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兒?
慕容睨了一眼雲小七︰「琬兒是誰?」
許是這幾日總是躺在床榻上,腰板子有些酸硬,雲小七緩慢撐坐起身,那對剔透的藍瞳新奇地打量著四周,又見得窗外一望無垠的浩淼江景,對著慕容笑了笑問道︰「我這是在哪兒?何時坐船的?」邊說邊抬起右手往隱約發癢的左臂撓去。♀
「莫要亂動!」慕容止住雲小七的右手,看了眼她的左臂說道,「這幾日你左臂復原得挺快,此刻正是結疤的時候,若是撓破了又得流血了。」
「我的左臂……」雲小七撩起左邊袖管,便見一條粗短刀疤凝結在潤白肌膚之上,顯得有些猙獰,又在那條刀疤下方有三個紅點,似是針孔,不過已淡化了許多,想必再過個兩三日便會消去。
「怎麼會這樣??」
雲小七快速抬頭對著慕容問道︰「為何我會受傷?為何我一覺醒來會在這艘船上?是你救的我?你是誰?」
你是誰?
慕容臉色一怔,娥眉微蹙,淡然雙眸瞬間變涼,她略微側臉瞧了眼桃紅,桃紅會意即刻帶了四個丫鬟躬身退下,復又看著雲小七焦急又疑惑的神色,慕容冷然問道︰「你問我是誰?不如先說說你又是何人?省得我救了個白眼狼!」
「我……」那對藍瞳仔細看著慕容的臉龐,緊抿了會兒嘴唇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于是對著慕容認真答道,「在下姓敖,名喚晟翎,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敖晟翎,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實姓名,總算肯說實話了。
慕容盯著敖晟翎又問道︰「你在家中排行幾何?」
敖晟翎直截了當回答︰「第七。」
嗯!這一處倒是沒有騙我的。
慕容站起身踱至窗邊,背對著敖晟翎遠眺江水,片刻後才繼續問道︰「既然有名有姓,為何當初騙我說你叫‘雲小七’?」
「當初?騙你?……在下與姑娘今日初次相見,何來當初騙你之說?那個雲小七又是誰?」
慕容猛一回頭,雙目凌厲看向敖晟翎,卻在見得她坦然又疑惑的眼神時愣了下神……難道她
慕容緩了口氣,冷靜問道︰「你師承何處?從哪兒來?往哪里去?認識流水閣的弟子麼?知道自己是因何受傷的麼?」
敖晟翎略微斂目,過了片刻說道︰「家中習學,從東邊兒來,往北邊兒去……流水閣的弟子是哪位?我是如何受傷的」她暗咬牙關,那對藍瞳似乎有些暗淡,修眉越蹙越緊,最後只得閉上雙眼苦思冥想,卻還是無法回憶出些什麼來!
敖晟翎緩慢睜眼,看著慕容,臉色有些憋屈難看,沙啞著嗓子說︰「我不知道…………」
慕容的眼神微一閃爍,走至梳妝台前坐在圓凳上,瞧著黃銅鏡旁的那個小巧木盒,輕聲問道︰「那你此刻還記得些什麼?」
「唔……」敖晟翎靠坐在軟枕上,仰頭看著鵝黃暖帳頂子,緩緩開口,「家中長輩派了件差事給我,早些將那差事辦結了便能早日歸家,因這算是出趟遠門,且是我頭一回,故而哥哥姐姐們為我踐行,夜里我們幾個喝了許多酒,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之後……之後…………」
慕容斜睨了眼敖晟翎︰「…………那之後呢?」
敖晟翎抬起右臂擱在額頭上,閉上雙眼,深吸了幾口氣,頓了頓才艱澀開口︰「之後如何……我……我沒法想起了!」
為什麼我會躺在這里?悠然山里頭哪來的大船?為什麼我會受傷?家人們都如何了??
