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夫駕到帝女有毒 003 三面遇襲(下)

作者 ︰ 等白

屋外,傾盆大雨掩去人聲,屋內,一片黑暗無法視物。舒愨鵡

從四周的氣流波動中感覺,少說有六七人趁亂闖入!只是這樣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那闖入之人卻似能分辨出她的方位動作,一番交手下來,她招招只夠防守,一次都沒能擊中對方。

如此劣勢之下堅持不久,再是轉念一想駙馬听見如此響動定會趕回來陷入危險之中,想著便是咬牙一個凌躍向著床頭方向撲去,幸而一下便抓到了放在床頭的包袱。

一手抓著包袱,一手抵擋著敵方攻擊,她一點一點朝著門外光亮處靠近,心中卻是漸漸泛起疑慮。

這屋內之人,個個身手了得招式奇異,卻是並未下殺手,反而是有種要生擒她的意圖。只是,安王又豈會留她一命抓她回東離?難道,這些人竟不是安王派來的?

想著便是已經移動到了門口,借著屋外光亮她狠狠逼退身前的黑衣人,一個側身沖到雨中,終于把來人都看清了。

驟雨之中,一個衣衫單薄的白衣少女,七個手持彎刀的黑衣蒙面人,她揚手抽出包袱里的一截大戟,朝著其中一人猛擊而去。

斷成三截的玄鐵大戟,這是中間的那一段,沒有刀鋒,形同一根鐵棍。暴雨之中,那蒙面人揚起手中彎刀相抗,身側同伴亦是舉刀迎上來,下一刻,玄鐵一下撞上彎刀刀刃,極大的力道將蒙面人撞得後退數步彎刀落地,冷厲鳳目向身側一瞥,公主一個轉身飛起一腳踹在另一人的胸口,再是反手一擊,用鐵棍直接砸上了身前那人的臉。

一串血珠沿著那人旋轉倒地的弧度飛出,濺了周圍同伴一臉,驟雨瞬間沖刷掉了那股血腥氣,卻是沒能沖刷掉那冰冷鳳目一瞬望來時,心頭帶出的那抹恐懼。

電光火石之間,狠戾三招,他們竟已折損兩人!

傾盆大雨已是將她全身淋透,視線微不可查轉向後院回廊,果然看見駙馬已是趕了回來正站在一處隱蔽處神色凝重,四目相對的一瞬交換了心思,她回眸將四周余下五人逐一看過,神色冰冷。

下一刻,便見那五個黑衣人齊齊暴起,一瞬朝著包圍中心攻去。

那包圍圈中一襲白衣的少女一瞬從肩上包袱中再是抽出一截玄鐵,和黑衣人纏斗起來。

詭秘奇異的武器,變幻莫測的招式,那樣的招式完全無套路可循,絕對不是東離培養的正規軍。那麼,難道是安王雇佣的殺手?站在門廊圓柱後,駙馬蹙眉看著雨中激斗,淺瞳之中帶上一抹深意——可是,這些殺手今夜卻意不在殺戮,而是,擄人!

瓏瑜用慣了大戟類的武器,近身格斗經驗不足,不出片刻招式和移動的規律便會被對方看透,漸漸處于下風。看著風雨之中那衣著單薄臉色亦是蒼白的少女,他暗暗咬牙,一定要在形勢變化之前找機會帶她離開。

冰雨打在身上異常的冷,下月復處倏然升起的那股異樣讓她不禁皺眉。先前的兩人,她完全是靠著出其不意先發制人擊敗的,而如今這剩下的五人配合默契攻防合一,亦是漸漸模清了她出招的套路,再不將大戟組裝好,不出片刻她便會失去優勢,處處被對方壓制。

輪番攻擊上來的黑衣人讓她根本無暇組裝武器,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亦是模糊了視線,心中正盤算著退路,下一刻只听身後傳來一聲疾呼——當心身後!她猛然一回頭,只見一道寒光破雨而來直劈她的面門,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落她一個回旋踢將那凌空落下的黑衣人踹飛出去,卻晃眼瞥見身側另一人揚手甩出短劍,朝著她腰側擊來。

她身形未頓根本無從躲避,卻是下一刻,只聞耳邊鐺的一聲金屬踫撞,短劍一下被擊中偏離軌道從她身前擦過,她驚異回頭對上一雙清冷淺瞳,駙馬伸手叩上持刀的手腕,蹙眉冷聲︰「走!」

