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有著痛苦的表情、心碎的表情。♀綠色的眼眸里像水晶一般晶瑩的淚水,像涌泉一般沿著布滿細密傷痕的臉頰流下,滴在藍鎖魅的臉上再滑向不知名的地方……
錦茜哭了?藍鎖魅感覺自己還在夢境中,夢中那個總是發出刺耳的尖笑聲的錦茜公主終于有點「人」的表現。
原來……她也是有眼淚的……
「他會死嗎?」錦茜的聲音忽遠忽近,「他已經昏迷了快五天了。」
「不知道,傷口有些潰爛了,而且他還在發燒。」阡樹的聲音听起來還是那麼遙遠,「恐怕……」
「你不要說了!我再去那里采點金瘡藥葉回來!」錦茜的聲音開始激動起來。
「不行,太危險了!你看你身上的傷!前天你差點就把命丟了!」阡樹的聲音很堅定,「而且這個藥只有了傷的作用,不能解除他身上中的毒啊!」
「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公主!你不能去!如果你死了,我們的國家就完全沒有指望了。」
「你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我沒有資格做公主,我居然把國印給了貝類威派來的奸細。我算什麼未來的女王,我已經把我的權利與國家拱手送人了……」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我現在只想為藍鎖魅做點什麼,至少能讓他……」
「公主……」
經過一翻激烈的推攘後,便听見一陣低低的幽咽聲,藍鎖魅的意識再次陷入昏沉中……
「哈!」當藍鎖魅睜眼能夠清楚地看見東西的時候,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寒月調皮的鬼臉。而且他感到身體沉重的讓他喘不過氣來,細細一看才發現寒月居然趴在他帶傷的胸口上。
「哇!好痛、好重啊!你不要趴在我身上,你這只豬!想壓死我啊?」藍鎖魅痛的思考都快混亂了卻無力反抗,只能躺在原地亂叫。
「哎呀,真是沒有禮貌!居然對我這樣可愛的淑女亂喊亂罵!」寒月癟著嘴、直起身子來,卻沒有忘記在藍鎖魅胸前的傷口上狠狠的按一下。
「哇!痛!你沒有神經啊?這個是傷口!是傷口啊!」
「哼!那麼有精神的。」寒月帶著嘲弄的表情,對著站在一邊的錦茜說,「你看你每天都在念叨他會死,現在看他那個凶樣!他還死得了嗎?」
「藍鎖魅你沒有事吧?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了。」錦茜沒有理會寒月,直接上前來用手模了模藍鎖魅在額頭,「你的燒還是沒有退,你最好不要起來。你中了毒,我們現在還沒有解藥,你如果亂動的話毒素會擴散的。」
在這七天里,不知道錦茜他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反正錦茜又瘦了一大圈,而且看上去十分疲憊,衣服更加的破爛,皮膚出來的地方布滿了各種傷痕。
看著錦茜的臉,藍鎖魅確信他看見錦茜哭的事,絕對不是夢!此時錦茜的眼眶顯得有些浮腫,眼楮里也布滿了血絲,臉頰兩邊有著非常明顯的淚痕……
「哎呀……」
這時寒月的聲音從錦茜身後傳來,藍鎖魅的目光越過錦茜的身體,搜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瀑布!這正是藍鎖魅與寒月邂逅的那個瀑布。它還是那樣的美麗、壯觀,清澈的水流從幾百米高在懸崖上飛濺而下,在山澗中發出強烈的轟鳴聲。
而寒月正坐在瀑布邊在一塊岩石上,拿著一把小刀認真地削著一根木棍。
「你在做什麼?」阡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寒月跟前問道。
「我打算改善伙食,我不要再吃水果了!」寒月用手模著被刀子削尖的木棍的一端,抬頭對著阡樹嬉笑著。
「什麼啊?」
「你看了就明白了!」寒月說著將木棍叼在口中,跳到潭水中去了。
「她在做什麼?」藍鎖魅也很不明白。
「大概是去捉魚吧!」錦茜盯著在水里游來游去的寒月,有氣無力地回答,「她兩天前就吵著要吃烤魚肉,但阡樹不允許。因為那天你帶我們逃出來以後,明國森林的上空時常都會出現貝類威的軍事巡艇,我們生火烤魚的話,一定會被發現的。」
「是那樣啊……」這時藍鎖魅發現,錦茜看寒月的目光很怪異。怎麼說呢?那眼神表達的含義,也許就一種無法言喻的失落吧?