‘蹭!’一下坐直上身,敖晟翎看著慕容的側臉急切問道︰「這位姑娘既然救了我性命,定是知曉當時我負傷時候之情景的!可否詳細與我說說?!」
慕容斂目斟酌了一番,剛想開口說起,卻听得一串銀鈴般的女子嬌笑聲自艙門外入了進來,但見納蘭輕搖裙擺走近榻前,媚眼如絲瞧著敖晟翎說︰「雲公子可總算醒過來了,若是再不好,咱們慕容掌舵可要急壞了~~~」
「納蘭!」慕容朝納蘭做了個手勢,又對著敖晟翎說,「你有傷在身,繼續躺在榻上歇息,別亂跑。」
慕容言罷便起身往外走,納蘭一言不發跟著離去,獨獨留下敖晟翎對著空氣問︰「那女的為啥對著我叫‘雲公子’?難道誤以為我是別人……她們救錯人了??可我……」
邊說邊伸手探進衣內胸口處,指尖踫觸到的不是自己的肌膚,而是薄薄一層溫軟的料作,她拉開衣襟低頭看去,但見上半身貼膚穿著件暗金短甲,不由地松了口氣……這件寶貝還在身上便好!這可是小姑姑送的啊……
暗自慶幸之際,心間卻突然一陣寒顫,凍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敖晟翎環顧四周,雖說窗戶敞開著,但窗外陽光明媚,是個晴好天氣並非寒冬臘月,可自己怎麼就像處在三九嚴寒之中?又一陣寒顫掠過,凍得敖晟翎倒吸了一大口冷氣,她趕緊盤膝而坐,斂神屏氣運轉流水清氣,如同一尊雕像般在那里一動不動。
清涼的江風穿過窗戶,吹動鵝黃暖帳微微搖曳,江上圓日的光芒,將屋中照耀得明亮清晰又透著絲絲溫意,同時也將一人高大的身影,投射在了艙房的柔軟地毯之上。
「你說什麼??雲小七居然把你給忘了?!」納蘭將手中茶盞狠勁摔了個稀巴爛,大力拍了下桌面站起身,氣得咬牙切齒道,「這個負心薄幸之徒!!我去殺了他!!」
「納蘭!」慕容叫住眼前這個火烈脾性的女子,「許是被寒氣磨折的這幾日傷及了元神,故而她只記得在家中飲酒的時候,之後的事宜便都無印象了,不是單單我這兒一樁……」
「這……那……」納蘭看了看慕容,擔憂道,「若是內傷痊愈了,他能否記起來麼?」
慕容側臉看著江面上連綿不絕的閃閃金波,搖了搖頭︰「我不知曉。」
納蘭揉著手中帕子緩緩言道︰「若是一些家常理短的也就罷了!可如今江湖上黑白兩道各個都在找他!此刻要取他性命的人猶如過江之鯽,若是他心里沒譜,被人殺了的時候都是糊里糊涂的!」
慕容思忖片刻,起身道︰「將那日陳家之事詳細告知于她,讓她明白此刻的形勢,其余的……便不必多言了。」邊說邊往那貴艙走去。
「但……」納蘭想說些什麼,但看了慕容的冷寂背影,始終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慕容走近艙房即見得房門大開,她緊走幾步跨過門檻,瞧見有兩人正面對面坐著,一人偉岸壯碩,一人松松垮垮,正是歐陽與敖晟翎,那二人听得腳步聲,均轉頭看向走進屋內的慕容。
也不知為何,一向沉著冷靜的慕容掌舵入了這個場景,右手心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見得敖晟翎那對藍瞳只是默默地盯著自己瞧也不說話,慕容神色自若對著歐陽問道︰「方才你與她聊了些什麼?」
歐陽對著慕容溫和一笑︰「他說他不記得了,于是將我所知的俱告知與他。」
慕容的左手心也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都告知了些什麼?」
歐陽笑著喝了口茶,倒是一旁的敖晟翎啞著嗓子說道︰「我在外面闖了禍、殺了人,所以現在有人要我償命。」
慕容听著敖晟翎那懊惱語氣,輕聲問道︰「你可知道你為何殺人?殺的是何人?」