緊密的包圍圈終于破開一個缺口,他們逃離沁心居,在暴雨傾盆的街頭一路狂奔。頭頂的瓦礫上不時傳來腳步聲,隨後便是數名黑衣人凌空躍下攔住他們的去路,再次陷入打斗。她突然發現追擊他們的黑衣人遠遠不止在沁心居的那七人,而余下的這些黑衣人,雖然不如之前七人那麼難對付,卻是人數眾多,埋伏在前方的夜色中。

整個前橋小鎮,如今便像是個被黑衣人操控的鬼域,而更讓她慌亂的是,黑衣人的目標似乎只是生擒她一人,也就是說,再和她待在一起,駙馬便會有生命危險!

他們二人,第一次陷入了這樣尷尬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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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的招式攻擊範圍廣動作幅度大,打斗的時候並無不妥,卻是不易于近距離保護身邊的人;換句話來說,她的招式若要好好施展,駙馬就不能離她太近!但是,若是不能待在她身側,她又怎能保護得了他?!

兩人再次被高處躍下的黑衣人沖散,她一個躍起狠狠將大戟刀尖插入一人的胸膛,再是用力一拔,血花飛濺之中她匆匆回眸,看見駙馬正揚手很勉強地擋住身前落下的刀鋒,只是那空有招式沒有內力相輔的抵擋是那樣無力,轉眼臂上便是又添了一道傷口,身上的白衣已是被鮮血和雨水浸透。

再這樣下去駙馬一定會死,她絕對不能再待在他身邊!心中充斥著憤怒和恐慌,手中兩截大戟揚起落下一瞬擊倒周圍數人,她一把拉起他的手,朝著主街之側幽深的小巷子跑去。

周身的雨水里是濃郁的血腥氣,雨水猛烈地打在臉上疼得她睜不開眼楮,心頭那壓抑的痛楚和慌亂更是幾近把人逼瘋!一個轉彎到了一處死角,她一步停住把他壓向暗處牆角,剛要開口,下一刻卻是被他一下扣住手腕,拉得死緊︰「瓏瑜你不要去!」

那雙死死凝著她的淺瞳之中竟滿是死灰般的絕望,他早就猜到了她跑到此處是為了什麼!

「你不要一個人去,要走便一起走…」那顫抖的聲音里帶著她從未听過的慌亂,死死抓著她的長指,指甲都嵌進了肉里掐得她生疼。那雙被雨水浸透的淺茶眼眸映上她的臉,那一刻,她看到的,是絕望懇求、是慌亂不堪、是痛苦不甘,還有深深的,自責…

只是一瞬,便是倏地紅了眼眶,她放緩聲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著平穩冷靜︰「駙馬…隋楓…你听我說,那些人的目標是我,所以我去把他們引開,甩掉他們我就回來,你在這里等我…」

「不行!」手上的力道竟是又加重了幾分,他死死拽著她不放。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他們的目的不是殺我,所以我一定不會有事,你就在這里等,我馬上就回來。」她垂眸不去看他的臉,狠下心站起來。

