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恩行赤著腳下了床,隨手接過方飛手里的手機,擦過方飛時,面不改色說道,「給我丟出去。♀」
方飛神色一凜,萬般為難地在陸恩行堅定如鐵的背影和床上安然熟睡的容顏之間來回逡巡,不知所措。
陸恩行頭疼地揉著額角,懶洋洋道,「你不是在日本麼?」
听得出安陽東正在急促地敲著桌子,這表示他的怒氣已經到了需要借助這些小動作來消耗壓制的地步,陸恩行不免挑了挑眉,似乎剛才的不愉快都愉快了些。
「陸恩行,我看你還有命愉快地玩耍到什麼時候。」安陽東的聲音帶著罕有的冷酷和涼薄。
陸恩行無所謂地聳聳肩,混不吝道,「我最近很听話了好麼,協議簽了又不是白瞎,啊,對了,昨天甩了一幫跟屁蟲,哦,還有,離開劇組的時候沒穿長褲,這也要被念麼?喻可欣不在狀態,難道還要我這大神陪著瞎耗時間?」
安陽東頓了頓,壓抑道,「我約了鐘老師晚點再錄歌,你先看我給你發的網址,不許現身,不許留言。」
鐘文是專門搞音樂的,創作人,今年剛四十,所謂男人四十一枝花,他這支花卻是早十年前就開得鮮艷欲滴,至今都是芳香馥郁,多少熱愛音樂之人做夢都想著洗白白等老師臨幸,若真能得老師垂青,便必然能在硝煙彌漫的歌壇立有一錐之地。
正是歌壇的風向標。
只不過人一旦成名後,他的才學連帶他的脾氣通常都是一起落霞與孤鶩齊飛的,大神完全沒資格嫌棄別人,但不可否認,鐘老師脾氣並不好。
安陽東一句輕輕松松的「約了鐘老師晚點再錄歌」,陸恩行瞬間便領悟了這其中的九九八十一難,安陽東肯定甩了不少臉皮,丟了不少節操,難怪心情這麼差,他還以為是便秘呢,挺遺憾的。
可是還能有什麼事情,會嚴重到安陽東情願沒臉沒皮去求鐘文更改行程也要他現在去處理?又不是世界末日了整這麼緊張兮兮的。
陸恩行滿心困惑著打開電腦,自動登錄的msn彈出了安陽東的頭像,他點了進去,好奇地打開了他發過來的一串地址。♀
「天王巨星疑似出櫃!金桂影帝陸恩行昨夜與某神秘陌生男子飆車兜風形容親密!」
網頁一打開,一行醒目的猩紅大字便陡然竄入了陸恩行眼中,效果果然是杠杠滴,大神表示他和他的小伙伴當場就震驚了。
方飛就是那個小伙伴沒有之一。
「恩、恩、恩行哥!這些這些!那些人怎麼能這麼亂寫一氣呢!」方飛陡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非常曖昧的一幕,質疑的話不禁都有些理不直氣不壯。
陸恩行卻是認認真真地翻看了起來。
嗯,言語雖然夸張,感情戲皆為杜撰,可總歸是沒毀了他的英姿颯爽,照片經過了極為縝密而精心地處理,方飛整個人都被p掉不說,刻意挑選的這一組照片,時不時能感覺到他和那黑長直眼神交匯的意味,完全就是那種形容繾綣一往情深卻又曖昧朦朧似是而非的唯美感覺。
陸恩行一張一張翻著照片,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自得的笑容,「人長得帥果斷什麼都能hold住,阿飛,你過來看,這張都要暈開了,竟然還能看出我這麼帥的側臉,嘖嘖嘖,帥哭了我操。」
方飛張了張嘴,憂心忡忡了好一會兒,謹慎問道,「恩行哥,你不生氣麼?」
陸恩行回過頭,渾不在意地看了眼方飛,道,「為什麼要生氣?又不是把我拍丑了。」
方飛咽了咽口水,難道真因為大神是同性戀,所以才會覺得出櫃什麼的完全沒壓力麼?