敖晟翎垂著眼瞼,吸了口氣說︰「輪回堂的執事,若我不殺他,他便要殺我,可是……」剔透的藍瞳對上慕容的雙眸,悶悶問道,「他為何要殺我?」
清澈的藍瞳顯出幾絲無辜的困惑,慕容輕輕移開目光瞥向桌上的鏤花茶壺,硬著口氣說︰「這是你與他人之間的恩怨,我等無從知曉,只是見得你被人重傷于是將你救了,待得你到了炎陽山莊,便好自為之。」
「炎陽山莊?」
「不錯。」歐陽給慕容倒了杯茶,對著敖晟翎和善一笑,「方才你也說了,察覺出自己體內有股寒氣蟄伏在心脈旁側,一發作便凍得仿佛墜入冰河,但只要有了炎陽山莊的純陽內力襄助,便可迎刃而解。」
「多謝!可……你們為何要救我?我們以前相識麼?」看看和氣的歐陽,又看看冷漠的慕容,那對藍瞳在這兩人之間不斷徘徊,最終定在了慕容的臉上。
慕容右手緊緊攥住了茶杯,面無表情地喝了口茶,盯著茶杯上的紋路,一言不發。
歐陽看了眼默不作聲的慕容,隨後對著敖晟翎笑著搖了搖頭︰「不曾相識,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我們這艘船正要去往洛州,于是順路送公子去趟炎陽山莊。」
敖晟翎定定看了眼慕容,慢慢給自己續了杯茶,分三口飲盡,垂首笑道︰「原來如此啊!」復又抬頭看著慕容說,「這份恩情,在下銘記于心,他日必會加倍回報!不過……在下記得出門辦事之前,家人相贈了許多物什以做傍身之用,不知姑娘為在下施救之時,可有見到過些什麼?」
慕容只是盯著手中的茶杯,點了點頭︰「有。」
「如此甚好!……」敖晟翎剛站起身,卻忽然一個踉蹌又一坐回了圓凳,冷嗖嗖地吸了口氣,接著咬緊牙關隱忍著低下了頭!
慕容心中一緊,即刻上前扶住了敖晟翎的右肩怕她一頭栽倒在地,卻听得歐陽沉聲道︰「慕容莫慌!方才我進房時見他也是這般景象,過了半壺茶的功夫便有了起色,隨後他還自己下得榻來與我交談……這位雲公子年紀輕輕,內息修為著實了得!」
雖听得歐陽那般說了,但慕容仍扶住敖晟翎的肩膀,又淡淡問道︰「你進這屋子是來找我的?還是找納蘭的?」
看著閉目斂息的敖晟翎,歐陽說道︰「听說你施救之人忽然間醒轉了,還開口說了話,于是便過來探望。」
慕容對著歐陽打了個手勢,歐陽會意,起身大步走出了艙房,慕容見得雲小七腰桿挺得筆直坐得安穩,于是也出了房門,與歐陽一前一後來至了甲板處。
歐陽看著慕容默不作聲的側臉,笑了笑繼續說︰「我見他正獨自打坐,房中無一人侍奉,于是候在了一旁,沒多久他便睜開了雙眼,那對藍瞳啊……初見之下真真攝人心魂!他見我一陌生人站在榻前也不驚惶,從容下榻整理了衣靴即與我見禮,無論舉止還是言語都是周全得體的讓我挑不出刺兒來。他開口便坦言之前許多事體記不清,問我可知曉一二?我便將陳家的事由與他說了,他听得相當認真,雖說回憶不起那時候的事兒,但此刻的記性倒是非常精細,況且也不傻,我特意問及他的家世背景,都被他三言兩語糊弄了過去,半個字也不肯多說……」
半個字也不肯多說?可方才我問她的那些話,她都一一應答了的,怎地在歐陽面前就如此戒備?
慕容細瘦的身姿立于風中遠眺江景,平淡言道︰「我已與納蘭商定,只要讓她知曉她為何受傷之事即可,若是她多問,也可叫她傷愈之後去找流水閣,卓閣主及其眾弟子定能護她周全。」
「唔……況且他自身的修為也不低,腦筋也不笨,又有那幾個名門正派為他撐腰,想必不會有何差池的!不過……」歐陽晦澀地看了眼慕容,「你也就只是這樣了?」
慕容看著江面上隨風追逐的沙鷗,雙眸微斂︰「還能怎樣?」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能怎樣?