「不行,要去也要一起去,我絕對不能離開你身邊!」他卻是跟著起身死死拽住她,一瞬吼出聲來,那低啞激動的聲音完全不像他自己。

只是情況危急她根本顧不得這麼多,再糾纏下去敵人就要追上來了,想著便是心急甩手,月兌口而出︰「你不能去!去了只會妨礙到我…」

一瞬話一出口她便是猛然反應過來,只是話已經出口再也收不回來,看著他一瞬呆愣,她咬咬牙,索性用力一掙甩開他的手,轉身朝著來的方向跑了出去。

「瓏瑜!」他心頭驚痛,伸手拉她卻竟是拉不住,之前已被黑衣人劍氣震傷的手臂一陣酸麻,一瞬她的衣袖便從指尖滑了出去。

夜雨之中那白色的身影一瞬已經跑遠,伸手狠狠一拳擊上身側牆壁,他猛地起身追上去,從小巷跑到大路,空蕩蕩的街道上卻已是杳無人影。

「瓏瑜…瓏瑜!」

他大聲叫出來,撕心裂肺般的吼聲在雨中傳得很遠,回應他的,卻只有那重重擊在心上,就快把人溺斃了的瓢潑大雨。

——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這一刻一般,自我厭惡。

當年,那件事發生之後,他亦從來沒有一刻像這一刻一般,用盡了全身全心,去仇恨一些人。

那一年,那一夜,也是,這樣一個雨夜呢…

那一年,他失去了很多,原本就不曾屬于他的東西;那一夜,他發覺了,很多他所珍惜的東西原來並不重要,比如說尊嚴,比如說驕傲,比如說,感情。

之後的年歲里,沒有這些,他過得也沒什麼不好,吃喝玩樂,花天酒地,龍陽之好,七國笑柄——如果這些就是他們想要的,那便,都拿去好了,自此之後,他再無什麼可在意亦再無什麼不可釋懷,自此以後,無欲則無求,無愛,則不痛,這樣的日子,他原以為會就這般過到他想終止的那一日,直到那一天,他遇上了,他的瓏瑜。

如果說,他的瓏瑜便像是他的太陽,普照萬物照亮了世間所有角落,那麼,他便是那光亮背後永遠的陰影,離她愈近,他便愈是黑暗,愈是卑微,愈是低落到了塵埃里。

他在東離皇權動蕩她急需助力的時候,利用情報的優勢娶到了她;

他在江山易主至親離世她最孤立無助的時候,讓

自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他在她退縮的時候逼迫,在她脆弱的時候進攻,他在她面前表現出不安擔憂,只為換來她一句承諾。

他的瓏瑜,他的小太陽,她是有多麼的明亮耀眼,他便是有多麼的陰暗不堪。這一點,他很早,便知道。

那麼,既是這樣,那此時此刻,心頭那剜心刻骨就像要淹沒一切的痛苦又是什麼?既是這樣,那今時今日,心中那毀天滅地就像要吞沒所有思緒和理智的不甘,又是什麼?!

為了不成為她的軟肋,在遇襲的時候,他只能躲在暗處無法出手;為了不成為她的包袱,在殺敵的時候,她把他留在身後,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個,不能親手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男人,還有,什麼用…?

一個,需要心愛的女人反過來保護他的男人,還有,什麼用?!

原來,沒有了尊嚴,還是可以再傷,原來,便是跌入了塵埃,還可以再低一些,低入那噬心剜骨的地獄深淵!

袖下長指刻入手心已滿是血痕,體內真氣暴動四肢百骸如寸寸斷骨痛不欲生。終是仰首發出一聲非人般的嘶吼,手中火硝一發沖天,瞬間在黝黑夜空中炸開一朵血色的花。

——

當那抹紅光自天際炸開的時候,明艷火光一瞬映上她慘白如紙的臉,手中橫臥的大戟上滿是血跡,她已是撐到了身體極限。

可四周那不斷攻擊上來的黑衣人,卻是完全沒有終止的跡象,殺都殺不盡。

身前那具血肉模糊被大戟刀鋒從左肩狠狠劈開自胸前的尸體,已不知是她殺的第幾個人了。放眼望去,四周支離破碎的殘軀已是堆積如山,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讓她幾近欲嘔,下月復部抽起的那陣痛楚亦是讓她蹙眉抽吸,下一刻卻仍是用力翻起手中大戟,狠狠將下一人橫掃了出去。

被大戟擊中的黑衣人一下飛出砸在商家店鋪前的布蓬上,跌落下來後竟是踉蹌著爬起,再次攻了過來,卻是在下一刻,電光火石間的一霎,那人身子一下向後飛出,重重摔在地上。

驚異回眸,只見那具尸體上,一支鐵箭深深插入了心髒,鮮紅的血從傷處涌出,被雨水沖刷得到處都是。

緊接著,便是第二支,第三支,無數支鐵箭自驟雨間瘋狂落下,一瞬射殺了一大片黑衣人。

她驚異抬頭,只見身側兩旁的屋頂上,不知何時多了數十名弓箭手,同樣是黑衣蒙面,手中持的黑弓一瞬拉開,雨中四處響起弓弦迸發的聲響,鐵箭如雨般落下,形勢瞬間扭轉。

這樣一個雨夜,短短一個時辰內,她被一批不明身份的人攻擊,再被另一批不明身份的人救助,清冷鳳目中帶起一抹深意,她仰頭看向屋頂,那里,那黑衣弓箭手身後出現了一個一身白衣的蒙面人,靜靜站在雨中,對上她的視線,雖隔著雨水看不真切面容,但那身材體形,看著竟是個女子。

