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剛說完,三道目光更是齊齊聚集在了雲小七的臉上,有意想不到的,有如釋重負的,倒是最後一道目光,讓她覺得毫無變化,似乎是洞察到了一切,胸有成竹一般。
「原來就是你呀!我說怎麼剛才看到你背影那時候,為何覺得似曾相識呢!那樣子的舉止動態可不就是同一個人嗎?」侯牧之咧著大嘴高興笑著,隨後收斂了神情,認真抱了一拳︰「相救之恩,沒齒難忘!今後雲公子若有用得著侯某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雲小七連忙擺了擺手︰「如此行事自是應當的,難道還見死不救麼?貴派行俠仗義光明磊落,況且今晚喝了侯大俠的美酒,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侯牧之大手一揮,哈哈一笑︰「一壇子劣酒而已,怎抵得上救命的交情?大家都是江湖兒女,雲公子何必見外?」
「劣酒?哈哈!」雲小七咧嘴一笑,「這儀狄谷的‘瑞露’每年才出六十三壇,酒香縹緲,千金難求。若是應谷主听聞此等佳釀卻被稱作‘劣酒’,說不定要指著侯大俠的鼻子叱你胡說八道了。」
「哈哈哈哈!沒想到雲公子不僅識馬而且還懂酒?!得友如此真乃侯某三生有幸!雲公子可要務必得來流水閣一趟,侯某那兒還有……」
「嗯???好啊侯師哥!我就說你房里一定還藏了酒吧?我可猜對的了!」
侯牧之也剛發覺自己大喜之下說漏了嘴,只得抓著後腦勺‘嘿嘿’訕笑。
雲小七輕聲一笑,對著那小姑娘一揖︰「在下雲小七,還未請教這位乖巧妹妹的芳名?」
那小姑娘見雲小七作揖笑看著自己,彎彎的眼中透著並不陌生的溫情,不禁臉頰一熱,也跟著笑了起來對答︰「我叫卓怡萱,流水閣第二代弟子。♀」挽著身邊的青絲女子接著對雲小七說道,「這位是我流水閣大弟子,我們的大師姐,‘武劍如劍舞’樂聆音。」又看了眼侯牧之笑道,「這是我六師哥,侯牧之。」
雲小七對著眼前三人又作了一禮,接著單手扶著前額淡笑道︰「那壇子‘瑞露’的三分後勁上來了,在下酒量淺薄,未免失禮,先行告辭了……」又見著樂聆音看著自己,于是微一頷首,「同舟共濟,來日方長。」
侯牧之看著雲小七快速離去的背影,贊道︰「雲公子年紀雖輕,但酒量倒是不錯的。」
「他都說自己酒量淺薄了,侯師哥怎麼還夸他酒量好?」卓怡萱問道。
「那可是整整一壇子的‘瑞露’呀小師妹!前年九師弟跟著我只喝了兩碗,一灌下去他便醉了個一天一夜。此次這雲公子可沒比我少喝,你看他方才可有大醉一場?」
「哼……看來他平日里也沒少喝酒呀!」
「呵呵!明日見了他,問問便知了。」
可惜後面幾日,雲小七就躲在房間里不出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有人敲門就裝作沒听見,但還是在第四日晚上被侯牧之逮到了……馬廄。
「雲公子,這幾日怎得不見你了?難道是存心躲著我們不成?」侯牧之瞪大著雙眼使勁拍了下雲小七的肩膀。
「哪里?只是這幾日在下還需靜養調理內息,所以無法出得房門罷了。侯大俠莫怪!」雲小七嬉皮笑臉地揉了揉自己的右肩。
侯牧之一听雲小七提及內息,不由得念及雲小七被黑衣老者狠拍一掌之凶險,心中一片愧疚,一肚子的郁悶早已扔到了爪哇國,他輕拍了一下雲小七的右肩說︰「走吧!我們大師姐等候你多日了,卻總是在這船上遇不見你,真有要事相商的。」
雲小七跟著侯牧之來到地字層的一間房中,她一進門便看到其他幾個流水閣弟子都在里面。屋中之人見了雲小七一踏入門檻,即刻不約而同地站立,無論男女均抱拳行江湖之禮。雲小七一驚之下立即作了長長一揖回禮,待她舉目抬頭時,對上了一雙溫情似水的笑眸,于是她也彎著眼楮回了一笑,就听著一邊兒的侯牧之對著流水閣弟子說︰「你們瞧!終于還是讓我在馬廄堵著他了!我說的沒錯吧?雲公子到底也是個愛馬之人啊!這幾日內傷稍愈便去探馬,可見其心純良。這樣一人,我侯牧之可是交定這個朋友了!」
只見坐在樂聆音左側的那個儒雅男子對著雲小七又一長揖,斯文笑言︰「之前只怪花某疑心太甚,居然誤會了雲公子,實在是無禮!但當時形勢嚴峻、真假難辨,花某一時口不擇言,實屬情非得已。雲公子挺身而出救人于危難之時,真乃大智大勇,可見雲公子心胸寬厚于常人,還望雲公子海涵,恕花某魯莽無禮了。」
