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里有一雙眼楮,我看不到,自然不能讓它先看到我,所以如今宸王府已經沒有我的人,你是我唯一的眼線。我今晚會出現,只是料定你會受傷,現在你還不能死。」
襯著清冷的月光,慕容煙再次端詳面前的人。他一襲白衣,俊美的臉龐亦是清冷,甚至看不出任何波瀾,這樣的人同樣是她不願靠近的,你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他卻可以輕易掌握全局。
「我和木易從小就跟著你了?」
那天之後,她認真想了很久,她還是不信木易是那種狠心到可以眼見自己唯一的妹妹去送死而無動于衷的人。最初他毫不掩飾的寵溺,或許有些笨拙,卻清楚地表達了他對木青的感情,他愛木青,愛到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不忍反對。而木青會義無反顧的執行任務,或是他們兄妹單純地對這個人的忠心,或是他們欠了他的。
如果是後者,佔了這個身體她便會替木青還,只是她更願意換種方式,最好一次還清,兩不相欠。
只見他半垂下眼眸,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片刻之後,「你們的娘親和我是舊識,她過世時托我照顧你們。那年你才十歲,病得很重,木易也好不到哪去。處理完你娘的後事,你們修養了整整一個月才完全養好身子,之後你們卻堅持,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不肯離去,執意留在我身邊,我只對你們說了一句,我不需要無用的人,你們便拼命練武,直到如今。」
木易是果然性情中人,知道了這一點,慕容煙心中是欣喜的。她和木易身上流著一樣的血,即使這具身體不是他的,這種感覺也是奇妙的。她渴望家的溫暖,她渴望擁有家人,而在這個莫名的時空,她有了一個會疼她愛她的家人,她怎麼能不高興不興奮?欣喜之余,又升起淡淡的不舍,她終究是要走的。
听他的意思,木易木青的娘親的身後事應該是他代為處理的,唉,這世上欠什麼都好,就是不能欠人情。
慕容煙暗自嘆了口氣,語氣堅定道,「這次我能死里逃生純屬僥幸,我不知道風沅宸忽然要娶我是腦子抽著了,還是在打什麼鬼主意,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小心翼翼踹著腦袋看別人心情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從我忘記所有那一刻起,木青就死了,現在活著的是慕容煙,欠你的我以後會找機會還你,反正你們兄弟之間打打殺殺的事我是不想再參和了,煩!我更願意隨心所欲地過完剩下不多的日子,所以,你走吧。」
「你決定了?」平靜的聲音。
他沒有波瀾的神情出乎慕容煙的意料,她原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擺月兌他,起碼要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貞烈樣兒,她都準備好了。最終卻只是點了點頭,「決定了。」
「好,你最後替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走。」他說得似乎毫不遲疑,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氣憤。
慕容煙很驚訝,「你的意思是,給我解藥?」
「是。」
不知道錯覺還是怎麼樣,慕容煙就是覺得這個‘是’像被他擠著牙縫硬擠出來的。
慕容煙縮了縮脖子,有點猶豫,會有這麼好的事?他該不會要她毒殺了風沅宸吧。雖然從昨天開始她就很想這麼干了,可這無異于自殺,本來就沒幾個月好活,她還想揣著她兜里的錢好好過過揮金如土的小日子呢。
丫的這男人太他娘的狠心了!不干,堅決不干!
咳,火氣上來了,連她師父急火攻心時罵人的話都出來了,耳聞目染,幾年的時間果然不是白瞎的。
慕容煙提溜著眼珠子,在心里打著小算盤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著她。看她鼓著腮幫子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他多少猜到她心里在想什麼,再看她有些泛紅的臉龐,他想笑卻硬忍著沒笑出來。
「我不……」慕容煙越想越生氣,直接就把心里話喊了出來。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狠狠打斷,「由不得你,你若不想死,最近這一兩個月最好乖乖呆著宸王府。」
慕容煙一口悶氣郁結在胸,拼命忍下往那張臉上招呼拳頭的沖動,閉上眼,不再看他,「……好,就兩個月,當還你人情,兩個月後,我們互不相欠,我去哪你都管不著,解藥你愛給不給。」
「很好!」
這一次,慕容煙听得真切,他把話說得咬牙切齒,就像受了莫大委屈的人不是她慕容煙而是他。
憑什麼!
慕容煙憤憤瞪開眼,想要質問那人,可空蕩蕩的房間里哪還有人在,慕容煙狠狠捶了下床板,混蛋!