就算她什麼都記得了?還能怎樣?
歐陽看著慕容單薄背影,在江風中顯得有些落寞,叫人見了著實我見猶憐,可歐陽與她相識多年,最是清楚那個身子細瘦的女子實則最為堅韌,許多被殺的人物到死的那一刻都難以置信……這樣一位弱不禁風的姑娘,居然是輪回堂掌舵!也正是這股脾性,令得歐陽日漸對慕容自欽佩轉為欽慕。
今日見得慕容無意間現出了往常從未見過的柔弱之感,歐陽心中有幾絲苦澀、隱隱疼惜,一襲江風撩起慕容幾縷耳鬢,白皙小巧的耳垂在那耳鬢的若隱若現下顯得撩人魅惑,看得歐陽鬼使神差般上前兩步,右掌撫上了慕容的秀肩。
慕容似乎一驚,下一刻步法輕踏瞬間遠離了那只厚實的右掌,冷冷地看著歐陽。
歐陽萬分尷尬地收回右掌,想對慕容解釋,正巧看到一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前方的拐角處,歐陽正了正衣袖對著那人頷首道︰「雲公子。」
慕容眼神微閃,深吸了口氣轉頭對著敖晟翎問道︰「不是叫你別亂跑麼?怎地走出屋子了?」
敖晟翎似乎沒听清慕容在問她,只是定定看了歐陽,過了會兒才對著慕容說︰「我覺得肚餓,屋子里有茶水,但我喝不飽。」
慕容听了略微一怔……是了!這幾日她都是靠幾碗參湯支撐著,本就沒進膳,此刻醒轉了,當然是會覺著餓得厲害了!
「你先回房,我叫人立刻生爐造飯。」
「不必那麼麻煩,簡單些給我弄碗素面就行了,多謝。」敖晟翎對著前方抱了一拳,轉身即走了。
待得敖晟翎的長衫袍角閃入拐角處,歐陽看著慕容溫言︰「慕容……」
「歐陽,你我相交一場,但往後莫要那般,我介意。」慕容的語調听不出絲毫溫度,也不再看歐陽,無聲走開了。
听聞慕容的冰涼話語,歐陽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掌心,嘴角顯出一絲苦笑。
一碗軟硬適中的掛面,配上烏雞湯,以蠔油雙菇做澆頭,又臥了個雙黃雞蛋,送到敖晟翎的手上不到幾個回合便是一陣風卷雲殘。
見得敖晟翎的整個腦袋都要埋在湯碗里頭了,納蘭一陣嗤笑︰「哎呀呀!你說你是不是上輩子餓得慘了,這一世要做個吃貨?」
敖晟翎咬了口煎蛋,女敕女敕的蛋黃自她嘴角溢出,她趕緊用舌尖舌忝了回來,也顧不上答話,只是對著納蘭笑咪咪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呼嚕’吸了一大口面條。
納蘭單手支著下巴,對著敖晟翎那副餓狼吃相笑而不語,看了眼那碗即將見底的湯面,心中暗嘆了口氣︰你這傻小子吃貨,真是個有口福的,普天之下還沒第二人能令慕容甘願親自下廚,當年本姑娘也費了番唇舌才得了碗長壽面……
也不知從何時起,納蘭漸漸發覺只要經過慕容調制的膳食,哪怕是一道簡單樸實的魚香肉絲也能讓人吃得停不下筷子!誰能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輪回堂帝都掌舵……居然善于烹飪?可慕容是掌舵,並非廚娘,性子又冷,豈會輕易洗手作羹湯?但今日卻
納蘭瞧著敖晟翎捧起湯碗,將最後一點兒面湯‘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不禁咽了下口水……哼!早知道送過來之前,在半路上先蹭兩口了!
‘呃……!!’