可,可那是出櫃啊!事態很嚴重好麼!要不然東哥怎麼這麼著急?難怪之前接電話時,東哥說要恩行哥不要帶帽子和墨鏡,還說恩行哥招了好多記者雲雲,原來他說的就是這件事啊!
方飛怨念地恨不得撲到門框上去撓一撓,幽怨提醒道,「可是,可是,恩行哥,他們說你是同性戀啊,你不應該生氣麼?」
「啊,嗯。」陸恩行依舊沉浸在那氣勢磅礡的行文中,隨便敷衍著。
方飛小心肝猛地一顫,大神,大神這就是對著自己,這麼輕描淡寫地……出櫃了??!!
「恩……」
「同,同性戀?!」
方飛想要勸大神再考慮考慮的話被大神猛然射過來的炯炯有神的目光給震了回去,就看大神刷得一下子站到他眼前,橫眉豎目道,「誰是同性戀!阿飛,你看到我上了哪個男人了麼!你在講什麼七龍珠!我怎麼可能會是同性戀!」
抵死不要承認。♀
這樣自己同那個男人那快有四年的愛恨痴纏才會成為一場荒誕的夢,不是麼,他都不喜歡男人,又怎麼可能會跟靳航,這個男人,有任何糾葛?
自欺欺人也好,逃避不理也罷,反正他是沒有任何心情,也沒有那個美國時間,躲到一個沒人發現的角落里舌忝舐傷口,慢慢恢復,所以干脆否認到底就好。
只不過方飛看在眼里,卻不是真如陸恩行所想的那樣就能安然接受。
根據「讀懂大神心得總結」第七條,每當大神努力否認一件事,並動用同「七龍珠」相關的詞匯或組合,比如「你在講什麼七龍珠」時,就足以證明,大神正在竭力掩飾著,兵荒馬亂。
當然,方飛不會笨到去激怒已經炸毛的大神,心驚肉跳道,「我知道你不是,可是那些記者不知道啊,捕風捉影不正是他們的強項麼?東哥讓我們看這個,肯定是希望我們能夠再謹慎一些的,恩行哥,氣大傷身,消氣消氣。」
陸恩行眼色陰沉難定地俯視著方飛,直把方飛瞧得心虛不已,才淡淡移開目光,坐回到電腦前,一身肅殺之氣。
方飛盯著那背影看了片刻,終于百分百肯定,他們恩行哥,絕壁是個gay。
這人有時候就是單純直白地讓人無力,看來東哥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緊張,畢竟同性戀這種事情實在太過異類,和異性傳出的花邊新聞還能因為炒作的原因存活期長一些,可同性之間的緋聞,如果不是本人真心實意想要出櫃,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被絞殺掉,壓根活不到第二個頭版。
不屑一顧的否認不正是大神灑月兌不羈或者說是耍大牌的作風麼,而且也是最有效遏制風聲的辦法,本是簡單的事情卻讓東哥這麼緊張,足以證明他的推斷。
這下,可如何是好?
一旦民眾認同了大神有這個傾向,他敢擔保,不出兩天,包括大神的青梅竹馬、師兄師弟等等有所關聯的同性朋友都會被拉出來兜兜風,繼而一個一個排除截獲大神的現任或是前任。
畢竟他們恩行哥實在是單純得一目了然,再加上看圖說話本就很曖昧,到時候就是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的!
至于要說為什麼他之前一直沒有發現這些曖昧,那是因為他一個純正直男|根本不會去想大神有可能是個gay好麼!
