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當然沒有送醫院,晏語一陣風就卷起陸恩行連帶晏翊去了她那里。
傅雨塵覺得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撤了結界領著雪悠回家補眠,然後悲催地想起了一大堆的通告。
晏翊失血過多,渾身滲著白,隱隱開始發青,晏語沒工夫招呼陸恩行,迅速忙碌又井井有條地重新處理適才用法術草草敷衍的傷口,而後眼都不眨直接劃傷了自己的腕動脈,將自己的血喂給晏翊。
陸恩行看得是心驚肉跳,覺得美女醫生動起手來還真是簡單粗暴卻行之有效。
左肩輕微月兌臼,肋骨被摔斷了四根,有一條戳出來差點刺穿了肺,肺葉受損嚴重,已經積水腫起,膽囊也有些破損,倒也不算太嚴重,好在腦袋沒有受到致命損傷,昏迷不醒看來跟大腦無關,應該是太虛弱。
晏語保持著垂手喂血的姿勢,一邊細致地查探著傷勢,踫到輕傷便徒手凝結法術給予治療,等小傷基本被處理妥當,估計血量補充也差不多便收了手,抬眼看到陸恩行傻傻站在一旁,不由使喚道,「來了就出點力啊!去打些水來,得先給他換身衣服!」
不知為何,陸恩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晏翊被扒了衣服後,身後那些創傷如果被晏語發現的話,晏語直接殺了他的可能性到底會有多高,顯然,得出的答案很令人絕望。
陸恩行狠狠吞了吞口水,而後擺出一臉的嚴肅,鄭重道,「這事我來就行,你自己的傷也要處理,男女有別,我就不幫你了,晏翊交給我你大可放心。」
晏語總覺得有些古里古怪的,總歸沒多說,而是推門出去,看樣子應該是去處理自己的傷口,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來。
說到底,雖然是姐弟,這麼大年紀了,還是應該要避嫌的。
陸恩行想著也不敢怠慢,火速端了盆熱水進來,才剛月兌了晏翊的上衣,晏語突然推門進來,「衣服……你干什麼呢?」
陸恩行看著情急之下整個將晏翊蒙起來的被子,以及自己緊握著被角的手,干干笑著,「不能見風,不能見風,開門有風,需要注意!」
晏語無語地望著他好一會兒,直把陸恩行瞧得心髒直打鼓,手心都在冒汗,才抬腳走了過來,將手里的兩套衣服放在床頭,說道,「只能找到這些,將就著穿吧,你那一身也給換掉,髒死了。」
陸恩行仰起天真的笑臉,感激涕零,兩排三等身的自己卻已然訓練有素恭敬有禮地列隊,無聲恭送請求著晏語速度離開。
「我還要準備藥劑,你速度快一點。」
天際已經開始發白,陸恩行看著晏語強撐著精神,無力擺手出門的身影,突然就愧疚了。
如果不是他著了靳航的道,就不會把晏翊折騰成這樣,如果晏翊沒有被他無情地趕出家門,就不會踫到那個……額……那個長得比較壯碩的歹徒,自然也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還連累了這麼多人忙前忙後。
唉……也不知道晏翊醒過來,會不會真得殺了他,畢竟好像打小怪獸的時候他貌似挺護著自己的,不過還是覺得不安……要不然,就這樣干脆讓他死掉好了,一來靳航就沒人勾搭了,再來也沒人比他帥了,這第三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能救回一條小命,如果真如晏語所說,他們當真生死與共,那自己豈不是真的要陪他去陰曹地府?
