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咧!!」,陳宇驚叫一聲,矮身一蹲,險險的躲過這玩意。♀正在攻擊他的叛軍一刀把這東西劈開,卻捂著臉咬牙慘叫。李枚第也跟著大叫一聲︰「哎呀!可惜了這麼好一鍋綠豆!!」
瓦罐鍋被一刀劈爛,那一大鍋滾燙的開水潑灑在圍攻陳宇李枚第的幾個叛軍頭臉和手上,把他們逼的後退幾步。陳宇趁機拽著李枚第就跑,邊跑邊罵︰「狗日的竹筒!老子差點被你毀了面相!!」
池顯竹一邊月兌盔甲一邊追上他︰「頭都沒了,要臉給鬼看啊。還穿著這東西干什麼,跑啊!!」,陳宇一看,池顯竹月兌光了鐵甲,跑的賊快,一溜煙就把他倆甩在後面了。這時候顧不上什麼了,作為逃兵沒啥可講究的,讓五十步在陰間里笑一百步去吧。
兵敗如山倒,更何況他們這幫人平時就疏于訓練,軍紀渙散。剛開始若不是仗著五倍與敵人,恐怕沒一個敢上的。這會一看五個打一個還比劃不過,便立刻潰敗下來。
叛軍領頭將軍也不追殺逃敵,帶頭翻身上馬,領著這二百余騎直奔刺史府。待沖到刺史府衙門口的時候,看見約莫五十名刺史府守衛,在一個錦衣玉帶,手持儀刀的俊朗青年帶領下,正嚴陣以待……
陳宇和李枚第池顯竹三人跑的滿頭大汗,回頭一看沒有追兵,趕緊找個牆角藏起來喘氣。李枚第把刀往地上猛的一砸︰「這仗打的真他娘的窩囊!」
陳宇回過氣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柴……,馬欄子呢!?」,這時他才注意到馬欄子不在身邊,剛才真是殺昏了頭。
池顯竹擺擺手示意別慌張︰「我看到他暈在死人堆里,應該活著。」,接著又疑惑的看著陳宇︰「剛才听見你說‘漢王謀反’,你怎麼知道的?」
陳宇當然知道,在少林寺的時候,除了學武還有文化課,課本就是三國水滸隋唐各種演義。出于對英雄好漢的興趣,陳宇還特意借閱了《隋書》,不過相較于小說和評書又非常枯燥,翻了一遍就束之高閣。
剛才他看到那隊「女眷」的時候,就覺得有個什麼念頭在腦海里忽閃,卻又太過飄渺,抓不住。後來被石子絆了一下,一激靈竟然全都回憶了起來。
陳宇也不能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便說是剛才那位姓宇文的小子看出了端倪,又提醒了他。想想剛才出事的時候,陳宇看到他上馬抽刀,卻朝著反方向沖去,估計也是看勢頭不妙,逃了。哼,東宮禁衛也不過如此。
李枚第低聲罵道︰「害老子念想了半晌的,竟然是一群男兒郎!真惡心,那馬欄子還說聞到了人家身上的香味……」
陳宇失笑道︰「這就叫‘紅顏禍水’,咱們三個逃了性命也算是大幸。叛軍大概已經殺進城了,咱們趕緊回家,看看家里人是否無恙。」,李枚第和池顯竹都點頭同意,三人一路小跑奔向家里。
眼看就要進到坊門,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三人急忙閃身躲到牆後,陳宇探出頭,看看是不是叛軍騎兵追來了。
結果卻看到宇文小子騎馬狂奔而來,渾身是血,看來是經過一番惡戰。若不是那頭標志性的飄逸長發,還真不好認出來。他身下的馬也泛著一層紅色,卻不是鮮血染成的。
「汗血寶馬……!」,陳宇低聲驚呼,從前只是听說過,這次算是見識到真家伙了。池顯竹和李枚第听了,也趕緊探出頭長見識。
宇文佑靖身後幾十步遠,還有兩個叛軍騎兵正在死命的追趕。叛軍騎兵的馬沒有宇文小子的好,距離被漸漸拉大。兩人見狀挽弓搭箭,雙箭齊射。宇文小子低頭躲過致命一箭,肩窩卻被另一支命中。可能身上本來就有傷,宇文小子悶哼一聲,從馬背上摔下來,離陳宇他們的藏身處不到二十步。