就在方飛思緒亂飛、憂慮不堪的時候,陸恩行不慌不忙地翻完了整篇報道以及那些爆棚的評論,又不甘心跑去論壇刷了好幾頁留言,終于徹底黑了臉。
「阿飛。」
大神清凌凌的召喚猛地驚醒了神游的方飛,他趕緊湊過去,連連應著,「恩行哥,什麼事?」
陸恩行斂著桃花眼里的殺氣,起身站到床邊,指著自己的臉,又指了指那睡得人神共憤的某只黑長直,陰森森道,「你說,我跟他,誰更帥?」
方飛整個人都傻了。
他應該慶幸面臨這樣舉步維艱境況的人是他們恩行哥麼?為什麼大神的思考回路永遠都跟他們不在一個次元呢?為什麼每次當他們為了某件事而殫精竭慮的時候,大神永遠都能找到其他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操碎了心肝呢?這究竟是為毛呢!
好吧,大概這就是大神之所以是大神吧。
方飛繞了好幾個彎,才壓制住自己想要掀桌的沖動,勾起嘴角笑道,「恩行哥,你在說什麼啊?肯定是你帥麼!」
陸恩行牢牢盯著方飛心虛地彎起來的眼楮,一本正經道,「阿飛,人有時候是不能說真話的。」
方飛當即改口,「他比你帥。」
陸恩行皺眉,「你現在是什麼心情?」
方飛忽閃著眼,仔仔細細前前後後琢磨了一通,遺憾地嘆著氣道,「說謊,心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陸恩行頓時揚起嘴角,笑得形容燦爛,不屑地沖黑長直冷哼了一聲,湊過去欣賞地拍著方飛的肩膀,高興壞了,「本來麼,說假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那些人還非得逼著自己累覺不愛也要說這人比本大神帥,還嘰嘰喳喳著不知道哪一國來的神攻,真是無可救藥的一群傻蛋,切!」
方飛不動聲色地抿起嘴,默默地錯開視線,他實在頂不住大神那火辣辣的視線。
「現在幾點了?」陸恩行關了電腦,心情很好地問道。
方飛看了看手機,說是已經十一點多了,陸恩行略微沉吟了一會兒,抬頭說道,「讓東東帶車來接我,我錄完歌就去片場。」
方飛一愣,「去片場,我可以載你去啊,東哥現在肯定在忙著處理緋聞的事。」
陸恩行古里古怪地笑著,「讓他帶車來,就是為了說清楚緋聞的事,你告訴他不用他多費心思,本大神自有妙計。」
方飛滿眼疑惑地看著陸恩行胸有成竹地抬腳走了出去,心里的不安漸漸擴大,也不敢耽擱,不管大神靠不靠譜,都得給東哥報備一聲。
只不過電話才說到一半,外頭驟然響起了大神淒厲的吼聲,「阿飛!!你怎麼把我冰箱里的東西都啃成這樣啊!!你給我過來!」
方飛心頭一顫,三兩下跟安陽東交待清楚,腳下生煙迅速站定到陸恩行眼前,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打開的冰箱,頓時整個人又不好了。
里頭但凡沒有包裝袋的東西,比如面包、水果之類的都被啃了一口,無一幸免,至于裹了包裝袋的,袋子也都被撕扯得面目全非,一看就是用牙啃咬撕扯出來的,破敗不堪地塞在冰箱里,袋子里的東西卻也只被啃去了一口,便都丟在一旁,特別像某人吃了一口後發現不對味便舍棄了一樣。
整個冰箱里頭除了硬紙盒的酸女乃幸免于難,其他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臨幸了一回,殘敗而詭異。
方飛咽了咽口水,無辜地抬眼,望著面色陰郁的陸恩行,辯解道,「不是我,恩行哥。」
陸恩行顫抖著手拿起已經被毀了清白的菠蘿面包,滿目悲切道,「究竟是哪個混蛋,竟然這麼膽大妄為地動老子的菠蘿面包,啊……」
「啊……」
幾乎同一時間,方飛和陸恩行不約而同想起了一張臉,兩人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同道中人的流光溢彩。
此時此刻,尚自摟著被子睡得香甜的黑長直,似是有所察覺般,不安地翻了個身,咕噥著,「不好吃……本尊要吃雞……雞……」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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