藍鎖魅的第六感告訴他,在他昏迷的那段時間里,錦茜與寒月之間一定有過什麼交涉吧!
「她就是森林王朝的皇子妃——郁水寒月吧?」錦茜忽然小聲地問藍鎖魅,「你不要回避了,我已經跟她談過了,她已經承認了。而且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對不對?」
「我……對不起……」藍鎖魅的第六感很快就被證實了,有些「做賊心虛」的他,不知不覺地開始向錦茜道起歉來。
「唉……這個不能怪你,只能怪我自己!我一直太過于依賴于別人了。」錦茜嘆了一口氣後,聲音便哽住了,嗓子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再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關于國家的事情她怎麼說的?」藍鎖魅問。
「……」錦茜用帶濃濃憂郁神色的眼楮看了藍鎖魅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藍鎖魅吃力地直起身來、喘著粗氣,看著錦茜一步一步走進溶洞的背影,覺得心里有一種沉痛的感覺。可他無法分辨這份痛,究竟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了錦茜而在心中翻滾……
難道寒月拒絕幫助錦茜要回自己的國家嗎?寒月在想什麼呢?回想這幾日來與寒月的相處的過程,藍鎖魅也是越來越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麼。
藍鎖魅將目光再次移向寒月跳下的岩石,居然看見她抱著一條巨大在魚在那里生火。當打火機靠近她剛堆好的青色柴堆邊,金色的火苗一下子隨著黑色的濃煙滾向蔚藍的天際。
過了幾分種,天空中嗆人的濃煙終于飄散開去,取而代之的是三架巨大的標有貝類威軍事基地標志的飛艇,接著幾個銀白色的炸彈從飛艇的尾部投下……
「小心啊!」听見飛艇引擎聲的錦茜與阡樹從溶洞里跑了出來,打算將藍鎖魅與寒月帶進溶洞里。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當錦茜和阡樹剛趕到藍鎖魅身邊的時候,投下在炸彈已經在他們身邊爆炸了。炸彈的金屬碎片夾雜著滾燙的火焰,將他們四周在岩石全部擊碎,嗆鼻的火yao與毒藥味充斥著這個原本空氣清新的地區。
「你們做什麼?真的打算把我們趕盡殺絕嗎?」藍鎖魅掙月兌了阡樹超能力對他的保護,他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取出了一支配在腰間的小手槍,對著其中一個飛艇開了一槍。
手槍射擊飛艇,那麼可笑的事情?但對這個能力已經有些超常的藍鎖魅來說,就不再是可笑的事情了。
子彈射了出去……藍鎖魅右臂上的騎士刻印跟著發出一道人形的金光,纏著那顆小小的子彈穿透了其中一個飛艇機身,接著那道光又帶著那顆子彈回轉到另一個飛艇上……
在空中接連兩次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第三架飛艇沒了蹤影。
飛艇的碎片已經完全降落在他們身邊了,而寒月在事發前所在的大岩石,也成了粉塵慢慢地滑落在潭水里。
「寒月!寒月……」藍鎖魅看著空空的潭岸覺得心里有什麼在下沉著,「你這個笨蛋!」
「晶晴柔……」錦茜也頭痛似地捂住了頭。
「你說誰是笨蛋?」
忽然寒月從潭水中央鑽了出來,滿臉不快地說︰「我還沒有死呢!」