兩名騎兵追上來,看宇文小子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便甩蹬下馬,掏出匕首準備割首級。其中一人啐了一口,罵道︰「娘的,這家伙手底子夠硬,折了我們足足八個弟兄!」,另一人倒是笑道︰「所以,他的首級才值錢。♀」
三人一听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李枚第低聲道︰「這小子夠硬氣!咱們不能放著不管,才兩個人,去干了他們!!」,池顯竹道︰「就怕後面還有追兵,宇哥,你說……,宇哥?」
陳宇已經沖了出去,月兌了盔甲的他爆發全身的力量,離弦之箭一般朝兩名叛軍騎兵沖去。
叛軍騎兵剛才稍微有所松懈,其中一人已經蹲下準備割首級,這時看到有人沖來,反應稍稍慢了一點。就這一下,便足夠陳宇沖到他們跟前,離幾步遠的時候,躍起一人多高,膝蓋猶如重錘一般砸過去。
「 !」的一聲,一名叛軍的頭盔側面被擊中,整個凹進去一大塊。陳宇在少林寺時,就能用手,肘,膝蓋等部位擊破三層磚頭,這次又使的是全力,這人腦袋吃個正著,當時就昏死過去。另一人反應也不慢,拔刀正欲砍殺陳宇時,身子卻僵住了——躺在地上的宇文佑靖擲出一把短刀,扎在他的喉嚨上。
「顯竹,去把你爹叫來,枚第,把這里處理一下。」,陳宇交代兩句,把宇文佑靖背起來,往家里跑。李枚第膽大心細,給地上那人補了刀,把尸體扔到他們的馬背上,朝馬上砍一刀,受驚的馬馱著尸體落荒而走。又處理了下地上的血跡,才牽著宇文佑靖的馬跟上陳宇。
池顯竹的父親是蒲州小有名氣的醫生,當年陳宇被炸穿到隋朝時,渾身是傷的落到陳家的院子里,陳如善請的就是池顯竹的父親來救治。
陳宇的家是個那年代最常見的一進小四合院,正對大門的是正堂屋,堂屋兩邊各有一間耳房。東耳房挨著的東廂房是陳宇的屋子,正對的西廂房是陳朧雪和陳若穎的住處。
剛才城門口激戰的時候,陳如善寧氏夫婦和陳朧雪陳若穎姐妹就听到了動靜,一家人擔驚受怕,牽掛陳宇的安危,卻也不敢輕易出門。後來听到陳宇叫門的聲音,大姐陳朧雪趕緊跑來開門,看到陳宇安然無恙,倒也放心了,卻被他背上那個血人嚇的花容失色。
陳宇二話不說,把宇文佑靖背回自己的屋里放在床上,撕開被褥,用布條繃緊他的傷口,又道︰「阿姐,趕緊去燒一壺熱水。」,陳朧雪應聲而去。宇文佑靖本身受傷就不輕,剛才擲出飛刀更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會已經昏了過去。
陳如善擺手示意妻子寧氏帶著小女兒陳若穎到堂屋里回避,才走進來問道︰「兒啊,發生什麼事了?這個人是誰?」,「漢王楊諒造反,已經打到咱們蒲州了。」,陳如善大吃一驚,旋又嘆道︰「才過了幾年太平日子,又要戰禍連連了。」,說話功夫,池顯竹帶著父親來了,父子兩人熟練的處理宇文佑靖的傷口。
陳宇又把剛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當他說道宇文佑靖是太子身邊的禁衛,並且專程來找陳如善時,陳如善雖然是眉頭緊皺,卻又不感到十分吃驚。
陳宇奇道︰「阿爹,你認識他嗎?他找到咱家到底是為了什麼事?」,陳如善輕嘆一聲︰「該來的早晚會來,不過,現在我也說不準,等他醒了問清楚再說吧。」,說罷轉身離去。
