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狂歌 第二十一章 雙刀赴會

作者 ︰ 千里魂牽

蒿澤大敗後,楊諒狼狽逃回晉陽城,緊閉城門,龜縮不出,說什麼也不跟楊素接戰。連續兩次大敗,不但幾十萬大軍傷亡慘重,軍心士氣更是跌到谷底。

楊素一招選鋒破陣,徹底的摧毀了楊諒的信心和叛軍的士氣。現在可以說大局已定,楊素要考慮的不再是能不能打開晉陽城的城門,而是用什麼打開方式。

軍中依例大賞有功將士,而陳宇將茹茹天保人頭獻上,楊素卻只是微笑點頭,一句話也沒說。這下眾將心中都疑惑不已,陳宇在惡戰中將叛將首級高高挑起,一下子擊垮了叛將精銳的士氣,對全局的大勝亦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就是單憑這枚叱 一方的茹茹天保的首級,至少也能換個從六品的帥都督。

而陳宇雖然心中疑惑,但也沒多說,因為從某種程度講,這首級是王福進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散帳後,麥鐵杖追上陳宇道︰「楊總管歷來有功必賞,此番你陣斬茹茹天保,這麼大的功勞楊公卻視而不見,真是豈有此理。」,語氣中頗有為陳宇鳴不平之意,也讓陳宇對麥鐵杖的仗義大生好感。

「麥將軍言重了,楊公身為全軍主帥,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只需服從便可。」,「有功不賞,誰還會為主將賣命?我看不出這里面有什麼道理,總管不賞我來賞。說吧,你想要什麼?」。將軍私賞士卒是犯忌諱的,而愛兵如子又仗義直率的麥鐵杖卻毫不在意。

「這個……」,陳宇本想推辭一番,卻突然想起剛剛繳獲的那桿馬槊。回想起前番惡戰,要論勇武,他一點也不怕茹茹天保,但還是差點被這玩意兒給捅個窟窿,看來兩軍交戰還是長家伙好使。

想到這里,他便說道︰「將軍槊法精湛,在下仰慕已久,可否指點一二。」,麥鐵杖愣了一愣,哈哈大笑道︰「好一個陳宇,真不枉楊公看得起你。走,隨我來。」

麥鐵杖說一不二,當時就帶著陳宇去了校場。陳宇先把那根馬槊交給麥鐵杖驗看,麥鐵杖是贊不絕口︰「等閑馬槊便要上等韌木浸油裹纏,反復三年,質如鋼鐵方成。此槊不但用料上乘,其制也倍于尋常,乃上品中的上品!」,說罷,不待陳宇回話,就提槊上馬,繞著校場疾馳一番,途中不斷的揮舞刺擊,精湛的槊法引來一片喝彩之聲。

陳宇定楮觀看,仔細揣摩並試圖記住每一個動作。槊法和槍法果然有很大不同,像宇文佑靖教他的刀法那樣,都是些簡單的攻擊動作,但需力度和速度拿捏的很準。有道是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這馬槊想要用好,估計也得下一番苦功夫。

看著麥鐵杖那股威風勁,陳宇也躍躍欲試。而麥鐵杖回到他身邊,把槊還給他後,卻指著校場角落的幾個用土堆成的馬說道︰「去,上那面練。」,「啊?」陳宇一時沒明白,馬槊不就是騎兵沖鋒時用的嗎,騎著不會動的土馬還練個蛋?

「既然你要我指點,那我就要好好的傳授于你。先練雙臂前刺,入夜前做夠八千個數,不然杖五十。」,說罷轉頭對身邊的兩個士卒說道︰「你們站這里數著,少一個領十軍棍。」,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宇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又回想起在少林寺扎馬步練直拳時的情景。再看看身邊兩個等著數數的人,只得苦笑道︰「咱們開始吧。」

于是整個下午,大營里的人都饒有興致的看著陳宇像個傻子一樣,騎在土馬上「嘿咻嘿咻」的忙活,手中長槊忽長忽短,一吞一吐……

不知吞吐了多少回合,陳宇搞得是大汗淋灕,實在是架不住了,回頭問道︰「我說兩位老哥,多少個了?」,「回將軍,還有998。」,「噗……」,陳宇一口老血差點噴將出來。

「不行了……,我實在捅不動了……」,「唉喲,陳將軍,求您了,千萬要做夠數啊,您不夠也就五十棍,我們那可是萬把棍,百條命也不夠打的。」,「對啊,陳將軍,您是我們親爺爺,求您了……,我們上有老下有小……」

「得得,別廢話,沒見過你們這麼不孝順的……」,陳宇吸口氣,咬牙繼續堅持……

後來幾天差不多都是這樣,只不過擊殺動作換了換,麥鐵杖看陳宇練的勤懇,絲毫不偷懶,也願意教他一些真本事,便把實戰中揮槊的技法和竅門,還有一些忌諱都傳授給他。這讓陳宇對馬槊的掌握少走了不少彎路,比起其他人能更早的應用于實戰。

陳宇忙的滿頭大汗的時候,楊素也沒閑著。他不但善待俘虜,還放了一批回去。被放回去的被放回的俘虜都說楊素如何善待他們,並言明事後只追究元凶首惡,其他人既往不咎。有帶罪立功者,更能獲得厚賞。