吃飽喝足了的敖晟翎打了個大大的響嗝,更是刺激得納蘭沒好氣地給了她一個白眼︰「哎!我說你啊!真的一丁點兒都不記得了?」
「嗯!」敖晟翎拿起手邊的帕子擦干淨了嘴角,「你以前見過我麼?我倆可認識?」
納蘭深意一笑︰「你不認識我。」
敖晟翎眨了眨眼楮︰「不認識?那你為何方才一見到我便叫我‘雲公子’?」
「呵呵!那是因為我從前听別人如此稱呼你,于是也跟著這麼叫了。」
「別人?」敖晟翎瞪大了雙眼問道,「誰??」
納蘭看著新作的指甲丹,漫不經心答道︰「不就是那幾個流水閣弟子嘍~~~」
敖晟翎的那對藍色眼珠緩慢轉了兩圈︰「照你的意思,流水閣弟子與我相識?」
「我看何止是相識,簡直是稱兄道弟的。」
「方才我與那位歐陽公子交談後,我算了算日子,離得我出門辦事已過了小半年,看來我在這江湖上結識了不少人……」
「不少人?哈哈!如今整個武林都在尋你~~~」納蘭正要起勁地往下講,忽見得一襲淡青裙角自房門閃現,趕忙坐直了身板兒,輕咳一聲正兒八經地說,「本姑娘要去睡個晌午覺,那是最最養顏美容的,一會兒見了。」隨後起身對著慕容笑了笑,幾步便走出了房門不見蹤影。
敖晟翎也正興致勃勃地要听納蘭說些什麼,誰知納蘭半路剎車就這麼走了,于是對著慕容說︰「方才還想听她說故事的呢……」
慕容看了眼敖晟翎,又見得那空碗干淨得幾乎不用去刷了,心中不由得一絲悅意,口中淡淡言道︰「既然是故事,待得她晌午覺醒了再听也不遲。」又在屏風處取了幾樣物什放在敖晟翎面前,「這些便是你的了。」
敖晟翎見了一個荷包滿臉欣喜,快速拿在手上輕輕摩挲,對著慕容說︰「這個是我的家里人繡制了送我的,你看,這兒還有個‘七’字。」又邊說邊打開荷包︰「我記得可寶貝這個荷包了,沒想過要用的,也不知後來怎地就用了,究竟這里頭放了何物……」
荷包的結繩被松開,一根花紋樸質的銀釵現了出來。
「嗯」敖晟翎輕輕捻起這根銀釵,放在眼前來來回回觀察了半天,左手食指扣了下眉毛,「這個應該不是我用的……」
又抬眼瞧了瞧慕容的秀發,笑著說︰「如你這般的發式倒是般配的。」
慕容神色一怔,垂下眼瞼盯著自己的鞋尖,放置在膝上的右手輕輕抓了下裙擺。
敖晟翎卻說了那句話後復又瞧著那根銀釵,喃喃道︰「雖不是我所用,但必定是我最最珍視的!」邊說邊用大拇指月復輕緩摩挲那銀釵上的花紋,勾勒的紋路撩出了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這個舉止已是一種習慣。
听了敖晟翎的喃喃自語,慕容抬眼看著敖晟翎的一舉一動,從她的那對藍瞳中發現了幾絲眷戀。
慕容輕咬唇角,低聲問道︰「琬兒是誰?」
敖晟翎微一愣神,目光自銀釵移至慕容的清麗秀容,略帶歉意地笑著說道︰「是你。」
「我?」
「不錯。我剛醒來第一眼看到你,便不由自主想起了一首詩,覺得其中一個字相當襯你,于是對著你說了。」
「何詩?」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我覺得那個‘婉’字配個‘玉’便恰似當時那眼前之人,于是那‘琬兒’兩字便月兌口而出了,哈哈!失禮之處,還請姑娘多多包涵。」
「既然你覺得好,那便如此吧……」
「嗯……在下冒昧,不知姑娘本該如何稱呼?」
「那個名號是從堂口里頭得來的,無甚要緊,你若是覺著那個‘琬’字襯我,私下便用了吧!」
「好的,琬兒。」
敖晟翎將那根銀釵小心翼翼歸入荷包,扎緊扣繩,抬起頭對著慕容微微一笑。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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