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血畫和眾蒼山弟子已交手數百回合,眼看天色愈發炎熱,他終于低喝一聲,殺招漸起,金絲軟劍配合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擴展開來,很快就摞倒了十來個蒼山弟子,卻也只是受傷,他並未真下殺手。♀
就在我以為他勝利在望時,我身後忽然涌來一股濃烈的殺氣,強大的氣場宛若聖尊出現的場景一般,只見一條身影如大鵬展翅從我頭頂掠過後,直接落到戰圈之中。
已戰敗的蒼山弟子一見來人均大喜,「師叔」「師伯」的喊聲不斷響起,想必是蒼山的兩位大長老之一。
卻見血畫神色一暗,眸中掠過一絲焦慮。然而,他的焦慮卻不是來自自己,卻是看向我站立的方向,我的身子一顫,下意識的想走過去,卻見他眼色一閃,是制止我的意思,只好忍著內心的焦灼停留原地,目光一瞬不瞬的觀注著前方。
那後來的人身材魁梧,青袍覆體,衣袖揮舞間已將跌落的蒼山弟子盡數扶起,目光看著血畫,厲吼道,「妖孽,本座雖不計你前塵惡事,今日卻又傷我數名弟子,殺我兩名弟子,實在可惡之極,看本座今日不將你降服帶回蒼山交于掌門師兄發落,為天下蒼生除害。」
語畢,也不待血畫解釋,直接揮拳襲了上去。
拳風颯颯,舞起一片塵埃漫天,騰騰的殺氣逼得血畫連連後退,卻仍沒有還手之意,只是將軟劍握在手中,以備不時之需。
見他五十招後還不肯出手,蒼山長老怒氣更甚,忽然身形騰空,在半空分化成三條虛影後,再次向血畫包抄而去。
血畫的瞳眸陡暗,不得不揚起軟劍接招,但見金光閃爍,一青一白數條身影交錯,動作快得讓我根本無法看清他們具體的動作,只是覺得空氣中的肅殺之氣愈發沉重,迫使附近的百姓四散逃開,蒼山的弟子也陸續退離三尺之外。
數百個回合之後,蒼山長老見久攻不下,怒極後祭起一把碩大的青色長劍,劍身斑駁陸離,隨著三條虛影揚起無數劍花,成密網似的罩向畫畫,金色漸暗,他被迫連連後退,卻仍然堅持的舞動著手中的劍,灑下一團金色光圈。
兩股劍花交相輝映,青光與金光的包圍圈中,里面的身影動作更迅更猛,快得宛若閃電。
驀然,金光一收,血畫被摔出了戰圈,卻見他唇角滲出一抹血漬,白袍上也是血跡斑斑。而站在他對面的蒼山長老已合成一體,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青色長劍直指他的咽喉。
我心里一急,不顧一切的奔了過去,卻在靠近血畫的時候,他忽然不顧長劍在側躍身向我欺來,看著他被劍尖劃破的咽喉鮮血奔涌,我還來不及驚叫便被他扣住咽喉,反身向著蒼山長老吼道,「你們別過來,否則我殺了她!」
突然發生的事情讓我有些錯愕,卻听見他在我耳旁虛弱的說,「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一起的,否則你會沒命!」然後,他掐在我咽喉的手緊了緊,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在我鼻間泛濫,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他雪白的咽喉已被鮮血覆蓋,那身月白色的長袍也被鮮血染得觸目驚心,十分刺目。
我干澀的眼眶有些濕潤,壓抑著胸口急喘的氣息,想要勸他不用管我,趕緊逃命,卻听對面的蒼山長老沉聲道,「妖孽,你已傷人無數,竟還敢再造殺孽,還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血畫在我身後冷笑道,「少在這假慈悲,你快退開,否則我殺了她!若是讓人知道這女孩是因為你蒼山派而死,只怕你們怎麼也無法向天下蒼生交待吧!」
他的話讓蒼山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強烈的怨恨,卻又顧及蒼山聲譽而不得不退步,待他往後退出很遠時,血畫才松開我,猛地將我一推,轉身祭起金劍絕塵而去。♀
顧不得回頭看他,我故意借著跌倒之勢抱住了蒼山長老的腿,迫使他不能舉步去追血畫,可當我回頭看著血畫方才留下的一灘鮮紅血液時,心里還是出現從未有過的難受。
「讓他給跑了,可惡!」憤憤的低語,蒼山長老在俯首看我時露出一片慈愛之色,柔聲問,「小姑娘,你家住哪兒啊?本座送你回家吧。」
「我沒有家。」我慢慢站起來,抬頭看著他說。
雖有些驚愕,他仍是一幅聖人的模樣回頭對方才質問血畫的星目少年道,「流星,本座先去追那妖孽一程,想必他身受重傷跑不太遠,你看怎麼安置這位姑娘。」
我心里一驚,連忙翻起白眼向他身上倒過去,一幅裝昏的神情。
果然,蒼山長老被我唬得連忙伸手去扶我,一邊用食中二指搭上我的脈門小心檢查起來,半晌後,他才轉身對流星道,「去找家客棧,我們休息一晚再走。」
流星領命而去後,他抱起我直接跟上去,進了一家較為簡陋的客棧,將我放到床上後,吩咐眾弟子退了下去。