在兩面百步穿楊的神弓手的夾擊下,彎刀黑衣人幾乎被殘殺殆盡,余下的數人也已是傷痕累累。終于其中一人揚手吹出一聲如鷹般的嘯鳴,剩下的數人立即如鬼魅般四處逃散,瞬間隱沒在了街邊小巷的陰影中。

再次抬頭的時候,卻驚異發覺屋頂上的弓箭手亦是同鬼魅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片死寂的街頭瞬間只余下了她一人,和那一地的,尸體。

大戟支地她撐住身子,這才發覺已是全是無力幾乎動彈不得,一點一點,緩緩邁開步子,她往前走出幾步,忽然見那驟雨之間,現出一個模糊人影來。

那人,一襲白衣血跡斑斑,褐色的發絲上亦是沾了血跡,一簇一簇緊緊貼在蒼白的容顏上。

「駙馬…」她喃喃開口叫他,卻見那雙淺瞳之中空洞無神,淡淡一眼落在她臉上,竟是如同沒有看見她一般。

他一步一步,便像是個沒有生氣的人偶一般自雨間走來,慢慢走到她身前,伸手的那一瞬,指尖竟是有些微顫,握上她的手,均是一樣的刺骨冰涼。

「…瓏瑜,你有沒有事?哪里受傷了,為什麼身上都是血…?」毫無焦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輕輕開口。

「沒,我沒事,」緊緊握著他的手,她搖頭,「這些大都是敵人的血,我沒事,一點事情都沒有…」

「怎麼可能沒事?怎麼可能

沒有事?」他聞言卻是一瞬抬眼看上她的眼,那雙淺瞳之中清潤不在,盡是些她從未見過亦不想看到復雜情緒,「如果沒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瓏瑜,你渾身都是血,你到底哪里傷了,到底是哪里傷了?!」

看著他明顯神志不清情緒激動的樣子,她曲起指尖用力掐上他的手臂,嚷著讓他清醒一點,他卻是像沒听見一般,死死拽著她的手腕,不住聲的問她到底是哪里傷了。

那個樣子,那抹淺瞳之中充斥著的驚慌無助自責痛苦深深刺痛了她,下一刻,便像是心頭什麼東西一下決了堤,她再也忍不住狠狠推了他一把,一下撲到他懷里,放聲哭了出來。

那是她心頭積聚了多日的悲傷痛苦,那是她已經許久都未曾再展露過的任性肆意,這一刻,便是在看到那雙淺瞳之中如同失去了一切般的黑暗的那一刻,她終是再也忍不住,全部宣泄了出來。

她不想看到他難過,不想看到他傷心,不想看到他明明為了她付出了一切卻仍是覺得不夠時展露出的挫敗黯然。明明,明明就已經夠好了,明明就已經什麼都足夠了,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明白?

哭著,她伸手用力打上他的背心,邊哭邊打,邊哭邊斷斷續續大聲嚷︰「你現在是想要干什麼,你這個樣子到底是要干嘛?!跟你說了沒事,你就是不信,說什麼…都不听!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受嗎,這麼冷的天,淋著這麼冷的雨,我渾身髒得要命,肚子也疼的要死,你就只會讓我站在這里淋雨!就只會站在那里來來回回問那幾句!你煩不煩啊,你真是煩死了!你這個笨蛋駙馬,笨蛋沐隋楓!我煩死你了!」

他從來沒想到,她竟會這樣的哭,說出這樣的話,背上她的手,打得他很疼,卻像是一下打回了他的心智,讓他恍然一下從自己的情緒中月兌離出來,听清了她說的話。

伸手一下摟上那冰冷縴細的身軀,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慌忙應她︰「你不舒服?那,那我們馬上回去…」

哭喊過後還未平復下來的小姑娘聞言張口怒吼︰「那還等什麼,快帶我回家!」

她離他那麼近,緊緊貼在他懷里,那一聲吼裹著驚天怒氣震得他耳膜生疼,卻是一瞬吼進了他心里,那是他,從來沒有听過的,最美好的一句話。

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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