接著從水里又鑽出第二個人,那個人藍鎖魅見過的︰就是那個臉上有十字刺青的男子。男子站起來後,就將寒月從水里抱了出來,直徑向岸邊、向錦茜他們走來。
「你是……緋沙?」錦茜的表情僵直的幾乎凝固了。
「哦?」男子沖錦茜點了點頭,「原來還是有人認得我呢!前幾日藍鎖魅不認識我,我還以為世人都把我忘記了呢!」
「你不會就是‘南部紅灣沙漠’里,那個殺人如麻的盜賊集團的首領——緋沙吧?」阡樹也跟著錦茜一起詫異。
「呵呵!你們只說對了一半,那個只是我的曾經……」男子將寒月放在地上,然後把衣襟拉開,在他寬闊的胸膛的心髒的部位,刺著一個形如楓葉的刺青,「我現在森林王朝皇子妃——郁水寒月的賦予皇室標記的正統騎士。」
「……」錦茜與阡樹臉色十分難看,卻沒有說什麼。
「嘿!藍鎖魅!我們好久不見了。」緋沙沒有去理會錦茜與阡樹吃驚的樣子,卻走到藍鎖魅跟前跟他熱情地聊了起來,「你可真幸運,居然能夠繼承‘騎士之力’。我也算幸運,也能看見這個萬分之一的情況。」
「騎士之力?萬分之一?」藍鎖魅大惑不解的看著緋沙羨慕的神情。
「我來為你解釋吧!你既然已經繼承了那個力量,我想你也權利知道它的來歷。」錦茜拍了拍藍鎖魅的肩膀說,「那個力量就是指擁有正統騎士刻印的人,可以借助封存在印記里的已故、優秀騎士的精神意志,而發揮出超乎尋常的力量。」
「已故人的精神?意志?」藍鎖魅皺著眉頭看著錦茜。
「這個……都是父親說的,具體的我也……」面對喜歡「鑽研透徹」的藍鎖魅,錦茜頓時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簡單的來說就是‘鬼上身’。」寒月微笑著接過錦茜的話,「你的那些非凡的戰斗表現,都是因為得到明國那些已經死去的騎士亡魂的幫助。」
「啊?亡魂?好惡心啊……」藍鎖魅頓時覺得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你不要這種不禮貌的態度!」阡樹對藍鎖魅的言語十分不滿,「這個可不是每一個騎士都能夠得到的力量!換了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到時候,我就可以很輕易地幫助公主,實現她的復國之願了。」
「你得意什麼?你們如果真的那麼忠誠的話,那為什麼沒有繼承這個護主的騎士之力?」藍鎖魅毫不客氣地回敬著阡樹的不滿。
「這……」阡樹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錦茜則把頭轉向了一邊。
「喂!藍鎖魅老兄,不要把我也扯進去啊!過份了……」緋沙也躲避似的開始裝無辜。
「嘻……」
當眾人沉默了良久後,寒月居然在一邊尖聲細氣地笑了起來,仿佛她什麼都知道了一樣……
這晚十分安詳、寧靜,大概是因為白天逃逸飛艇里的人,已經將藍鎖魅獲得「騎士之力」的事告訴了貝類威的國王。自那以後森林上空,再也看不見在空中搜尋他們的軍事巡艇了。
在傍晚的時候,一行人便將取暖用的篝火升了起來,直到現在月亮已經掛在天空的正中央,也沒有任何人來干擾他們。
在沒有被毒氣彈污染的、瀑布上方的河沿邊,緋沙正拿著繃帶與藥液,為藍鎖魅包扎傷口;寒月坐在河邊,將雙腳浸在清澈的河水中玩水;而阡樹與錦茜公主,卻早已經在熊熊的篝火邊睡著了……
「這可真不得了!你居然這樣也能活下來!得到‘騎士之力’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緋沙將藥液涂在藍鎖魅右胸前的彈眼上,並認真地看著彈眼旁邊潰爛的皮膚,「我現在還不知道你中的什麼毒,所以不能擅自使用我現在隨身帶的藥品,你必須忍耐了……對了!感覺呼吸困難嗎?」
