到上面那些明晃晃的大頭餃,也是覺得不明覺厲的很,又仔細看了下名片上的律師事務所的地址後,還是忍不住奇怪的問道,「周董,這個律師是南方人,咱們干嘛要這麼舍近求遠的去請他?請喬市這邊最有名望的律師不就行了,對我們公司的現狀興許還了解的更通透點呢。」
「既然已經有了罷免我的提議,而這邊的老股東幾乎都是喬市人,加之政商來往,在這邊的關系不容小覷,這個時候喬市所有的律師行明顯是不會再接我的case了。你要記得,敵人也永遠不會打沒有準備的戰役的。」周承安說完後就離開了辦公室,留後的汪社東一臉的受教,話說他最佩服周承安的就是往往不動聲色間,就把大局內外的細節也都提前顧及到了。
雖然有些狐疑著,汪社東拿了號碼,還是第一時間便去聯系名片上的律師去了。
沒一會,電話那頭就接通了,汪社東因為要彰顯禮貌放低姿態,電話剛一接通便熱情的表達了自己的來意,未料到電話那頭等他說完後,這才有個甜美的女聲娓娓說道,「我這就給您轉接過去——」
汪社東頓時懵了,合著剛才自己是對著一個前台或是秘書之類的絮絮叨叨的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那麼名片上干嘛還印著這個號碼?這不是蒙人麼?
不過未等他嘀咕多久,沒一會那邊便響起了一個好听的聲音,「哪位?」聲音儒雅溫潤,光听聲音就覺得對方會是個風度翩翩樣貌不凡的雅人。
汪社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念頭上來,忽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空著的左手快速搓揉了下拿電話筒的右手手臂,這才繼續說了正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承安前面已經打過招呼的,電話那頭的男子倒是爽快的答應了,只是談到佣金時,那男子卻是爽快的告知和他秘書談妥即可。
整個過程下來,還不到三分鐘。
汪社東原本還以為這些個所謂的大人物都是很有架子很難搞定的,這才松了口氣,想著只要費用談妥就算辦好了周承安交代的事情,眉梢這才稍微舒展了點。
果然,掛了電話後,沒多久就有新的電話進來。
想必就是方才律師的秘書了。
那秘書聲音和先前的似乎又不是同一個人,才接了電話就直奔主題談費用問題,只是一出口,那費用就高的嚇到汪社東了。
汪社東先前也以為自己在大公司呆了一年總算是見過世面的,听著電話那端高的驚人的價格,偏又一副平淡尋常的語氣說出來,多少還是有點驚到汪社東了。
汪社東前一分鐘對聲音的好感立馬蕩然無存,這麼高的佣金,都夠請一個律師事務所好幾年的開支了。
「這價位似乎有些高,挺難承受的,能否降點下來?」汪社東秉著平常的處事習慣,繼續問道。
「抱歉,顧律師接的案子從來不議價的。」那邊的秘書說時還似乎撲哧笑了下,隨即掩住了聲音,分明是對汪社東的問題感到無比的驚訝,乃至是驚訝到了好笑的程度。
還從來沒有人開價開得這麼無理可循還這麼理所當然的拒絕還價的,汪社東正要再理論一番,可是腦海里一想到周承安說的無論什麼條件都答應下來,看來他是早已預料到了的,眼下便也咬咬牙應了下來。
夏芸晚上回去後洗好澡躺到床上時,吃了藥後,她正準備拿手機過來關機。
說來也巧了,這個時候卻有電話打了進來。
「哥,怎麼這個時候打過來?」夏芸毫不思索的接了起來。
「因為再晚一分鐘,你就準備關機了,我猜得對不對?」
見著夏芸沒有反駁,電話那端這才繼續出聲道,「芸芸,看來你回喬市後,生活習慣一點都沒變。」電話那端的聲音分明寵溺的很,那寵溺中又帶著幾分的無可奈何之意,夏芸難得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份獨一無二的寵溺,嘴角這才微不可微的輕揚了點起來,連帶著整個人都有點生機回來了。
「芸芸,再過幾天,我就過來看你。」
「哥,你要是沒事的話就不用過來了,大老遠的也挺麻煩的。」夏芸這才出聲回道。
「我湊巧辦事順路來看下你。已經過了你睡覺的點了,晚安。」那邊說完後這才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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