宇文佑靖的傷雖重,但不足以致命,敷過藥包扎好就沒事了。池顯竹把陳宇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宇哥,你為什麼要救這個人?現在是多事之秋,形勢又不明朗,很可能惹禍上身的。」
陳宇只道︰「我看他是個英雄,若就那麼死了,實在是可惜。」,看池顯竹不信服,又補充道︰「你放心,楊諒叛亂早晚必敗,咱們救了太子身邊的人,就是立了大功,將來不愁賞賜。說不定太子一高興,賞你個女婢也不一定。」,說罷拍拍他的肩膀,從衣櫃里拿出一身干淨衣服換上。
陳宇自剛才回憶起史書記載後,便有了一連串的想法。在隋朝安逸的生活了三年,他幾乎要忘了隋末將要發生大亂這一史實。那時候群雄並起,逐鹿天下,涌現出一大批英雄好漢。但是老百姓卻是苦不堪言,命如浮萍朝不保夕。
像陳宇池顯竹這樣的普通百姓,兵役勞役加上亂賊兵匪,十有**會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漢王楊諒的叛亂,給陳宇提了個醒︰必須早作準備,未雨綢繆。
剛才逃跑的時候,他就在想這個問題,後來見到宇文佑靖被追殺,便立刻有了個初步的想法。
此時已經是仁壽四年,大隋開國皇帝楊堅即將撒手人寰,楊諒開始叛亂,說明楊堅已經崩了,實權落入太子楊廣手中。只不過為了剪除日後的隱患,暫未登基,而是假借楊堅的名義發出詔書,先弄死了已經被廢的楊勇,又詔令實力最強的五弟楊諒入宮見駕,好趁機拿下。
但楊廣做夢也沒想到,父親楊堅和楊諒曾有過密約,假如敕書上的「敕」字多一點,再加上玉麒麟的兵符吻合,才是真的。楊廣稀里糊涂的弄了個假詔書去糊弄楊諒,還差點把使者車騎將軍屈突通給搭上。
楊諒手握一方軍政大權,地盤相當于原來的北齊舊境,可謂實力雄厚,本來就對楊廣很忌憚,這下好了,啥也不說直接就反了。
但陳宇也知道,楊諒不是那種能干大事的人,叛亂很快就被平息了,而楊廣也坐穩了皇位,執掌天下。宇文佑靖是楊廣身邊的人,還可能跟宇文述有關聯,若是救下他,攀上關系,並借此接近楊廣和宇文述,再謀個一官半職,便能一步步往上爬,擁有自己的實力,好應對隋末的大亂。
心電轉念之間,他就打定了主意,沒跟李枚第池顯竹商量就沖出去救人。現在人已經救下了,而且保住了命,剩下的就是藏好不被外人特別是叛軍發現就行了。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陳宇叫上李枚第和池顯竹,換上百姓便服到外面偷偷晃了一圈。老百姓們听見刀兵之聲都關門閉戶不敢出來,街道上一片死寂。
三人搓點土把剛才留下的血跡掩蓋好,商量好下一步的行動,就各自回家了。
陳宇踏進家門,心中還在想著這件事,卻冷不丁的覺得身上一沉,一雙白皙細膩的手已經環住了自己的脖子。「嘻嘻,阿宇哥,你看我都能跳到你背上了。」
感受著背上的溫軟,還有那和三年前明顯不同的份量,陳宇笑道︰「是啊,小穎已經長大了,快該嫁人了呢。」,小若穎把櫻桃小口一嘟︰「我才不要嫁人,跟著阿宇哥才最好玩。」
陳宇不由得苦笑,想起自己小時候不懂得男女之情,也覺得娶媳婦根本就是自討苦吃。而長大後,想吃「苦」時已經吃不著了。
「等你再長大些就明白了,哥哥將來娶了娘子,哪有功夫再陪你玩。」,小若穎一臉天真的說道︰「那阿宇哥將來娶了我不就行了嗎?」,「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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