「只是有一些……」藍鎖魅頓了幾秒,臉色發青地說,「可是如果活動的話,就根本無法呼吸了,總覺得再怎麼用力無法將空氣吸進肺里似的。」
「恩!你的肺被打穿了,如果你沒有得到‘騎士之力’的亡魂的保護的話,可能已經死了。寒月說了,等事情結束後,她要帶你去森林王朝的皇家醫院做手術。你若不去的話,你一定活不了幾年的。」
「等什麼事情結束?」
「不知道,其實我也剛跟著寒月皇子妃的,她的想法多半都不會告訴我。」緋沙微笑著將繃帶小心地纏在藍鎖魅的身上。「我們倆在瀑布見面那天,正是我與她見面的第三天呢!那時,我幾乎沒有跟她有什麼語言上的溝通,我只是很遵從她的要求而已。」
「……」藍鎖魅再也沒有說話了,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看著緋沙為他纏繃帶時溫柔的表情。
「怎麼?」緋沙注意到藍鎖魅的好奇,停下了動作,用同樣好奇的目光盯藍鎖魅……
兩個人對望了幾分鐘,緋沙忽然將手放在腦袋後爽朗地笑了起來︰
「你在看什麼啊?我看上去很奇怪嗎?」
「不……你現在和我初次見你的時候有些不一樣。」
「呵呵……是啊!那時候我看上去很凶惡啊!」緋沙快速將手中最後的醫療工作做完,便將手里剩余的繃帶扔到瀑布下面,接著他仰躺在藍鎖魅旁邊的草地上大笑起來,「不過那個時候,你看上去真的很懦弱、很狼狽、很好欺負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逗逗你!哈哈……」
「你……」藍鎖魅覺得很生氣,可是看著緋沙笑的樣子卻怎麼也無法生氣。
「來!躺下來!」緋沙一把將藍鎖魅拉靠在他身邊的岩石上,然後用手狠狠掠開藍鎖魅額前的劉海,「你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天空很美……在藍鎖魅半仰的視角里,月與星的光輝相互暉映著,投射出一圈圈淡黃色的光暈。那些夢幻般的光一直延伸到與天相接的樹葉上、閃爍在河水中的波浪上、鋪蓋在河岸邊在草地上……似乎天與地都湮滅在這片璀璨的光華中了……
「金色的天空與森林……好漂亮啊……」藍鎖魅感嘆到。
「恩!是很美麗……」緋沙說,「金色的滿月給人華麗的感覺,可是我更喜歡我家鄉的月亮,是那種給人神秘感的鮮紅色的勾月。」
「你家鄉?你說南部紅灣沙漠嗎?」
「是啊,我的家鄉的確是紅灣。」緋沙扭頭對藍鎖魅一笑,「那里真的是紅色的,紅色的天、紅色的地、紅色的沙漠、還有紅色的像蝴蝶一樣的女孩。」
「紅色的像蝴蝶一樣的女孩?」藍鎖魅重復著緋沙的話,從靈的身影又在腦海中盤旋……
「對!還有啊!每到勾形緋月初升的時候,我便與兄弟們集合在一個已經風化的古跡邊,商量怎麼入城搶劫的計劃。」緋沙沒有注意到藍鎖魅的分心,繼續講述著,「你知道那古跡的來歷嗎?它是當紅灣還是一個**國度時的國碑。那時候的紅灣是一片綠洲,它擁有一片片寬闊的大麥田。生活在那里的人們非常勤勞,每年紅灣有優質的面包和啤酒出口。執政人員是民選的,每一個新任管理者都會對著國碑發誓要善待他的子民,而且他們都做到了︰那時候在紅灣國,從未听說過有人為生活而發愁。于是每當我們出發搶劫的時候,我都會發誓要讓我的兄弟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那麼優秀的一個國度,怎麼會成為拉比國的城市呢?」藍鎖魅開始對緋沙的話感興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