雲小七爽朗一笑,回禮道︰「花大俠同門情深,急人所急,一心想要護得身邊之人周全妥當,如此重情重義,在下怎會心生芥蒂?」
「好!」侯牧之對著雲小七說道,「雲公子真是個爽快之人。來!這位就是我們二師兄,花清池。」又指著一個端靜秀氣女子介紹,「這位是三師姐,秦言卿。那位是…………」
侯牧之將流水閣弟子一一引薦給雲小七認識,雲小七微笑著與人客套,一圈子兜下來,看得出那幾個流水閣之人內外兼修有條不紊,由此可見流水閣主卓卉君是個因材施教的好師父,更難得的是作為名門正派,對于她這個「野路子」冒出來的無名小卒絲毫沒有輕蔑冷眼,德行課也教育得不錯,名師出高徒,不禁讓雲小七對卓卉君那樣的人物起了好奇之心。
一番招呼之後,那間地字房里只剩下了三個人︰樂聆音,花清池,雲小七。
「雲公子,」首先開口的是花清池,「桉鹿山一戰,幸虧雲公子精通藥理,因地制宜掘了白根果,解了我等中的‘五體投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此恩此德……請再受花某一拜!」
雲小七連忙擺手,解釋道︰「只是在家中讀了幾本醫書罷了,湊巧在那個時候想了起來,那時候又想不到別的辦法只能姑且一試,說到底還是幾位福大命大。」
「雲公子實過太謙,二十年前‘五體投地’聞名江湖,無人能解,只有下毒之人手中才有解藥。當年此毒落入一伙無恥之徒手中,謀財害命傷天害理,家師與一位武林前輩一夜之間將那群宵小處理了之後,‘五體投地’也隨著銷聲匿跡,不曾想如今又重現于桉鹿山,更沒想到,雲公子舉手之間便將此毒頃刻化解,聆音佩服之至!」
樂聆音對著雲小七說話,雲小七看著樂聆音的眼楮,其中除了盈盈笑意之外,似乎還蘊含著另一種信息,她在腦中轉了一圈,翹起嘴角笑著說︰「樂女俠過獎了,在下愧不敢當,只是在家里多背了幾本書,正好解了燃眉之急罷了。」
原以為樂聆音听了雲小七的推托說辭會變臉色,沒想到樂聆音雙眸笑意更甚,對著雲小七輕微搖了下頭,看了眼花清池,說︰「花師弟,將實情說與雲公子听,去不去,我們說明了之後由雲公子自行抉擇。」
花清池臉上顯出一絲詫異,接著即刻恭敬應諾,隨後對著雲小七說︰「雲公子,此次我等急著趕回流水閣,其實實不相瞞家師中毒了!」
原本輕點桌面的左手食指突然停頓,雲小七在听到‘中毒’二字的時候揚了一下眉毛,但仍舊默不作聲,繼續听花清池一臉焦慮地說著︰「我等在帝都接到留守閣中弟子傳來的書信就即刻啟程往回趕,為了不引起其它事端,家師中毒一事僅有大師姐及花某知曉,但路上又在桉鹿山遇伏,是否與家師中毒相關也一時難測。前幾日又接到信,說是已經暗訪名醫無數,但家師的情況毫無進展!我等均是心急如焚,但又不通金石之道此次能與雲公子同舟共濟,實乃我等之幸!還望雲公子施予援手!」
雲小七看著花清池對著自己抱拳又種種頓了一首,轉臉正對著樂聆音眨眼一笑,問道︰「如此要聞秘事,樂女俠卻對在下開了口就如此信得過在下嗎?」
樂聆音嘴角噙著笑,輕輕啄了口茶,看著雲小七說︰「雲公子的內家功夫練得如此高明,聆音自然是不疑有他的了。」
雲小七笑意更深,看著自己手中的茶盞,想了想,看著盞中茶水突然問道︰「信中的如何描述卓前輩中毒的?」
花清池似乎是躊躇了一下,卻听得樂聆音接口回答︰「八師弟在信上說,家師午間小憩,醒了之後居然不認得所有徒兒了,還非要離開流水閣說是要去找一個人,八師弟、十一師妹他們幾個連忙請師父留下,誰知師父急得動起了手來,幾個師弟師妹手足無措之際,師父又突然暈了過去,至此還未醒過,每日只得喂進些參湯補身」一說至此,樂聆音便紅了眼哽咽不再言語。
雲小七為樂聆音倒了杯茶,對著花清池問道︰「信上有沒有提起,卓前輩身上可有傷痕?」
「沒有提及,八師弟最近一封信上說,幾位名醫只能確診為‘非暗疾’,但又找不出毒源所在,實在是愁煞我等!唉!」花清池撐著單手扶著額頭,重重嘆了口氣。
雲小七喝了口茶,對著樂聆音問道︰「幾位名醫都束手無策,樂女俠怎麼就能吃準在下這一無名之徒有辦法呢?」
樂聆音低首一笑,看著雲小七的眼楮說︰「桉鹿山一戰,雲公子見仁見智,還需聆音多說麼?況且想必家師也很願意與雲公子見上一面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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