「晏翊,你一定要活下來!加油!」陸恩行異常真摯地凝望著面容安詳的晏翊,堅|挺地鼓舞著。
衣服被月兌去,渾身的傷都一覽無遺,就像是光潔精致的大理石被人惡意地用刀片劃出凌亂深淺的痕跡,觸目驚心。
下|身留下的精|液混著雨水已經看不太清晰,陸恩行緊皺著眉,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略微顫抖的手指探進了不久前剛承受了自己粗暴張狂的柔女敕之地,卻意外地發現,並沒有掏出來多少。
陸恩行不由模著下巴,望天思考一番,難不成是自己不行了?攢了這麼久竟然量還這麼少,營養不良麼?其實是晏翊走了一路流完了吧?嗯,肯定是!嘖,太蕩漾了……
操,陸恩行乃簡直就是畜生!
陸恩行很蕩漾地看著自己的三等身用小鋼叉的木頭棍子敲打著自己的頭,後知後覺自己實在是禽獸不如。
好歹晏翊那次上了他還有幫他做清理,他倒好,不給人洗就算了,還不讓人自己洗就把人給趕了出去,真是、真是上輩子吃太多稱砣連累這輩子都是鐵心麼!
陸恩行不敢再多看,生怕自己抵不住道德的譴責,撲到晏語腳邊求鞭笞,手忙腳亂地幫晏翊弄干淨身子,胡亂地再套上衣服,一通丟進被子里,眼不見心為淨。
晏語還真是掐著時間跑進來,看晏翊被伺候得還算清爽,默不作聲地掃了眼陸恩行,接著坐到床邊,將剛調好的藥喂晏翊服下。
活血化瘀,沉心靜氣,其實太陽才是最有效的靈丹妙藥,晏語一時之間配出的藥也就是幫晏翊緩口氣,等晏翊妖力恢復,自身修復的速度可是她的藥死活都達不到的境界。
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來最憋恨的一件事。
「可不是你尋常強悍到逆天,才會在新月時顯得越發脆弱柔軟,唉,一時都大意不得。」
晏語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無奈責備,然而陸恩行卻能感受到那番話里蘊含著滿滿的疼惜。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之所以靳航的小手段暴露得這麼快,完全是白亦泰那賤人暈暈乎乎地拐帶喻可欣去酒店開房滾床單,折騰了大半夜還是發現自己硬不起來,一怒之下抄起電話打給安陽東質問他是不是給他下了啥惡毒的詛咒。
安陽東迷迷糊糊睡得正香,一听白亦泰那要死不活的發情聲,頓時就從床上跳了起來,抓起外套二話沒說殺氣騰騰地趕往酒店。
說是捉奸在床,安陽東踹開酒店的大門殺進去的時候,只看到喻可欣一個人躺在被子里,因為醉酒睡得特別沉,利眼一掃,就知道賤人泰肯定躲在衛生間一個人玩青春傷逝的哀怨。
把人領回去的時候,安陽東好歹有點良心地問了一句,「你跟這兒廝混把晏翊扔哪兒了?」
然後就知道靳航居然這麼好心地親自送晏翊回家,很不順路就算了,竟然還知道給送到陸恩行那兒。
陸恩行是笨蛋,可安陽東精著呢。
將白亦泰踹到自己床上,立馬就趕到了陸恩行那里,卻發現為時已晚,陸恩行已經將晏翊逐出了家門。
手段也真是太拙劣了,安陽東都不需要費心思去解析,瞬間就明白了靳航的做法,只是死活想不明白究竟是為啥?