所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這一招可要了親命了,晉陽城本來就低落的軍心士氣更加不堪。王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得不采取高壓措施,斬了一批造謠生事者。雖然暫時遏制住了,但是大廈將傾,每個人都心照不宣。

楊素統兵把晉陽城四面圍定,諸將紛紛請命攻打。這時候,就是剛入伍的新兵也能看出來,楊諒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天大的功勞就擺在那兒。晉陽城的城牆在他們眼中,已經成了玉體橫陳的國色嬌女,誰不想上……

在眾將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時候,陳宇暗想你們的打開方式都弱爆了。讀過歷史的他知道,蒿澤之戰已經此次平叛的最後一仗,楊諒很快就吃不住勁開城投降。

縱觀這次平叛,張須陀智勇雙全的表現得到了楊素的肯定,麥鐵杖更是每戰必先登,人家宇文佑靖也活捉了裴文安,回去因功升官進爵不在話下。

陳宇除了出謀劃策,戰場殺敵也是可圈可點,尤其是拿下了茹茹天保的人頭。但不知楊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根本就是視而不見,完全不像一貫賞罰分明的作風。

陳宇心想不管你賣什麼藥,我還得繼續我未雨綢繆的大計。這仗一打完,到隋末大亂好像都沒什麼像樣的戰爭,不趁這個機會多撈點,以後也沒多少出頭的機會了。

就在諸將爭搶攻城任務時,陳宇上前拱手道︰「楊總管,在下願意孤身入城,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楊諒開城投降。」

此話一出,滿帳的將軍都面露不悅之色,卻都沒話說,因為陳宇的辦法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他們都熟讀兵書,當然知道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句話。

楊素道︰「楊諒勢窮,若是狗急跳牆,你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正是因為楊諒可能狗急跳牆,所以我才要冒險一試。不然若是強攻,叛軍做困獸之斗,不知要葬送我們多少將士性命。仗打到這時候,已經是勝利在望,誰不希望活著回去受賞?」

楊素略一思索,點頭道︰「如此也好,你就走一趟,我會派得力護衛跟隨。」,「多謝楊公,不過楊諒真要殺我,跟再多人也沒用,還是我單刀入城的好。」

宇文佑靖道︰「楊總管並不是擔心楊諒會殺你,而是他手下主張死戰的將領會先斬後奏。」,楊素听了微微點頭,這句話是說到點子上了。

陳宇道︰「楊諒身邊所剩不過王頍一人,對付此人,我亦有辦法。」,楊素又道︰「你有幾成把握?」,「不敢隱瞞總管,我只有不到四成的把握。但若是成功,就能免去一場惡戰,這個險值得冒。」宇文佑靖也道︰「既然凶險,那就沒有讓你獨自一人入城的道理。我願同往,擔任護衛之責。」。陳宇的說降之策,無異于把最後的功勞一手包攬。宇文佑靖求功心切,也想趁此分一杯羹,哪怕可能因此而送命。在他眼中,好像沒什麼比功勞更誘人的東西。

楊素听了之後陷入沉思,不過陳宇看他的樣子,好像考慮的並不是眼前的問題,因為這種小事對他來說根本不用這麼猶豫。

片刻之後,楊素一拍帥案︰「好,既然如此,就由你們二人就進城說降。」

陳宇和宇文佑靖齊聲道︰「得令!」

雙方使者相互通傳之後,兩人兩騎進入晉陽城中。

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陳宇認得他,正是前番在陣中企圖勸阻楊諒撤軍的王頍。那時候他的頭發還只是半白,現在才幾天功夫,就全白了。雖然比楊素還年輕幾歲,但是面相上卻蒼老的多。若不是那身整齊的盔甲和腰間的佩刀,那跟一個老糊涂蟲也沒太大區別。

兩方一見面,王頍先聲奪人道︰「你二人入城企圖說降我主,實在是自尋死路。左右,與我拿下,斬了!!」,言畢,他身邊的十幾名親兵護衛立刻拔刀彎弓,將兩人死死圍住。果然如宇文佑靖所說,要先斬後奏。

「哈哈哈哈!!」,面對死亡陳宇是放聲大笑︰「有王參軍和你的列祖列宗做陪葬,就是死又有何遺憾。」,王頍愣了一愣,疑道︰「你這是從何說起?這和我祖上有何關系?」

陳宇先是冷哼道︰「令弟王頒最近過的還好吧?」,「他去年就已經過世了,你到底想說什麼?」,「你那禽獸不如的弟弟,當年毀我先祖寢陵,甚至侮辱宣太後遺體。這筆仇,我陳姓之人,豈可輕忘?」

王頍疑道︰「你是陳朝舊人?」,「不錯,你那老弟很是知趣,不等我活剖他心肝祭祖就死球了。你倒是活的好好的,不如委屈一下,替你老弟還了這筆債?」

這話一說,宇文佑靖的手立刻就按在了刀柄上。王頍身邊的親衛更是怒目而視,只要王頍一聲令下,就會立刻將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大卸八塊。

王頍冷笑道︰「那我就先剖了你的心肝祭旗。」,說罷就要揮手。陳宇又放聲大笑︰「我入城時,便不打算生離此地。」,說罷提高嗓門道︰「王參軍殘殺使者,就不怕楊公屠城報復?你這麼做,無異于斷了漢王和全城軍民的生路。偌大一個晉陽城,當家做主的,到底是漢王還是你王頍?汝甚吊,漢王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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