房間里忽然便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雖然仍閉著眼楮在裝暈,我卻能感覺到他審視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終于,他實在忍不住低吼,「還不給我起來,想在本座面前使詐嗎?」
不得不睜開眼楮,我故作茫然的問,「這是什麼地方?你是誰?」
他的目光一陣急閃,額上突突直跳的青筋幾番壓抑後,終于壓低音量問,「小姑娘,告訴本座,你認不認識剛才那個人?」
我只是搖頭,心想言多必失,還是不說話以免讓他抓住破綻。
「那你為何要裝暈阻止本座追殺那個妖孽?你究竟和他有什麼關系?」
我還是搖頭,一幅我不承認你能把我怎樣的態度,氣得他胡子直抽,轉身拂袖而去。
此仗雖然勝利,我心里卻因為擔心血畫而開心不起來,想起他流了那麼多的血,眼眶便是一陣難受的干澀。
轉身趴在窗台上遙望遠方,想起和血畫這幾日來的相處,內心越來越焦灼不安。畢竟在這個世上,除了師傅的養育之恩外,他便是唯一一個于我有恩之人。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拉開門對我說,「姑娘,師伯命我送你回家,走吧。」
我回頭見是那個叫流星的年輕人,不由撇嘴道,「我沒有家。」
「什麼?」他的神情錯愕,一臉為難的看著我。
我心想自己已無處可去,反而跟著他們有可能找到血畫的下落,于是露出一幅頑皮相跳下床,拉著他的衣袖嬌嗔道,「哥哥,我是孤兒,靠要飯為生的,能不能和你們一樣拜一個有本事的師傅,那樣也可以替天行道呀。」
心里一陣狂嘔,這麼撒嬌我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流星雖有些窘然,卻還是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道,「這個我做不了主,要不你等我去問一問師伯再做決定吧。」
急忙睜著一雙大眼楮點頭,我相信自己的純真表情一定能夠激發他的愛心。
果然,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他就回轉來,興高采烈道,「姑娘,師伯雖然說蒼山不收女弟子,可是同意我帶你去蜀山去拜師,蜀山的劍尊掌門人很好的,一定會收留你。」
蜀山?我雖有些意外,卻對這意外的決定不乏興奮之情,想起聖尊前輩,丹田處便有股奔涌不息的潮水挑起我死寂的心,眼前也是一片清朗。
于是,流星即刻帶著我啟程前往蜀山,幸好只有我們兩個人,那個可惡的蒼山長老因有要事帶著其他蒼山弟子匆匆回蒼山了,而流星因為奉師命要去蜀山送一封密信,故而一路帶著我御劍飛行,不出三日便已進入蜀山的範圍。
只見遠遠的蒼山密布,低沉的雲霧仿佛與蜀山的巔峰觸模在一起,連綿不絕的山脈上青松長立,終年青而不絕,纏繞著青松的煙塵如雲似霧,愈發襯得蜀山縹緲若世外桃源,絕世而**。正對著我們面前的有兩座巍然屹立的巨峰,兩峰相對,遠遠望去,雙峰縹緲,猶如畫眉,這種陡峭險峻、橫空出世的雄偉氣勢,更加讓我想起聖尊來,也只有如此靈秀之山才能養得他那般出塵月兌世,不沾人間半點塵埃吧。
「蜀山以多霧著稱,常年雲霧繚繞,雨絲霏霏。彌漫山間的雲霧,變化萬千,把蜀山裝點得婀娜多姿。蜀山層巒疊嶂、山勢雄偉,景色秀麗,氣象萬千,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妙喻,的確是我們人類修真的好場所。」一旁的流星見我怔立在蜀山腳下,下意識的在我耳邊解說起來,我只是沖他笑了笑,當先一步踏上了唯一一條上山的曲折小路。
道路狹窄,只能並行三個人的寬度,流星見我一路無言,也並沒有多話,想起他這三天對我也算照顧有加,我揚眉沖他笑道,「流星哥哥,若是蜀山掌門見我資質平庸不肯收我為徒,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流星怔了怔,笑著安慰我道,「不會的,劍尊掌門非常慈祥,你見了他就知道,即使他本人不會收你為徒,也會讓其他弟子收留你的。你不知道,蜀山除了劍尊掌門和聖尊師兄弟之外,還有三位長老各居一山**收徒,而他們的弟子若是小有所成的也可以再收徒,代代相傳下來,這蜀山如今算得上我們修真派人數最多的門派了,你即使不能拜在劍尊掌門之下,也可以拜他人為師的。」
「我要麼就不拜師,要拜就一定要拜最好的師傅!」我收起笑容,一臉正色,倒是讓流星愣住,半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又走了一程,流星才忍不住問我,「對了,同行三日,一直不知你的名字,不知姑娘能否告知我,他日待你藝成出山,我們也可以互相討教修煉事宜,共同前進呀。」
見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輕笑一聲,揚起臉道,「我叫魅影,你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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