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家吧。」莫知言停下腳步,看著眼前不算豪華,卻也有一定規模的酒館,心想就是再怎麼隨便吃個飯,也是不能馬虎的,眼前這家倒是合適的。
「決定了?」韓煜抬頭看了看面前店面高掛的招牌,轉頭問向身側的莫知言。
「恩。」莫知言模模空空的肚子回道。
「不後悔?」韓煜也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再次確認一下。
「嗦。」咽了下口水,拉著韓煜就要往里走。「不就霸王餐嗎!」
韓煜聳聳肩,無奈的被拽著走進去,他滿臉尷尬,真的不好意思做這樣的事啊,真的丟不起這個人啊,這要是被京里那幾個豪門哥幾個知道了,那他帝都風流煜的名號可就真的更響亮了,可是模模自己那空空地肚子,還隱約听見咕咕叫呢,唉,想想再偉岸的好漢也要填飽肚子的吧,人家關二爺不也是吃飽飯才萬夫莫敵的?
心里暗罵了那個天殺的神秘紫衣人無數遍,害的他們這般狼狽。我們的莫大小姐和韓大公子那天無辜卷入仇殺,雖然人跑了出來,但是馬匹和盤纏全都沒了,那時說的十來日,那可是馬程,可不是腳程,這要走到江淮可不知要什麼時候了。
現在是身無分文,走投無路,可比錢袋更空的是他倆的肚子,這會兒已經餓了兩天的倆人已經顧不得什麼大俠氣節了,只想找個地方填飽肚子,混口飯吃,這霸王餐雖是他們不恥的行為,可是英雄氣短不是,再厲害的豪杰不也得吃飯不是?
可真讓這從來都是出手寬綽的韓大公子,來蹭這個霸王餐,他還真的覺得有點丟不起這人呀。所以,莫知言和他商量的好,真的進去混吃他們是干不出來的,就算是霸王餐,他們也要吃出氣度來,吃出氣節來。這霸王餐還能有什麼氣度?還氣節?
韓煜想不通,只听莫知言進了門,撇開急忙跑來的小二,直接走到收賬掌櫃面前,面上帶了笑容,朗朗說到「掌櫃的,在下和兄長路過此地,身上銀兩不慎丟失,現無分文,江湖救急,請掌櫃的提供些吃食,若能提供點盤纏自是更好,來日我等必定派人歸還銀兩。」
聲音不低不高,語調平和,沒有一絲低下祈求之感。店內離得近的百姓都偏側了頭看向她,心想這人想白吃白喝,還白拿,而這酒館掌櫃可是個奸人,看來有場好戲看了。
韓煜見了鬼一樣看著她,氣度?氣節?原來就是直接開口說要白吃白喝啊,吃完還要帶錢走,這……不是明搶嗎!這臉算是丟大發了。看看四下投來的目光,臉紅了紅。
掌櫃的和伙計顯然是被她的話嚇著了,像看珍禽異獸般的目光盯著她,半天沒有反應,世上還有這樣蹭飯的?稀罕事年年有,今年到我家了?
樓上一雅桌處,一人背對樓下優雅的在品茶,听到樓下這番話,拿著茶杯的手滯了滯,人家說的話可不怎麼響,下面的人也就離的近些才听到,但是他在樓上便能听的一清二楚,此人顯然有點功底。
茶杯停在半空,隨即放了下來,轉頭向下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抹俊美驚艷的身影,可是身材不高大,作為男子太過細瘦了些,細看面容,登時覺得就算沒有陽光,室內也亮了亮,明眸皓齒,顧盼流星,男子也能生的這麼月兌俗,這麼雅致,倒是真的很少見,不由多瞧了幾眼。
但最吸引他的是她那黑水晶般烏溜溜的大眼楮,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雜質。可是若是只有這樣,便也沒有什麼吸引人的,真正讓他好奇的是,他在她的眼底還看到了一絲篤定,一絲決然,一絲不懼,一絲凌然,一絲倔狠……
那平靜的面波,純淨的眼神下,顯現出的卻是坦然高傲的心。
他完美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些,倒是個……不錯的人呢。
畢竟不是那些普通小店的掌櫃,能開到這麼大的店,自然有它的道理,遇到突發事情,這掌櫃也只是一會的驚詫,沒一會就反應了過來,倒有些好奇的打量她。心想這人倒也奇了,按說吃霸王餐的他也見多了,都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吃飽了再說,最後你也就打一頓出口氣,人家最起碼填飽肚子了,若她真要吃個霸王餐,其實也大可以這樣干,再說了,看這小公子的身形步調,看來也是個練家子,明著耍賴倒也不無不可,他底下那幾個家丁就算再練幾年也定不是對手。
但她現在這般明話明說,倒叫他多看了幾眼,這兩人穿著極不普通,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人中龍鳳,絕非泛泛之輩,看來也不是什麼耍賴滑頭之人,落到現在田地必是有原因的。
不過高看歸高看,自己可是個做生意的,這無奸不商,無商不奸,自己又不是開善堂的,現在救濟一個也就罷了,可要是以後人家知道了還能這麼干,天天到他這來幾出這種戲碼,那他這客棧也甭開了,直接開佛廟得了。這世道,好人難做啊,不是他不肯做,是沒有這個資本做啊,這也怪不了他。
想到此,他抬手指了指屋內柱子上的兩幅對聯,莫知言和韓煜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韓煜出聲念了出來「天不管地不管酒館飯館,哭也罷笑也罷吃吧喝吧。這……」
掌櫃的換上職業性的笑臉,客氣道︰「我這只是個小酒館,管不了那麼多的事,我這只是小本買賣,真想救人水火,那是斷沒有這個本事的。」
「確實,掌櫃說的在理,在下確實要求有些過分了。」莫知言見這個掌櫃倒也客氣,不似那些尖酸刻薄之人,自己吃完還要再拿,也確實有些過分了,畢竟人家是做生意的,自己吃完拿完拍拍走人,就算到時候送來了銀子,又有幾人看的到?到時候別人都效仿自己這樣,這掌櫃的生意可就不用做了,自己也該為人家今後想想。「那在下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