如果說是單純地想要讓陸恩行和晏翊決裂,靳航也真是閑得蛋疼吧?可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明白靳航還有些什麼其他意圖。
給鐘文的助手打了電話,很容易就查到傍晚的時候鐘文接到的電話正是靳航打來的,想必是讓鐘文拖住陸恩行,才會有了今晚那場突如其來的犒賞,而看上去鐘文犒賞得非常不情不願。
陸恩行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被安陽東操過來拉著一通陰謀論分析,總算沒有笨到外星球,好歹是察覺到了晏翊的異常。
能任由自己對著他胡作非為,可不是他中了招手腳無力又是什麼?不然,真不是說喪氣話,自己絕壁是打不過晏翊的。
難得勇猛了一回竟然還是自己的錯,真是想想都悲劇。
之後就看到了那丑得鬼斧神工的大怪獸,不過可惜的是始終沒有見到奧特曼。挺遺憾的,真的。
晏語看著微垂著腦袋渾身消沉的陸恩行,直覺這一句問下去肯定不是好事,可還是忍不住好奇道,「我就不明白,那麼大雨你帶他出去是想干什麼?洗澡麼?」
陸恩行臉上難得別扭了,因為之前的亂斗,左臉顴骨下有一條半寸長的淺紅傷痕,意外得竟是讓原本英俊的面容瞬間多了一絲豪氣,氣勢卻一點都不豪氣,頗有些艱難地開口道,「其、其實,是我強……」
「晏語……給我倒杯水……」
一道低緩嘶啞的聲音憑空打斷了陸恩行的話,他和晏語滿臉驚喜地回過頭,就看到床上的晏翊,半睜著眼,神色淡然地望了過來。
陸恩行心尖咯 顫了顫,很沒出息地往後挪了一步。
晏語倒是沒在意,甚嫌他礙事一樣一胳膊肘子頂開他,急切地靠過去,對著晏翊的臉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卻是抱胸哂道,「生命如此頑強,難怪可以毫不珍惜,明明是個沒用的廢人,還敢東逛西闖,如果不是我剛好路過,都沒地兒給你收尸,去了地府都沒臉問閻王要人,青丘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天光大亮,是個晴天。
晏翊從被子里拿出一條胳膊,嘗試著用力握拳,不期然就看到了手腕上猙獰的傷口,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陸恩行就更心虛了,眼神亂瞟,想著這里果然還是應該先行撤退,好歹人家姐弟生死重逢,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他一個外人在這里實在是多有打擾,不好不好。
抬腿一步還沒退踏實,陡然听到晏翊低低說道,「你還活著。」
本來應該是略帶點安心和喜悅的話,怎麼看晏翊的表情陸恩行都能察覺到那股子根本不懂隱藏的失望。
原本還因為心虛而想著陸跑跑,這下可好再舍不得走了,他覺得自己就這麼走了簡直就是懦夫。
陸恩行收回腳,復又擺出巨星的款,囂張地望著晏翊,挑眉道,「听起來我活著你很煩惱,也是,我這麼光彩奪目在你的成名之路上實在是天大的阻礙,真對不起你,本大神帥得天都舍不得收。」
晏語收起窗簾,讓外頭金黃燦爛的陽光能夠照射進來,晏翊淺淺勾著嘴角,虛弱地鄙夷著,淡淡道,「看來倒是毋需本尊親自動手,就憑你這尿性,遲早也是會蠢死自己的。」
對于晏翊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著「尿性」這一東北粗獷之語,晏語也只是頓了頓,而後若無其事地推門出去,「我去倒水,你們慢聊。」
陸恩行本想罵「尿性你妹」,不想卻是被晏翊清亮的雙眸懾得一怔,失了先機再也無法開口。
雨後清新的空氣隨著微風一道道飄了進來,那種徹底洗滌過後的心曠神怡似乎感染著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同時淨化了心靈的每一寸角落。
時光靜好,你在身旁。
陸恩行猶豫的心奇異地安定了下來,張嘴道,「對不……」
「本尊眼下很虛弱,」晏翊卻沒有讓他說完,直插打斷道,「你最好趕緊離開,不然本尊將再無法保證你的性命。」
陸恩行嘴角一抽,很有些不滿意。
晏翊卻像是體力不支似的,緩緩闔上了眼不再說話。
陸恩行靜靜地望著,任由清風吹亂額前的碎發,稍稍擋住些晏翊俊美的面容,好一會兒才輕輕嘆道,「我知道你不會真的殺了我,我活著,就會對你負責。」
晏語靠在牆上,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悄麼聲地從門把上收了回來,轉身離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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